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薄荷搖頭,她好像憋著一股氣。拿起桌上的汽水喝了大半杯,洛克烊給她拍背。“怎了崽崽……”
盧科林看咖啡廳的人都在往這邊看,他十分尷尬。“別讓我們都社死行嗎?你先坐下……”
費曼斯平復了一下情緒。“我也很后悔啊,如果我當時知道會傷害到這么多人,我不會做……”
珂里桉小聲嘟囔:“到底是什么事啊?”
“是教授之前的一個學生。是我的學長。在我入學之前,教授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學生了。他叫托爾西林。我是沒見過他……”薄荷把頭轉(zhuǎn)了過來。“當年十四歲吧,非常聰明,聽說品德也不錯,很多人喜歡這個學生。但費曼斯不喜歡他,就是因為他在費曼斯的課上反駁了他的教學。這算是惹惱了費曼斯,所以托爾西林被他針對了,過得很辛苦。好在盧科林教授一直維護托爾西林。直到托爾西林四年級,也就是十四歲的時候,盧科林教授剛好被拍出去學習考察……托爾西林在費曼斯的課上被罰了,我聽說,當時是費曼斯不滿意他的作業(yè);你們知道我們有時候的作業(yè)很活,就像活題一樣,完全是看老師是的主觀是否欣賞他的作業(yè)了。費曼斯逮住了這個機會,給了他很差的分數(shù),托爾西林跟他辯論,被費曼斯關到了教室的陽臺上。下課之后,他依然沒有放出托爾西林,所有人都幫費曼斯解釋說他是忘了,但我更傾向于他故意的。”
珂里桉叉著松餅全然忘了吃,“然后呢?”洛克烊也聽得起勁。
“然后放學了。”薄荷低頭把西多士扎穿。“沒有人記得托爾西林還被關在陽臺上。托爾西林的父母見他遲遲不回家,便來找他,卻發(fā)生了很戲劇性的一幕。他們因為太著急開車,在路上出了很嚴重的車禍。他的父母當場去世了。最后托爾西林被學校巡護隊巡邏的時候發(fā)現(xiàn),并放了出來,接著就去往醫(yī)院,見了自己父母的最后一面。”
“這些都拜費曼斯所賜。”洛克烊的臉色全然冷了下來。
薄荷點頭:“都是這個壞逼所賜。之后托爾西林的性格就變了,無論盧科林教授怎么勸,怎么開導,他都不學習了,開始混了起來。盧科林教授不止一次去夜店和風俗店把爛醉如泥的他帶回家,但他絲毫不為所動。教授去他家打聽,發(fā)現(xiàn)他家的遺產(chǎn)和資源已經(jīng)被瓜分了,他們的親戚帶走了他唯一的妹妹,并拒絕告訴他帶去了哪里;教授不斷地勸說托爾西林回歸正途,并且答應他會幫他去找妹妹,托爾西林這才有些回頭是岸……”
洛克烊問:“他妹妹在?”
“被親戚賣到了風俗場所。托爾西林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得病了。后來他徹底不上學了,全心全意照顧他妹妹,但他沒有錢啊,十四歲的打工仔才能賺幾個錢?他妹妹還是走了,盧科林教授后來再去托爾西林的家找他,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已經(jīng)臭了。這之后,盧科林教授徹底跟費曼斯絕交了。嗯……后來我上學的時候,盧科林教授還出過事故,好像是跟費曼斯起爭執(zhí),他把教授從臺階上推下去了,教授殘疾了兩個月。后來教授就徹底不理他了。”薄荷講完,看向了兩人。
洛克烊喝了一口巧克力。“到底該怎么定義壞呢……我覺得只要給別人造成過無法磨滅的傷害的都是壞。”
“我想起了……在盧科林教授家……”珂里桉終于想起了正事。“他家里有你父親的調(diào)查檔案,還有奇怪的圖騰……”
洛克烊頓時激靈,“你怎么不早說——————”
“我被嚇住了,太害怕了……”珂里桉解釋。
“噓!”薄荷讓他倆噤聲。
只見費曼斯扯著盧科林的袖子不讓他走,“好……就算是我的錯,但我之后有好好改正吧……”
“不……”盧科林不敢大力掙扎怕引起圍觀。“埃迪森……還有埃迪森……”
薄荷猛地全身僵直繃緊。
盧科林說:“是你當時趕走了埃迪森,他明明要去醫(yī)院找薄荷的,他明明告訴我,他會陪著薄荷的,你到底跟他說了什么?他在奧格里維見過的最后一個人是你,我當年查過監(jiān)控,你把他帶到了飛船基地!”
