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都不別扭,自然到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先是垂著眼不說話,不理我,臉扭到了一邊,啊,好像在鬧別扭。
半晌,他才故作冷漠地開口:“你現在來干什么?”
我嘿嘿一笑,拿開了他身上的繩索,說:
“那我舍不得你在這里挨凍挨餓啊。”
他沒忍住破功道:
“我一點都不冷,反而是快要喂蚊子了。”
我定睛一看,發現他身上沒有一只蚊子的咬痕。
遲疑道:
“你認真的嗎?”
他扭過頭去了,沒有和我說話。
安靜的地下室里,我只能聽到吞咽和咀嚼的聲音。
我有點疑惑,叫他的名字。
“津島修治?”
咀嚼聲停了。
他啊了一聲蔫了吧唧地說:
“其實我的肉有驅蟲的效果。”
我:?
您還正常嗎?
我在他身上搜羅,果不其然被我搞出來一瓶驅蟲劑。
被那種裝泡泡水的瓶子裝著,一時半會還真有點偽裝的效果。
不過我記得我們家是沒有這種玩意的,倒是上次來到津島家的幼稚自傲小少爺有一瓶,該不會?
我打開了電燈,光一下子照亮了昏暗的地下室,他還是沒反應。
眼神迷糊著,嘴里哼哼唧唧地說著什么玩意,我狐疑地坐對著他的臉,嗯好吧,還是挺好看的,不忍心打。
于是我拿著他的腦袋晃了兩下,對著他的胸脯拍了兩下,可以肯定的是這家伙腦子沒有進水,但是明顯短路了。
我掰開他的嘴巴,發現他嘴巴里還殘留著一點蘑菇的殘渣。
我嘖了一聲,面無表情地拿著給他灌水,從背后抱住他,從下往上,毫不留情地痛擊他的腹部。
這混蛋,我想罵人了,又在這體驗新世界呢。
一陣嘔吐的聲音過后,我看見了勉強清醒的津島修治。
“啊,是地獄嗎?”
“為什么妹妹會在這里?”
津島修治像是見到了蚊子一樣厭煩,在我面前揮舞他的一只手。
“快走哦,快走吧,不要來這里哦?”
“這里才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呢。”
我一把捏住他的臉,心想看來暫時是清醒不了。
隨意地把他丟到地上,我拿出了一套被子,給他包成毛毛蟲形狀。
自己則是在一旁隨意地盤腿坐著休息。
我突然想起來他還沒吃飯,又從空間中拿出幾個已經裝到塑料盒子里的被切好的西瓜。
拿了幾塊,塞到他嘴巴里,喂他吃進去后。
我又靜靜地看著那盞燈。
我覺醒了異能力,我一開始能夠看到他人的顏色,但是這個異能力不知為何又消失了,我至今沒有再次見到。
再后來,我就覺醒了一個不得不說非常適合種田的異能力:隨身空間。
隨身空間中的食物不會變質,并且可以運輸活物進去。
包括但不限于我自己和津島修治,在我運他之前,我隨意地找了一只快要被宰掉的動物做實驗,果然是活著的。
再之后,我找了一只快要正常死亡的雞,它在空間中同樣需要吃東西,但是只要一出去超過一個星期就會再次變成進入空間前的情況。
我之前做了不少嘗試,現在也派上了一些用場。
我的西瓜就是儲存在在了這里,一開始都刻意吃下很多,之后趁他們出去的時候就把西瓜收到空間里面。
黑暗是難以忍受的,我在那具實驗室的身體里忍了很久才能夠見到陽光。
在此之前,我的身體插滿了管子,毫無隱私,毫無人權,沒有關愛,沒有情感。
有的只是明晃晃的打量和冷冰冰的實驗數據的測量。
我已經受夠了,在我產生這種想法的同時,有一股力量在四周出現,有熱浪沖擊著我所在的實驗室。
然后我光著屁股從一片廢墟中醒來,我還有意識,直到自己再這樣下去不行。
迷迷糊糊地爬向有光源的地方,我睜開了眼睛。
我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和我差不多的,光著屁股的小孩。
盡管內心充滿了問號,但是我還是嘗試著靠近他。
另外,在我們倆的不遠處,還有一個有著歐洲面孔的看起來像個文藝青年的人。
他就像一位浪漫的詩人,但是此時緊緊地抱著自己,皺著眉頭,像是一整塊冰塊。
我費勁地輕輕拍打著這位頭發鮮艷的小屁孩,心想,等他醒了,我一定要狠狠剝削他,才能抵消我現在的辛苦和努力。
我啊啊地大叫出聲,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了。
有點像那種從來沒有說過話的孩子,聲音同樣也嘶啞地厲害。
我嘗試說話,終于擠出一點我自認為正常的語調。
突然,我覺得渾身有點僵硬,只覺得有一股危險的氣息包圍了我。
顫顫巍巍地扭過頭去,我發現那個人坐起來了,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我僵硬了身體,自認為用最純潔的眼神看向他。
十米,五米,一米。
他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看著他暈乎乎并且沉默的樣子,腦子里冒出一個驚奇的想法。
面對巨大的沖擊確實可能對腦補有一定程度上的損傷。
他不會是失憶了吧?
我現在這么弱,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威脅,我得試試示弱的方法。
就這樣,我露出了一個天真可愛的笑容,伸出我小小的手,想要觸碰他。
嘴里念念有詞:
“爸爸!”
他愣了一下,猶豫著蹲了下來,更加能夠看清楚我。
我有一張和地上的小孩十分相似的面容,同樣的發色以及漂亮的藍色眼睛,眸中帶著小孩子的天真純粹。
最讓我羞恥的是我現在是光著的,我真的一點也不想光著屁股坐在這里認爹啊!
“爸爸!爸爸”
我吐了一泡泡,傻呵呵地看著他,最終,他還是決定把我抱起來,于是長臂一揮,我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我注意到,他一直在顫抖著,好像身體十分冷一樣。
有點迷糊了,我突然想起來我的難兄難弟還在地上光著屁股。
于是我一直把手伸向他的方向,這個帶著帽子的人,再次把和我配色相同的男孩子抱了起來。
我勉強和這個身體比我大一些的配色相同小孩擠在一起,過了一會兒也是很累了,掙扎了一段時間,還是抓著男人的衣服,陷入沉沉的夢鄉。
嘴里還呢喃著:
“爸爸”
——
這個帶著帽子的男人失憶了,他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雪地里的帽子,以及顫顫巍巍靠近小男孩的女孩子。
有著非常瘦弱的身體,十分的營養不良。
在反應過來之前大腦就這樣判斷了。
他下意識地撿起旁邊的帽子向孩子們走去,他什么念頭也沒有,但是身體卻下意識地靠近了。
爸爸?
多么溫暖的,有力量的詞語。
仿佛心里有一片冰被融化了一般,他抱起了這個稱呼自己為爸爸的小女孩,然后,把她塞進了自己的懷里。
在他準備去撿另一個小男孩的時候,他被抓著衣服提醒了,一只小手一直在那個固定的方向晃著,像是在提醒,反正他是這么覺得的。
戴著帽子的男人現如今一無所有,但是他就是這樣帶著可以說是拖累的小孩子們走了。
他遇上了襲擊,他知道了自己的異能力,他保護了兩個小孩子。
他給他們找到了臨時住所,今天,一個不是因為血緣關系而組成的家庭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事實上,后來的蘭波,蘭堂,這個男人,在多年后也無比地欣喜這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