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不太想離開江隨。

畢竟親近選定之人是她們這個種族與生俱來的天性。

但先生的請求同樣不容拒絕。

盡管萬分不舍，小奴還是答應了和李全一同上路，并幫助他偵察危險。

小奴扯來之前的粗布披在李全背上，直接坐在他的肩頭上。

剩下就等江隨叫醒顧雯，他們就要先江隨一步出發了。

“醒醒。”

伴隨著江隨的搖晃，顧雯睜開了無神的雙眼。

但她沒有起身，而是把臉往江隨頸窩里埋了埋，聲音有些低啞：“我夢見你把我扔下了。”

“……”

江隨沉默許久才說：“我沒辦法……”

“你嫌棄我是累贅了嗎？”

顧雯打斷了江隨的話，“我那晚說的‘夢話’一直都作數。”

江隨懷疑顧雯只聽到他們商議先把她帶走的事，卻沒聽到他們說她的身體快不行了……

幾滴熱熱的液體滴在江隨的后背上。

顧雯又開口了：“求你了，江隨，別扔下我……”

“求你了，我不會再拖你后腿了……”

——

李全帶上顧雯家書房找到的紙質地圖一個人先走了。

他表示自己會在去往顧城的沿途設下記號，三人循著記號走就行。

并且暗中對江隨說他會提前找醫生來接應他們。

“他人雖然傻傻的，但很不錯。”

小奴望著李全全速前進的背影，湊到江隨耳邊說。

“他很不錯。”

江隨同樣欣賞這樣的人。

即便是內心陰暗的人也不會不敬佩這種偉光正的人物，他們只是會把這種敬佩用厭惡掩蓋起來而已。

江隨內心不算陰暗，但也做不到李隊和他孩子們這樣大無私。

顧雯強打精神拉著江隨衣角行走。

她說過不會當江隨的累贅，自然也不會再讓他抱著、讓他背著。

兩人幾乎舍棄了所有行李，只留下兩把吉他和一把手槍。

行走一會兒后，三人在小奴的強烈要求下原地休息一會兒。

因為江隨的腿傷不能走太遠的路，這樣會影響愈合，得不償失。

況且顧雯也有些撐不住了。

顧雯又爬進江隨的懷里，閉上了眼睛。

“小姐，你應該去別的地方休息。”

小奴很不客氣的推了下顧雯的頭。

江隨皺眉看向小奴。

顧雯伸手揉揉小家伙的頭，問：“這是江隨的意思嗎？”

小奴整理被揉亂的頭發，跳腳道：“小奴是在為先生著想！”

江隨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

顧雯面露微笑，一把搶過小家伙藏在背后的小布包，遞給江隨，看著他的眼睛：

“你直接吃就好，我不會看的。就像那天晚上所說，我早就看見過了。”

小奴一時語塞，這才知道自己的小算盤早被顧雯看穿了。

在她看來，先生不愿意讓顧雯看見他吃肉。

所以她要創造一個先生單獨吃肉的空間，好讓先生知道小奴懂事，小奴最好。

沒想到……

“你變聰明了。”

江隨陳述事實。

“之前在你身邊不愿意動腦，聽見你說要扔下我我就開竅了。”

顧雯說完又埋頭鉆進他的頸窩。

江隨垂下眼睛，打開布包開始食用里面的異獸肉。

顧雯則輕輕調整角度，讓自己的下巴靠在江隨喉結處，感受他的吞咽。

就像方才所說，她并不是真傻。

也感覺到自己撐不了幾天了。

結合當時情況，她能猜到江隨是要讓李全帶她去治療。

可真的會有人幫一個普通人治療嗎？

這可是末世！

如果是江隨帶著她去聚集地，他一定會不擇手段讓人為自己治療，那個單純又善良的男人能做到嗎？

他做不到。

況且就算真有醫生肯幫忙，普通的醫生能治好她的病嗎？

她不如拿出最后的時間陪著江隨。

反正她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決心……

再度啟程，江隨的腿傷又好了一些。

顧雯卻更疲累了。

所幸李全回來了一趟，還扛著一架幾乎完好的輪椅。

送達后沒說兩句話又馬不停蹄的離開了。

行走間，轉眼到了夜晚。

江隨把小奴和顧雯兩個人安置在一個只剩一半屋頂的破房子里，獨自狩獵去了。

他身上的傷需要大量能量補充。

小奴則獨自在床上圍繞著側臥睡覺的顧雯踱步。

她不滿意先生為什么要帶著這么一個累贅，還照顧她、保護她。

明明先生是個很精明的人。

現在最好的做法難道不應該是把她吃掉補充能量么？

小奴又想起先生知道顧雯病情時的那種悲傷情緒。

難道這是愛情的力量？

“喂喂！”

小奴肥嫩的小手拍打顧雯，幾下把她叫醒了。

“你和先生是什么關系？”

顧雯猛然驚醒，有些沒反應過來。

愣了一下才看清眼前的小家伙毫不客氣的站在她面前，抄著胳膊，擺出一副自以為狠狠的表情。

但搭配她的可愛外表實在狠不起來。

“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啊。”

顧雯笑著向小奴解釋。

自從她知道小奴是從異世界來的超凡者后便不再對她那么不客氣了。

她擔心影響到江隨。

小奴翻了個白眼，還以為他們是愛人的關系呢。

“多好的好朋友？”

顧雯眨眨眼，嘴角悄然勾起。

“非常好，晚上睡在一起的那種。”

“騙人精！”

小奴伸出小手，用力戳顧雯的額頭，“我可看出你還是女孩，先生也還沒成為男人呢！”

顧雯臉蛋紅了下，反問道：“只躺在一張床上睡覺也能成長么？”

“……”

“我的意思是說，你一直在拖累先生知道嗎？”

小奴板起臉轉移了話題，“即使你有在刻意避免，但不爭的事實卻是先生為了你操碎了心。”

小奴的話很難聽，但確實是事實。

可顧雯既不想拖累江隨，又不想離開江隨，她一直深陷在抉擇之中。

“感情不能作為綁架別人的籌碼，即使先生喜歡你，你也喜歡先生，你懂嗎？”

小奴的話激起顧雯潛藏在深處，不愿承認的自卑。

她沒有覺醒超凡，現在又是半死的狀態，她又能怎么辦呢？

“你說的很對，我明白了。”

顧雯神情低落，心里暗暗下了不需隨時，從此刻開始就再不拖累江隨的決心。

“喂喂！你可別整生離死別的那套啊！？”

“嗯？”

小奴恨鐵不成鋼的感知一下外界，確定先生還沒回來才降低音量嘀嘀咕咕說了起來。

顧雯的臉色便逐漸從蒼白轉為赤紅，直至最后幾乎漲成醬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