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屏幕里的畫面,薄荷不難想象自己的母親當時的心情。
她的母親無數的閃光燈下風光美麗,她穿著華麗優雅的禮服,帶著黑色的羽毛帽,從上面拉下來的網紗在一定程度上遮擋了她的悲傷。四周都是貴族的親戚,她一臉窒息又欲泣,目光在不斷的閃躲。
她伸手摟住一旁的四胞胎,在一定程度上安慰著他們煩躁的心情。
那時候全世界都知道她很難受,卻又享受著她的悲哀和隱私,想要對貴族光線背后的隱秘不堪。
畫面上播放出了樂茨生前的畫面,然后在下面打上了一行字幕:「繼樂茨之后,奧格里維又出現了一個值得緬懷的人」
然后畫面切到了裘爾。
薄荷閉眼轉身,直徑向樓上走去。
“孩他爸,我直接告訴你了吧,蜜芙已經去調查清楚了,薄荷和那個普通人結婚,那就是個烏龍,這是可以向司法局申請撤回的……”卡羅正半蹲在床邊跟休蘭伯低聲念道,外面突然響了起了敲門聲。
卡羅連忙站起來:“請進————”
薄荷推門進來:“爸。”
卡羅一臉溫柔的笑:“薄荷來了……哎,你這孩子就是懂事,我一叫你就回來了?!?
冷臉越過卡羅,薄荷坐到了休蘭伯身邊的椅子上??_自討了個沒趣,她訕笑著說:“那你們父女倆說吧,我先出去了……”
薄荷蹺起二郎腿,掏了掏耳朵。“說吧。找我什么事。”
“薄荷……”休蘭伯艱難坐起來,靠在背后的墊子。他的四柱床邊點著香薰,一股濃郁糊人的味道讓人有些呼吸不暢。
“孩子,我在昏迷的時候,做了很多夢……夢見了你媽媽。她質問我怎么不照顧你……”休蘭伯看起來的確像是從生死線掙扎回來的人,感覺再動一下人都零散了。
薄荷沒接話。冷眼看著他。
“你嫁了人……我不管你跟這小子發生了什么,我還是想告訴你,如果你愿意的話,爸爸可以幫你撤銷婚姻。這對于你來說,并不是很好的婚姻。你可以有很多……額,這個階級的選擇。只要你愿意接觸一下,我相信烏佐里區的孩子不比他差……”休蘭伯這次沒有強勢的命令,多出來的是一種苦口婆心。
薄荷冷哼一聲:“為什么你現在還是覺得……我嫁給洛克烊是在報復你們???我要說多少次,你們不值得我這么做?!?
“……爸爸只是不想讓你后悔?!毙萏m伯渾濁的眼中有些悲傷。“你們連個婚禮都沒有……”
“從做你孩子的那天起,我后悔的事就不少了。”薄荷扯了扯衣領,“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你自己罷了。你從頭到尾都是為了你自己的臉面,我們這些孩子是什么?是豐富你面子的談資————唉。算了。我真的不想跟你爭,萬一氣死你了,那四個狗東西又該逮著機會抨擊我了?!备麪幷摰竭@個地步,她有一種極為心累的疲憊。
薄荷準備起身:“沒什么事的話,我走了?!?
“薄荷——————如果你一定要跟洛克烊在一起的話,我也不反對————畢竟我知道,他救了我——————咳咳咳咳——————”休蘭伯大聲說。
怔了一下,薄荷坐正,急忙說:“你誤會了!他沒有。”
“咳咳咳……薄荷,至少,你們辦個婚禮……”休蘭伯說。
“跟你有什么關系啊。這是我自己的事————辦不辦婚禮,我該住在哪里,過怎么樣的人生其實都跟你沒有任何關系——————”薄荷說完起身,“你也不用覺得虧欠我你心里過意不去,反正你虧欠我的又不止這些,你還不如一路惡到底,這樣給誰看呢……”她真的有些怕了。她沒有力量去接受休蘭伯的突然溫情,如果他給自己道歉的話,她一定會死的。
休蘭伯咳嗽著說:“咳咳————我畢竟養你一場————咳咳咳————”
“……”薄荷攏了一把頭發。
“養什么養啊————都是我們媽養的。”
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薄荷還沒等轉身,就被人從后面摟了一下肩膀。
“阿烊……”她小聲咕噥。
“你怎么進來的——————”休蘭伯吃驚地看到洛克烊。洛克烊放開薄荷,轉而去拉她的手?!拔因_阿姨說,您要見我,讓薄崽聯系的我。抱歉啊爸,我沒什么道德,騙就騙了。薄崽想做什么,都是她的事,您就不要插手了吧。這樣不會有矛盾?!彼涞哪抗?,跟薄荷一模一樣。
薄荷一直看著他,目光中是毫不隱藏的愛意洶涌。
洛克烊牽著薄荷說:“那我們先走了?!闭f完,他不顧休蘭伯的神情,帶著薄荷出去了。
剛拉著她下樓,就碰上了前來看望休蘭伯的四胞胎和他們的妻子。
“哎?你們要走嗎?不是要一起吃飯嗎?”弗奇問道。費曼說:“對啊,不然叫我們來干什么?”
