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殿很清幽
哪怕此時正處寒冬臘月，庭院內外，依舊翠綠翠綠的。
窩窩翠竹坐落在風雪中，搖曳著身姿，枝丫上則掛著點點晶瑩剔透的白霜。
由于青竹殿離蘇尋住的廂房小院有些遠，因此他來青竹院的次數并不多。
前身和五師兄的交流也很少，直到蘇尋到來之后，說話的次數才漸漸多起來。
不過每次蘇尋來青竹殿，都是有所圖謀。
咳咳
畢竟這么大的竹林，每年產出的竹筍不在少數，大抵都進了他的肚皮。
“還有冬筍嗎？”
他進院的第一時間，便將目光投向竹林，磨拳擦手，準備大干一場。
“自然是有的?！?
去悲搖頭晃腦：“小師弟不用急于一時，往后你來青竹殿的日子還長，想什么時候挖都行?！?
“師兄此言差矣?！?
蘇尋反駁：“若是過些時日，說不得這些筍子便老了?！?
偌大的青竹殿，平時除了去悲之外，便再無其他的僧人沙彌，因此顯得格外的清靜。
不過整個院落，卻井井有條，必然出自這位五師兄的手筆。
在墻角找到把小鋤頭，試了試，頗為順手，和去悲打了聲招呼，自顧自的鉆入竹林中，翻開厚厚的竹葉，仔細的尋著。
去悲泡好茶水，站在殿前探頭，只見小師弟早已消失在竹海中，不見蹤跡。
約莫過去大半個時辰，蘇尋歸來，將竹簍放下，里面躺著滿滿一竹簍的鮮筍。
蘭若寺內，大多數僧人都在齋堂吃飯，但也不禁止私底下開小灶。
齋飯雖然管飽，卻也極為清淡，多是些稀飯饅咸菜，一點油水都見不到。
蘇尋隔三岔五就會私底下開小灶，弄些自己喜歡吃的菜。
奈何他少有下山，因此手里沒什么銀錢，只能靠著天地饋贈，亦或者去其他師兄那里化緣打秋風。
掌管戒律的大師兄去貪，對于他的這種行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不知道。
畢竟蘇尋修的是金剛持身咒這種殺伐手段，不沾因果，且又要強煉體魄。
若是沒有油水葷腥，難以為繼，全靠四師兄一個人去尋藥材也不是個辦法。
從竹簍內挑出些許個頭好的鮮筍放下道：“剩下的，我便拿回去祭五臟廟?！?
“五師兄，傍晚我打算去尋些天地饋贈，你要不要一起?！?
蘇尋問道。
咳咳
所謂的天地饋贈
懂的自然懂
“從我進寺起到現在，也快兩年光景，師兄你反而是越來越瘦?！?
“這說明成天喝粥吃咸菜是不行的?！?
面對自家小師弟發出的熱情邀請，去輩頗為爽快的點頭，隨即壓低了聲音：“我這里還有一點好東西，還是上次二師兄下山采買的時候，順手帶回來的?！?
“晚上我帶去。”
蘇尋眼前一亮。
“沒問題，等著看師弟我的手藝就成?！?
他在殿內落座，端著茶杯，將里面已經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便言歸正傳。
“咱們廟里，大師兄和三師兄鉆研佛法，長居菩提殿，二師兄天生巨力，走的似乎是武道的路子，六師兄的房間里堆滿了百家典籍孤本，四師兄一心鉆研醫術，”
“五師兄你修的是什么？”
“師弟有一項說錯了?！?
去悲搖了搖頭：“二師兄走的并非是武道。”
“至于他修的是什么，以后師弟自然知曉?！?
去悲扭頭，看向大殿之外，蒼翠中帶著些許雪白的竹林，悠悠道。
“而我。”
他的語氣停頓，右手從袖袍內伸出，手掌纖細，卻極為白皙，一縷飛雪從殿外飄來，被二師兄伸出兩指夾住。
晶瑩剔透的雪花并未融化，去悲手腕微甩，雪花沖出，速度之快，以致于蘇尋根本沒有看清楚，亦或者說直接從他眼前消失。
半個呼吸之后
大殿外
二十多丈遠處
竹林中
一塊人高的青石突然從中間齊齊裂開，上半部緩緩滑落，留下個光滑如鏡面的切口。
蘇尋猛的起身，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剩下的半塊青石。
明明沒有任何佛力亦或者法力真氣的波動，而且相隔二十多丈甚至快三十丈。
只憑一片脆弱不堪的飛雪，便將青石斬開。
捫心自問
倘若是他，在距離數丈的距離內，憑借佛力也能做到，卻決不可能如此的信手拈來。
“現在知道我修的是什么了嗎？”
去悲好整以暇的看著蘇尋，慢悠悠的繼續說道。
“劍。”
蘇尋道：“師兄修的是劍?！?
“沒錯?！?
去悲點頭：“你師兄我修的正是劍。”
“漬漬?！?
蘇尋繞著自家五師兄轉來轉去，那眼神里滿是狐疑之色，嘀咕道：“咱們師傅還當真是個怪人?！?
“門下徒弟，修佛的有，練氣的有，讀書的有，練劍的也有?！?
“哈哈?！?
去悲灑然一笑：“師傅他老人家，本就因材施教，從不拘泥于佛門框架之內?！?
“所以”
“小師弟，你入青竹殿，便是跟著師兄我學劍。”
“沒問題?！?
蘇尋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隨即又想起數月前慧空禪師給自己傳經之時說的。
搖頭道：“師傅他老人家還說自己不會劍修手段，感情是在騙自己?！?
“師傅沒騙你。”
去悲搖了搖頭：“他確實不會修劍，我的修行，都是靠自己摸索的領悟?！?
“師兄，你可會劍仙之法，出入青冥，御劍千里，一劍化萬千？”
蘇尋躍躍欲試，眼冒金光。
“不會?！?
去悲還是搖頭。
“那可會在丹田中祭一口飛劍，大小隨心，以本命精血蘊養，吹毛斷發，斬金斷玉?！?
蘇尋道：“我在些雜技閑談中看過有這些修行法門，被世人稱之為劍仙?！?
“不會?！?
去悲依舊搖頭。
可能是看出自家小師弟眼底的失落，他才開始解釋：“師弟你剛才說的那是法劍?！?
“所謂法劍，便是以飛仙為本命法寶，匯聚鋒芒銳氣，如意隨心，雖然稱為法劍術，可本質是也不過是祭煉法門的套路。
多是道門中的修士在用，威力倒是頗為不俗。”
“不過我卻認為，所謂的法劍術，并不能稱之為真正的劍術，而那些駕馭法劍的修士，也不能稱之為劍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