“……我沒有趕走他。是他接受不了薄荷被關在精神病院里的。他親口跟我說,如果薄荷是個瘋子,那他可能無法陪她走下去。”費曼斯微微松開了盧科林。盧科林連忙收回手,“那你當年還組織學生霸凌排擠他呢……”
“他自己上課沒回答上來問題,也怪我?”顯然費曼斯也記得這回事。盧科林忍著怒火,“你知道他的書本被人丟掉了,根本沒法作答,還成心說‘你如果不想上課,以后都可以出去’,所以同學們更不理會他了……”
洛克烊看著薄荷,她在咬牙。
看費曼斯不說話了,盧科林瞪著他:“我真的不明白,你羞辱學生到底能從中獲得多少樂趣。如果不是真心喜歡孩子,為什么要當老師?”
費曼斯也在忍著怒火,“是你非要留校當老師的,我根本不想!”
“我并沒有要你跟我一起當老師,你別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盧科林待不下去了。他承認對于很多人而言,教師就是個職業(yè),他們不必鞠躬盡瘁。所以很多為人師表的人都喜歡把負面情緒發(fā)泄在學生身上,每當羞辱和讓學生難堪時,他們總能得到排解。但盧科林不行,他當老師的第一理由就是太喜歡孩子了。他不舍得傷害任何一個孩子,無論天賦強弱。
盧科林感觸到了有些想哭。“沒有一個孩子愿意當笨孩子,我謝謝你當時搶了我的位置,離開了威斯德慕。”
費曼斯唇有些顫抖:“你在難過?”
“你能告訴我當初為什么突然要趕走埃迪森嗎?你到底跟他說了什么啊,他為什么非走不可?”埃迪森也是盧科林最喜歡的孩子,這件事困擾了他很久。費曼斯冷下了臉,“我什么都沒說,是他自己要求走的。是他懦弱……”
「嘩啦」
薄荷站了起來。
“崽崽,給你。”洛克烊把自己只喝了一口的熱巧克力給她。
珂里桉點開通訊器的錄像功能。
“……師哥,就算我們回不到以前,那————”
「嘩」
在費曼斯還在死皮賴臉時,一杯熱巧克力毫不猶豫地潑到了他臉上。
“你他媽的有病吧??!”費曼斯跳起來罵著薄荷。
薄荷已經(jīng)去掉了口罩帽子,她氣場十足,眼神霸道且狠戾地看著費曼斯。
“薄荷……”盧科林起身勸她。“跟這種人不值當,我們快走……”
費曼斯擦擦臉,他的視線越過薄荷,果然看到了洛克烊。“你怎么在這里?”問完他就覺得多此一舉了。薄荷他們在肯定是盯著他,怕他對盧科林做出什么事。
“呵呵……怎么,你聽到埃迪森這個名字,所以受不了了?跟你結婚的那位知道嗎?”費曼斯看到洛克烊也站了起來,但他樣子平靜,沒有任何起伏。
薄荷不顧盧科林阻攔把他拉到身后,“埃迪森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了。不議論死人應該是作為人最大的教養(yǎng)和禁忌吧。誰也不能在我面前說他不好,永遠都不行。”
“喲,那你的這位名義上的丈夫知道嗎?你的這位名義上的丈夫知道你為了別的男人在這里發(fā)神經(jīng)嗎?”費曼斯瞥了洛克烊一眼,洛克烊本來想攔一攔薄荷,聽到了費曼斯提到了自己,他坐下了。
薄荷的眼神變了,本來還有怒氣在,現(xiàn)在緩緩變成了殺氣。
費曼斯擦擦臉上的飲料,“你的丈夫心可真夠大的啊,呵呵呵,你都為了別的男人這么生氣了,他竟然還能坐得住。”
“你在我面前,提了埃迪森,還提了阿烊。”薄荷的聲音驟冷。費曼斯絲毫沒預感到危險,“提了,你能把我怎么樣?”
