夾帶著一絲綠色的荒草,也在秋的追趕下失去了僅有的美好,有風起揚起了閑暇的沙塵,給秋更添一抹黃色。樹上存了不少葉,但落葉在樹下形成了些許規模。路過的行人無不道一句:秋寂寥。
“叮叮當當!”,西山半山腰上似乎有人在做石匠,錘子擊打鑿子的聲音響徹了這個沒人的西山。走近細看,李修崖在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上,刻著什么。雖已經入秋,但李修崖額頭上的汗說明了他的賣力。
走近了細看,李修崖刻的字是毛筆字,字蒼勁有力,瀟灑大氣,似楷書也似行書。李修崖還在小心翼翼的雕刻著。
刻了好久好久,因為李修崖格外小心,筆畫連接處都刻的很細致。
李修崖刻好了字,他去村民家借了手推車,他費力的把石頭弄上小推車,走在崎嶇的上山路,左右搖晃,石頭倒下了好幾次,李修崖最后有些脫力,坐在石頭上喘著粗氣。
弄好這些已經是夜間了,李修崖終于把石頭弄到了山楂樹旁邊的新墳處。李修崖有些脫力,只能一點點的挪動石頭。
終于擺正了,李修崖身子倚著石頭。夜間走秋風,吹動落葉沙沙,李修崖看著光禿禿的老山楂樹,不明白為什么別的樹上的落葉基本沒落,而老樹卻一點不剩,李修崖調侃著老樹。
“雪姐,我要走了,去替我們的傳話人完成他的遺愿。”
“什么傳話人,我有名字。”
“我和雪姐說話,你出來干什么。”
“是那丫頭讓我照看你的。”
“你能跟我講講嘛,你們是什么原理。怎么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其實吧,我們就是一團執念,執念消,我們便散。魂一般要有有物棲身,否則存在時間不會長的。我就在你懷里的那面紅旗上。”
李修崖回頭看了看與四周顏色不一樣的土堆,搖頭笑了笑,李修崖站起身,用手擦去了石頭上的泥土,在四周捧了把新土,揚在了新墳上。
李修崖舉起手揮了揮手,像是作別老友,但眼中的柔情,似乎又不只是老友。
由于一天的勞累,李修崖睡到將近中午,看到了看著窗外發呆的三嬸,李修崖心有些疼痛,他沒說些什么,而是抱著鐵皮箱,向門外走去。
李修崖叩響了二爺的門,過了好一會,門吱呀一聲開了。
“二爺,來陪你下盤棋。”
“掃榻以待。”
不一會兩個人就相對而坐,邊下棋邊聊天。
“二爺,這個鐵皮箱里的東西你應該認識。”,李修崖打開鐵皮箱然后說道。
“這是舊式電臺!你哪里來的。”
“在山洞里發現的,這應該是當年抗倭戰爭救了小王村的那支隊伍落下的,你是族老,這也是小王村還不了的恩情,你保存吧。”
“好,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的。”
李修崖并沒有再說話,他抬頭看向屋內,沒看到王翠的身影。
“翠姐出去了?”
“出去了,這次真的是出去了,說要替一個人看看這個世界,她終于走出了自己對自己的束縛,去看看她的世界了。”
李修崖低頭默默不語,他當然知道那個人是誰。
“你這次來,是想讓我給你保住你刻的碑吧!”
“那只是塊石頭!”
“你要走了?”
“嗯,去上學了,本來就是為了家里人去世,出來散散心。”
“你不單單為了散心吧!王建的死是你告訴小翠的吧。”
“對,我說的,我在我家鄉的廠子里找到的遺物,打聽到了這個地方。”
“你這傻小子,你來之前,小雪就打聽到她哥死去的消息了,不然你認為為什么我們不去尋找。你也不用疑問了,我們都不知道小雪怎么知道的。我那天在小雪家做客,小雪喝酒喝的是不省人事,回家就抱著你三叔三嬸哭,無意間就透露出來了。可憐你三叔三嬸了,為了這個敏感的女兒,忍著喪子之痛好幾年。”
李修崖手機的棋子有些拿不住了,握住棋子的手有些抖,不一會就緩緩落下了。
“小雪的事你不要生氣,我也沒辦法。”
“沒生氣,你老了,棋不懂的變通,人也是。”說完,李修崖轉身就走了。
“臭小子,還說不生氣,至于嘛,來了這么會贏了我六把,我真的老了,顧慮多了,當時我再堅持堅持,也不至于讓英雄葬身荒外。”,二爺喃喃說道,棋盤上還是他輸的一塌糊涂的棋。
李修崖在三叔家庭院里正揮舞著斧頭,這一干就是一天,他把所有能砍的木頭都砍了,堆起了小房子那么高。
吃完晚飯的李修崖悄悄的收拾著東西,收拾完之后,李修崖又去王雪的房間里,準備去最后的道別。
樸素淡雅的房間里裝修的并不花哨,房間里收拾的整整齊齊。李修崖邊走邊撫摸著家具,他忽然看到了梳妝臺上的白色手鐲,是王雪生前戴在手腕上的,不知道為什么摘下來了。
李修崖鬼使神差地緩緩地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好不容易塞進去了,但是怎么也拿不下來。李修崖無奈只好去求助三叔,最后在三叔與三嬸的肯定下,這個鐲子成了李修崖的飾品。
天還沒亮,有個身影悄悄的打開房門,腳步輕盈的走進了主房間,輕輕的放在桌子上一件東西,你仔細看,發現了幾個大字,寫著:“三叔,三嬸親啟。”
三叔起來做完飯后,想叫醒李修崖吃飯,敲門后并沒有人答應,進去后才發現房間已經收拾干凈。三叔趕忙回到主房間,發現了桌子上的信件。
三叔趕忙沖出大門,走到街道上,眺望遠方的路,看不到任何事物與人,卻碰到了遛彎的二爺。
“干嘛哪?”
“修崖這孩子,走不說一聲,就留了封信就走了。”
“聽說那小子給小雪立了塊碑,去看看?”
兩個人走在了農村的小路上,三叔念著李修崖寫的信,心中就難免有些感慨。
兩個人終于到了他們的長輩面前,沒錯,就是這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山楂樹。
兩個人繞過山楂樹,一個巨大而敦實的石頭挺立在那里,上面雕刻的字體自成一派,你根本就不用仔細辨認,因為,石刻上的字清晰明了。
上面就刻了一句話。
“像秋日里的一場飛雪
短暫而熱烈
摯友
李修崖立”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