“我們也沒攔著你們吃飯啊。你們想吃就吃唄。”洛克烊小聲嘟囔。
弗瑞沒好氣地說:“你說什么呢?敢不敢大聲點?”
“他說沒人攔著你們吃飯,你們想吃就吃啊,糾結我們在不在干什么————”薄荷大聲說。她一開口,四胞胎瞬間后退半步。她有些慍怒:“你們幾個怎么回事???會不會好好說話?!好歹洛克烊也是救了你們的命吧,不求你們感恩他,瞧得起人不難吧?”
四胞胎的目光躲閃,一句話都不說。似乎在用沉默告訴薄荷,他們沒有錯。有些人生來就是自私惡毒,又蠢又壞的,根本無法想通。越是自私的人,就越是有一種莫名的硬氣。
這時蜜芙也從樓上下來了。
“哎呦,你們吵什么呢?我在樓上都聽到了。”她抱著臂,一臉掩不住的得意。
弗瑞擺擺手:“算了……蜜芙,恭喜你啊,升職了?!?
蜜芙掩嘴大笑:“謝謝啦~~”
昨日回放。
世界臺大會前,所有人都在恭喜奎琳娜:“真的恭喜你啊,這次你太不容易了……”
“奎琳娜,看來你主任的位置坐穩了。”
“這次不是奎琳娜還能是誰啊,她簡直是戰地記者的教科書~~不但能做采訪,到關鍵時候了,還能上去打仗~~”
奎琳娜也不虛偽客氣:“哈哈。我這次真的是賭命了。不過好在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到底是勝利了?!彼粗肿?,一臉胸有成竹。
等所有人都落座后,臺長才到。
「想必今天是最為特殊的一次大會了。沒錯這是這場浩劫之后的第一場大會……」
在臺長說話的時候,奎琳娜已經在下面偷偷補妝了。
「……我們需要鼓勵和表彰在這場戰役中英勇表現的很多人。讓我們先恭喜,世界臺即將要上任的社會新聞部主任——————伊利倫·紐班頓先生?!?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空氣跟著凝結了了一秒,才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奎琳娜定住,呆呆看著臺上。她還沒緩過來。
「紐班頓整整在世界臺待了三十年了。這次大劫難,他也是義無反顧地跟隨我。所以這份勇氣和堅守需要傳承……」
上面在說什么,奎琳娜已經模糊了。
她想不通自己到底輸在了哪里。她資歷不夠?她太年輕?她能力不足?不夠勇敢?還是因為她是個女的?
「……讓我恭喜新聞部副主任——————圣瑪利亞·蜜芙女士?!?
這一下大家開始小聲竊竊私語了。
奎琳娜攥拳,好看的美甲快要彎進肉里了。
「蜜芙作為年輕一代,在災難面前依然守護在自己家人身邊,其父險些被害,她依舊堅強展現了她的意志……非常難能可貴……」
蜜芙得意洋洋。
她身后有人犀利地說:“這就是貴族的厲害嗎?明明什么都沒干,光顧著自己逃命去了,竟然會蹭上去升職……”
“怎么操控上去的???真太可怕了……”
“她也配啊……”
蜜芙轉頭去瞪說她壞話的人,可惜人太多了,在人群眾的場面里,她根本找不到誰說了她壞話。
「咳咳—————大家靜一靜?!古_長說。「因為此次事件里面,也有人表現的十分英勇,我們也會給予表彰……」
奎琳娜已經沒有再聽下去了。她如果是薄荷的作風,現在應該站起來,毫不顧忌地離開??伤募易搴徒甜B讓她只能被死死摁在這個座位上。
「……請大家安靜。這次之后,臺里決定,提拔資深記者艾德倫·奎琳娜為首席記者——————」
這一下所有人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在世界臺,首席記者的地位完全跟部門隔開的,首席記者要做什么報道,基本沒有人會插手。相對的,她手下也沒有人可以管制。沒有人能插手她,她也不用去管制別人。
奎琳娜冷臉站起來,硬是逼著自己上臺,接過了她不那么滿意的“升職”。
是人就有煩惱,不可能一切順利。
同時蜜芙偷偷松了口氣,她們終于不需要在一個辦公室里互看不順眼了。
回憶完,蜜芙沖著四胞胎訕笑了一下。
“哦,是啊……也算是沒有辜負爸爸的培養吧。”她撥弄了一下頭發。
薄荷拉著洛克烊往門口走:“今后都少跟我說話?!?
