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繼英對徒弟有些虧心，廣義喊了自己三個多月的師傅，只教了他一個騎馬蹲襠式。

這要是放在武術之鄉，師傅讓徒弟打死也不冤。

姚繼英關心的問道：

“廣義，你跟金明學習會計記賬，怎么樣了？”

“師傅，我學的還行，收支記賬的規則不是太難記住。

我還是想跟你，趕緊學第二招軍體拳?！?

姚繼英神秘的說道：

“我們偵察兵最講究一招制敵，豈是軍體拳能比。

師傅一直沒教你第二招，是怕你年輕沖動，一招就把人打傷打殘。

到時候你去牢房吃窩頭，師傅失去一個好徒弟，不值！

師傅還是繼續教你練習基本功，用拳頭打沙袋。”

第二天早晨。

姚繼英騎著摩托車，先去公社找到李向南，懇求道：

“哥，我到平陽銀行，去辦軋鋼廠資金的事，沒有能拿的出手的東西。

反正你也不愛抽外煙，把那條萬寶路還給我吧?！?

李向南默不作聲的拿出煙來，扔給姚繼英，只說了一個字：“滾！”

姚繼英嬉皮笑臉的說句：“謝謝哥?！?

轉身騎著摩托車，出了公社大院，奔著平陽疾馳。

李向南看著姚繼英遠去的背影，不知道要怎樣評價這個年輕人。

他機敏、無賴、聰明、奸猾、不要臉、心存大義、市儈、有理想、判斷事物一針見血。

不知道他這種特質，是不是殘酷的戰場所塑造。

姚繼英耀武揚威的騎著摩托車，闖進商業局的大院。

停在趙英濤辦公室門口，等著趙英濤出來迎接。

趙英濤興奮的從辦公室跑出來，說道：

“老大，我上個星期日，去燕京找海燕玩兒了一天，她挺高興。”

姚繼英實在沒臉跟兄弟談李海燕的話題。

還不能打擊、告訴他，女人永遠希望舔狗越多越好。

姚繼英拿出供銷總社的合同，遞給趙英濤，說道：

“先談正事，拿著這份合同，咱們找王建貸款二百萬，行嘛?！?

趙英濤看完合同，懷疑的問道：

“老大，這合同是真的還是假的？”

姚繼英立刻意識到，以后有了錢，要控制騙的節奏，不能騙的太頻繁，也要盡量少說謊話。

要樹立起自己講信譽，有道德的形象。

不然真的會朋友越來越少。

姚繼英耐心的解釋道：

“盧志勇是李向南的同學加瓷器，我帶著李向南寫的信，跟李海燕一起找的盧志勇。

李守邦的兒子加孫女的面子，你說合同是真的假的?！?

趙英濤有些保守的說道：

“既然合同是真的，咱們騙銀行一百萬，肯定沒問題。

騙二百萬，如果真讓銀行損失了，那可就要了王建的行長職務，懸！”

姚繼英不得不批評道：

“英濤，你要從騙子的思維中跳出來，別張口閉口的總是騙。

供銷總社的合同，能保證軋鋼廠每年的盈利。

只不過是一年結一次賬，軋鋼廠需要銀行支持流動資金。

咋到你嘴里就成了騙！”

趙英濤無情的揭露道：

“老大，你滿世界打聽一下，哪兒有一年賬期的合同。

供銷總社又不缺錢，憑你只往里傻、不往外傻的風格。

這合同你也不會同意啊，明擺著是去騙銀行的錢嘛！”

姚繼英只好認頭，拿出那條萬寶路，說道：

“麻的，教你聰明了，一點好處也沒有，這條煙是給你還是給王建?！?

趙英濤只聽到過萬寶路的傳說，還一次都沒有抽過，搶過煙來說道：

“老大，這煙我和親爹一起分享。

我提前做些工作，明天晚上叫上我爹，咱們一起跟王建吃飯。

奔著保底騙一百萬，努力騙二百萬使勁兒，行嘛?！?

姚繼英認可道：

“就這樣辦吧！”

想了想，又叮囑趙英濤道：

“英濤，千萬要把騙這個字戒掉。

哪怕行為上是騙，但咱們在思想境界上高尚，那就不是騙。

沒這種覺悟，你在機關永遠也進步不了?！?

趙英濤發呆。

姚繼英又騎著摩托車，回到了高臺公社。

他一點也不檢討，合同簽訂為一年賬期的漏洞。

前世的經驗告訴他。

如果銀行行長愿意意給你貸款，這個一年賬期，就是程序合規的依據，也是堵住內部眾人之嘴的借口。

銀行行長如果不愿意給你貸款，任你的企業多么優秀、有信譽，也是一分錢沒有。

姚繼英征詢李向南的意見道：

“哥，我拿你一條煙，還你一頓酒飯。

我約了財政局的趙局長，平陽銀行的王行長，明天晚上一起吃頓飯，你去不去？”

李向南故作不客氣的說道：

“小姚，你別老是把哥啊哥的掛在嘴邊，咱們是上下級關系，不是社會青年?！?

接著思考了一下，說道：

“我去合適嘛，你是又想讓我去頂雷吧。”

“我就是要讓領導去頂雷，你去不去?！币^英毫不客氣的懟道。

“你能承認就好辦，先替我解決一件事，我明天可以去給你頂雷?！崩钕蚰祥_出價碼道。

“哥，你有難處，盡管給兄弟說，以后別老繞圈子，不然、兄弟會越來越少?！币^英明戲的說道。

李向南嘿嘿笑道：

“全怪你出的餿主意，要拿全是壞人的大隊開刀分地。

東小莊村，年年拉饑荒吃國家補助糧，去動員了幾次分家單干，今天、公社干部連村子都進不去了?！?

“哥、千萬別怨我，讓你用鐵拳砸，你不動用軍警憲特，只用嘴動員，那叫什么鐵拳。”姚繼英挖苦道。

“那樣做，事兒顯得過大，好像你哥無能一樣。”

李向南有求于人，不再提上下級關系，也稱兄道弟的說道。

目前高臺公社，成為全縣分家單干的落后單位，確實跟姚繼英有很大的關系。

農民最習慣從眾行動，公社所在地的高臺大隊不動，其他的大隊，自然也會觀望。

那些年年吃國家補助糧的大隊，躺在炕頭也能吃飽，更加沒有動力分家單干。

東小莊大隊，在沙河上游十里的一處谷地，是一個百十來戶，七八百人的小村莊。

只有一些河灣邊是良田，剩下的農田全是山坡地。

三里不同俗、五里不同語。

窮出惡徒、吃飽了長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