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繼英面對陳飛，繼續訴說，繞著圈的往陳武身上引：

“我昨天來燕京，錢被偷光了，今天一大早，就去中青報找李海燕。

結果她請假沒上班，我也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只好打聽李守邦住哪兒。”

果不其然，陳飛冷靜的追問道：

“是李海燕告訴你，她是李守邦孫女的嗎？”

姚繼英冷靜的說道：

“不是李海燕告訴我的，她只告訴我，她姥爺是陳武。

我父親在抗日時，救過陳武的命。

我8歲時，父親帶著我來燕京見過陳武。

父親跟他交談中，陳武提起過，他的兒女親家是李守邦。”

姚繼英覺得，審訊終于回到了，自己設計的軌道。

用所有的事實，掩蓋住了一個謊話。

姚繼英8歲時，那是十六年前，陳武恐怕也記不清，自己曾經說過什么。

涉及首長的安全。

陳飛不依不饒的繼續仔細問道：

“陳武說沒說，是哪個女兒，嫁給了李守邦的哪個兒子。”

姚繼英不能把陳武說成是個八婆，堅決否定道：

“陳武沒說，但李海燕管李向南叫二叔。

我就分析，李海燕的父親在家里，應該是老大。”

陳飛沒有絲毫結束審訊的意思，追問道：

“李向南是誰？”

“我們高臺公社的革委會主任。”

“你為什么認為，李向南是李守邦的二兒子？”

“因為李海燕管他叫二叔。”

“李海燕說沒說過，李向南是她的親二叔。”

“沒有！”

陳飛裝作懷疑的說道：

“也許李海燕只是認識李向南，出于熟人間的輩分和禮貌，才叫他二叔。”

姚繼英立刻裝作恍然大悟狀，猛地一拍大腿，說道：

“原來李向南是故意，讓我誤會他是李守邦的親兒子。

以便讓我仰視他，好讓我給他當走狗！”

陳飛終于要結束審訊，合上筆記本說道：

“咱們今天的談話，屬于一級機密，泄密的后果你應該清楚。

不要離開這間屋子，外面的明崗暗哨，全是實彈，你好自為之。”

陳飛給姚繼英交待完，拿起筆記本，快步走出了房間。

午飯時。

有人給姚繼英端來，一飯盆白菜炒肉片，四個饅頭。

姚繼英美美的大吃特吃，連菜湯都用饅頭沾干凈，才作罷。

飯后充分的碳水化合物，讓他昏昏欲睡。

本來想趴在桌子上瞇一會兒，卻一覺睡了兩個多小時。

陳飛進來，拍拍姚繼英的后背，把他叫醒，說道：

“我已核實完情況，你可以走了。”

姚繼英還沒睜開雙眼，就知道自己不能走，走了吃啥？迷糊著說道：

“麻煩你，讓海燕來接我。”

陳飛順著姚繼英的稱呼說道：

“海燕出差了，兩天后才能回燕京。”

警惕讓姚繼英立刻清醒，這小子認識李海燕，才會稱呼海燕。

暗想，如果李海燕出差了，你咋找她核實的情況，沒手機你咋找到她。

人在屋檐下，姚繼英也不敢指出，陳飛話語里的錯誤。

只好用哀求的語氣說道；

“我身無分文咋走啊，求求你，讓我在這兒住兩天，等著海燕來接我。”

陳飛沒有了審訊時的冷漠，同情的說道：

“你確實有特殊情況，海燕給我說，你在這兒等她兩天也行。

讓我把大院的衛生交給你，也不算在這兒白住白吃。

我同意，你愿意嗎？”

姚繼英聞言、心里不愿意，偵察兵沒有打掃衛生的習慣。

可對明天饅頭的期待，讓他不得不答應道：

“老大，部隊大院的衛生要求，我最清楚、也最擅長打掃衛生。

你就把大院的衛生，放心的交給我吧！”

陳飛叮囑道：

“我讓人把行軍床、掃帚、簸箕都給你拿這屋來。

到點有人給你打飯，你就睡這里。

除了這間房，你不能進任何的房間，記住這里全是實彈。”

姚繼英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陳飛給姚繼英、扔下一盒禮花牌香煙，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拿起電話，要了外線中青報的總機，找到李海燕，嘿嘿的笑道：

“海燕，一個立過二等功的偵察兵，你做的有些太狠吧。”

李海燕不客氣的說道：

“哥，你也是偵查兵出身，你能做到怎樣欺騙別人，姚繼英就也能做到。

他騙我，騙二叔，騙銀行、騙國企。

你要是同情他，必然是，他把你也欺騙成功了。”

偵察兵不但善于進行物理偽裝，心理上的偽裝同樣強大。

南疆戰場上下來偵察兵，各種偽裝的能力，肯定不用懷疑。

陳飛說了一句，記得來接他，放下了話筒。

第三天、上午

姚繼英懷抱著掃帚，坐在平房外的地上，望眼欲穿的看著大門口。

為了讓自己更凄慘些，用手在衣服拍了很多土，像剛從戰壕里爬出來。

不舍的浪費手掌上沾著的土，又用兩只手掌搓了搓臉。

你的凄慘，總能讓恨你的敵人哈哈大笑。

李海燕頭戴一頂黑色的飛行帽，小臉上扣著一副大飛行鏡，騎著一輛幸福250摩托車。

風馳電掣般駛進大院，直奔姚繼英面前。

快要撞到姚繼英時，才一個急剎車停住。

李海燕哈、哈大笑道：

“小英子！果然是太慘了！不應該啊！”

姚繼英蔫蔫的說道：

“沒辦法，虎落平陽被犬欺！。

你過年在我家吃住，看在我親爹的面子上。

去給我找一瓶茅臺酒、一盒中華煙，我要去西山公墓掃墓。”

李海燕好奇的問道：

“你去給誰掃墓？”

“為了護住我，死了的營長。”

李海燕看到姚繼英，從骨子里透出的滿臉悲痛，不像是偽裝。

默不作聲的去找陳飛，要茅臺酒和中華煙。

……

姚繼英退伍回平陽時，繞道燕京，已經來過一次西山公募。

西山公募順著西山的南坡而建，占地十分廣闊。

姚繼英直接把摩托車，開進了公墓里的小路，直到墓碑如林，要進入墓區。

才停下摩托車，問李海燕道：

“你是跟我上去，還是等在這里？”

李海燕傷感的說道：

“我小叔也埋在這里，等清明節的時候，我還得要來。

我不想傷心的日子太多，就不陪你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