洛克烊第一時間捂住了珂里桉的眼睛。
「嘩啦——————」
櫥窗玻璃爆破,一個人從里面被扔到了街上。
街上的路人嚇了一跳,都未過去看著正躺在地上痛苦蜷縮的人。
可憐費曼斯,舊傷還沒好,又要進醫(yī)院。
薄荷從破碎的櫥窗里跳出來,嚇得一旁路人后退好幾步。
“薄荷不要啊……”盧科林著急上去想攔住她。洛克烊伸手反攔住盧科林,“教授,玻璃碴子別傷著您了……離遠點。”他一點點也不擔心。如果薄荷對于針對他的評價無動于衷,他才會生氣。
薄荷氣勢囂張地上去,腳尖踢踢了一下費曼斯好看精致的側臉。
“喂……就這,你也配說是我的老師?我要是你啊,就自殺了。”她低聲,好像是殺人犯屠殺前的念白。費曼斯捂著心口瞪她,“你個死變態(tài)!!”一旁的洛克烊嘴角壓不住笑,癡癡地看著她。
“謝謝夸獎。”薄荷頭發(fā)隨著動作好看地搖曳。“我告訴過你的,但你還是要一味地惹怒我。我不明白,你為什么一定要惹別人呢?還是說,真跟教授說的那樣,你覺得侮辱別人非常有意思?那在場變態(tài)的可能不止我一個哦。”她低頭點煙,不遠處巡護隊的車拖著長長的鳴笛聲開了過來。
“怎么回事——————”巡護隊扒開圍觀群眾進來拿激光槍指著薄荷。
薄荷叼著煙舉手,一臉不屑。
珂里桉指了指薄荷,“她……”
“沒事。”洛克烊搖頭。他轉(zhuǎn)頭對盧科林說:“教授也不要去解釋哦。讓她自己解決。”
巡護隊指著薄荷:“你怎么回事?”
薄荷用下巴尖指了一下地上的費曼斯。“他妄評我老公,我揍他。”地上的費曼斯掙扎著爬起來,“我就是太好欺負了,她上學的時候欺負我,現(xiàn)在還在欺負我……”
“身份卡——————”巡護隊也不想聽到這種剪不清理還亂的雜事。薄荷從兜里掏出身份卡遞給巡護隊。
“……貴族。”巡護隊拿著手里的小型查詢機一掃,發(fā)現(xiàn)薄荷不但是貴族,還是帝社的人。
“算了……今天算你倒霉。”他們對費曼斯說。費曼斯生氣地說:“我是烏佐里人啊——————喂——————”
把身份卡還給薄荷,他們對薄荷說:“把損壞的東西賠償了。”
“好。”薄荷抽了口煙。
接著,巡護隊上車走了。
費曼斯臉上被玻璃劃傷,還在流著能量液。
“……”他憤懣地看著薄荷。
薄荷夾著煙,“怎么,難道你從小到大就沒有利用自己的身份去辦過壞事?收拾過你看不慣的人?”說完,她也不想再搭理這個人了,轉(zhuǎn)身準備去咖啡廳賠錢。
洛克烊跟上去,“我來吧,卡在我這里。”
“嗯。”薄荷看到洛克烊,頓時有些定心。她伸手牽住洛克烊的手,精神放松了下來。
珂里桉看它和盧科林獨處了,它特別緊張。
“教授……我,我去看看他倆……”
“呼……好。嗯,跟他們說,我走了,今天弄了這么一場事,我好累。想回去休息了。”他可能也想起了自己不想回憶的往事,臉上掩不住的悲傷。
珂里桉求之不得:“教授再見。”
“回來到家里玩哦。”盧科林說。
“……嗯,好。”珂里桉肝顫。
盧科林離開的時候,越過了費曼斯。
根本沒給費曼斯一個眼神。費曼斯也沒有阻攔,人群見見散開了,他退到了路邊。
等了一兩分鐘,一個打扮奇葩的女人迎面走來。
她戴著一條長長的頭巾,穿著絳紫色長袍,脖子里掛著奇形怪狀的項墜,手腕上也戴著不少飾品,隨著她的動作發(fā)出叮叮咣咣的聲音。她眼神飄忽,面容看不出幾歲,眼角有些魚尾紋,皮膚黝黑,精神卻出奇地好。
“狄波娜老師……”費曼斯壓低聲音,不顧流著能量液的傷口泛痛。
狄波娜定睛看著費曼斯。
“怎么樣?盧科林是不是有些怪異?”費曼斯問。狄波娜神秘地四處張望,“我能感覺到,還有很多的力量在這里的,神明應該還有想要告訴我的事情……”
她神神叨叨的樣子讓費曼斯忍不住偷偷白眼。
“現(xiàn)在不要說其他有的沒的,狄波娜老師,我是非常信任您的。您看出來什么了嗎?”費曼斯擦擦臉上的能量液問。
狄波娜深吸口氣,手中做了很多的動作。“沒錯了,你猜的沒錯。盧科林教授身上有東西……有一種未知的東西附在他身上。”她被費曼斯從威斯德慕叫出來,暗中觀察了盧科林,就是因為費曼斯看出了盧科林的不對勁。
“這種東西一般是看不出來的。費曼斯教授,您是怎么看出來的?”狄波娜問。費曼斯說:“我的教授是我自己考的。”
“哦~~哦。”狄波娜點頭。她還是威斯德慕教預言的老師,神力研究也有涉獵。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拜托了。”費曼斯雙手合十懇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