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部的小廣場上。

李廣義跟著姚繼英學了幾次烤肉，已有了七八分的烤羊肉技術。

此時、正在一串一串的烤羊肉，讓趙主任品嘗火候咸淡。

趙英濤把八仙桌，搬到了老槐樹的樹蔭下。

坐著木板凳，上身靠在槐樹上，翹著二郎腿，吃完一串馕坑烤肉后，說道：

“廣義，下一串兒，給我烤焦一點?！?

姚繼英走近前，把在供銷飯店買的30個燒餅，扔在八仙桌上，問道：“趙主任，咋沒喝點小酒??？”

“下午還要送楊老師回燕南，不喝了?！壁w英濤道。

“傻比，你還知道有楊老師啊，老師們臉皮都薄，你不陪著他吃，他能吃的下嘛?！币^英罵道。

“你對公社領導客氣點，你也要吃飯??！有你陪著不就行了?！壁w英濤翻著白眼說道。

姚繼英繼續(xù)罵道：“傻比，正因為你是公社領導，所以必須是你作陪?！?

“艸，在你面前謙虛慣了，忘了我比你牛比。”

趙英濤明白過來，對李廣義喊道：“廣義，別再烤肉了，等楊老師下了課再烤?！?

姚繼英親自動手，洗干凈一個白瓷杯，沏上茉莉花茶，放在八仙桌上，等晾涼了給楊立庭喝。

中午12點，培訓班準時下了課，楊立庭跟在眾人后面，走出大隊部。

趙英濤立刻當著所有人的面，沖姚繼英喊道：

“小姚，去給楊老師買兩瓶啤酒?！?

姚繼英扭頭看看廣義，想使喚他去買啤酒，見他正往老土灶里掛羊肉串。

只好搶過來一輛別人的自行車，緊蹬著自行車去買啤酒。

到了大隊的供銷社，水桶里只泡著5瓶宣大產(chǎn)的鐘樓啤酒。

姚繼英花了4元，把啤酒全部買了下來。

回到大隊部的老槐樹下，姚繼英依次的啟開啤酒蓋。

先恭敬的給楊老師的搪瓷缸，慢慢的倒?jié)M啤酒，說道：

“楊老師，村里沒有冰箱，啤酒不太涼。”

在副食匱乏的八十年代，啤酒有液體面包之說。

楊立庭不沾白酒，但喜歡喝一點啤酒，用手摸了下啤酒瓶，說道：

“這溫度正好，太涼了傷胃?！?

姚繼英拿起趙主任的搪瓷缸，小心的倒著啤酒。

趙英濤趁機諷刺姚繼英道：

“小姚，我教你一個快速倒啤酒，還不溢出啤酒的方法，你要杯壁下流才行?！?

楊立庭立刻理解了趙英濤所說，贊揚道：

“趙主任不但風趣，而且這個方法很實用。”

姚繼英心里暗罵，杯壁下流，是你爹我教你的啊。

但礙于楊立庭在場，實在是不能踹趙英濤，只好嘿、嘿的陪笑道；

“趙主任幽默，您和楊老師喝著，我趕緊去把羊下水煮了”。

“小姚，吃完再去吧?！壁w英濤道。

姚繼英要趕緊離這個畜生遠點，說道：

“天兒太熱，我怕放一會兒壞了，就白給楊老師準備了?！?

“去吧，把下水弄干凈點?！壁w英濤批準道。

姚繼英右手拎著一掛羊腸、羊肝、羊肺、羊心、羊肚，左手拎著羊頭，去不遠的姚繼紅家煮下水。

姚繼紅放學回家來，吃完飯正在院子里漱口。

“繼紅，吃完飯了嗎？”姚繼英問道。

“哥，我吃完了?！币^紅道。

“你把羊頭收拾干凈，然后跟下水一起煮了，不用放調(diào)料，這是給農(nóng)大的楊老師帶走的?！币^英道。

姚樹明聽見姚繼英說話，出來招呼道：

“繼英來了，把羊下水給我，我再用堿面搓一遍。”

“二叔，我自己弄吧?！币^英道。

姚樹明不由分說的拿過去羊下水，去找堿面再清洗一遍。

姚繼紅用樹枝點了一小堆火，開始燒羊頭上的羊毛。

燒完羊頭上的羊毛，打了一盆清水，邊用刀刮羊頭、邊洗著羊頭，向姚繼英問道：

“九哥，我明年高考，報名燕南農(nóng)大行嗎？”

姚繼英想了想說道：“等明年高考結束，你估完分數(shù)，再考慮報考哪所大學?！?

高臺大隊太缺人才了，姚繼英想讓姚繼紅，報考燕京鋼鐵學院，可這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現(xiàn)在，農(nóng)村的學生考出去上大學、上中專，只有一個目標，就是離開農(nóng)村，到城市去生活。

“九哥，到報志愿的時候，我讓你拿主意?！币^紅道。

“沒問題，你可要記得找我，我別給忙忘了?！币^英爽快的答應道。

……

姚繼英拎著八成熟的羊頭和下水，回到大隊部時，楊立庭已經(jīng)又開始上課。

趙英濤趴在八仙桌上睡著了。

桌子上剩了幾個大串羊肉，十來個燒餅。

姚繼英把羊肉串上的肉擼下來，夾在燒餅里，大口吃著。

李廣義端著一搪瓷缸茶水，從大隊部里出來，說道：

“師傅，我再把羊肉串熱一下吧。”

“不用，天熱，這樣吃挺好，你沒事也去聽聽課。”姚繼英道。

李廣義把茶缸放在八仙桌上，說道：

“師傅，茶水剛沏的還燙，等晾涼再喝，我去聽課了?！?

“去吧?！币^英道。

李廣義進了屋，姚繼英一巴掌拍在趙英濤的腦瓜頂，說道：

“還裝睡！”

“呦，老大回來了?！壁w英濤抬起頭，裝作才睡醒道。

姚繼英寬慰趙英濤道：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不會興師問罪，當領導就得有牛逼樣兒。

但你吃了我的、喝了我的，就要把燕南農(nóng)大，在高臺大隊搞實驗田的事辦成。”

趙英濤見老大沒有報復的意思，高興地答應道：

“行，我一切行動，聽老大的指揮?！?

姚繼英拿起一把蒲扇，遞給他道：

“你沒事用扇子轟著點蒼蠅，給楊老師帶走的羊肉和下水，走的時候再裝塑料袋。

我就不伺候趙主任了，去軋鋼廠和鐵礦轉(zhuǎn)轉(zhuǎn)?！?

“快走吧，你在我身邊，我沒做領導的自信?！?

姚繼英沒再搭理趙英濤，抬腿去了軋鋼廠。

軋鋼廠的車間，當時蓋得比罐頭廠簡陋很多，除了房頂不漏雨，四面全漏風。

在軋鋼廠車間里，反而沒有罐頭廠車間那樣悶熱。

姚繼英轉(zhuǎn)了轉(zhuǎn)，見也準備了大桶的綠豆湯，和藿香正氣水。

他讓姚金明去接著忙，去了高泰山做小高爐的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