蜜芙大聲對他們的背影說:“你也不用對我們這么大的敵意——————”
「嗙」
薄荷摔門走了。
所有人或許都在變好,除了她的家人。
洛克烊摸摸后頸對薄荷說:“那個,我是坐公車來的……”
“哦?!北『捎悬c不知道跟他說些什么好,這種家庭的缺失和互相憎惡的家人其實挺讓她難為情的。還好洛克烊沒跟她再說一句話。
待洛克烊回特臨木區后,黑夜已經點亮了街道所有的燈火。
擁擠的街道這時候人多了起來,擺攤和賣飯占據了不少道路,燈火映著破舊的樓層。薄荷和洛克烊點上煙,煙星一閃一閃,試圖融合進黑夜的燈光中。
“我給你說啊,明天上班了,你千萬別搭理你們隊里的人。別跟他們生氣……”洛克烊抽了口煙交代。薄荷說:“我本來也沒因為他們生過氣啊。就是約書克拉總是被我氣個夠嗆。”他們走進昏暗的樓道,看到他們的鄰居珂里桉正在往門上釘牌子。
一塊跟門牌一樣大的金屬色的銅牌上刻著:「光榮市民」四個字。
“哈哈哈?!甭蹇遂冗^去摸了一下珂里桉的頭。“你在戰斗中都險些喪命了,帝社給你個牌子就把你打發了?”
“你懂什么————我在家里掛一個,在店外面掛一個,這不就是免費的廣告嗎——————”珂里桉十分得意。洛克烊撓撓頭,想起昨天帝社也開表彰大會了,也嘉獎了他和薄荷。要不是看在獎金的面子上,他真不在乎這些虛無的名聲頭銜。
薄荷叼著煙趴在走廊的欄桿上,看著下面吃飯過路的人?!盁o聊啊。今后又要開始無聊的生活了……”
洛克烊掐了一下她的后頸:“去你的吧。我倒是希望生活就無聊著吧,我可經不起波瀾了。我以為你已經感覺到幸福了,就沒有那么追求刺激了?!?
這話令薄荷莫名笑了,她扔掉煙轉過身,張開雙臂一把抱住洛克烊的脖子,洛克烊下意識摟住她的腰,張開嘴迎合她貼上來的紅唇。
珂里桉背對他們,蹲在地上叮叮當當地釘著發給它的“光榮市民”。
洛克烊把薄荷的的身體裹在自己的懷中,在華燈初上的混亂黑夜里沉浸、接吻。終于有一天,他們明白了,所謂的離開只不過是在掩飾自己的無處可去。再多余的詞語都無法描述出他現在的心境。他依舊會覺得光很刺眼,可他不可否認的是,當光照耀到他的時候,他真的有被溫暖到。
宇宙中那顆不會發光的星星,在孤單漂浮了幾億光年后,終于遇到了另一顆不會發光的彼此。
一周后,人們逐漸從創傷中緩緩走出。
每個人都好像憋了很多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就只能陷入有些不尷不尬的生活狀態里。
「啪——————」
“唔……”洛克烊皺眉閉眼,“恩德萊,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用力的打我,我肩膀這個地方的傷傷傷——————”他忍不住大叫道。
他們現在集體正在拆除格羅斯區的老城區。這一片地方當時險些讓盧科林被囚禁致死,帝社為平復民心,大手一揮讓提風隊來協助工人做安保,拆除這片地方。洛克烊盯工盯得剛要偷懶睡覺,恩德萊一巴掌就打到他的傷口上了,疼得他一清醒。
他的隊友恩德萊無語:“額?你的身體不是被改造過的嗎。還有沒愈合的傷口???”
“薄崽昨晚——————”
“?!蹦峥继剀f出來一把打住洛克烊的話?!拔艺娌幌肴ハ胂筮@個畫面……”他想象到就不禁是一陣寒顫。
恩德萊不解:“說實話,我真的無法想象薄荷這種冷冰冰的人在生活里是什么樣子……洛克烊,薄荷在生活里也是這么酷嗎?”所有人都很好奇。
“她酷是骨子里帶的。在生活里,只是沒有那么鋒利而已了……哪能整天撕這個,掀那個頭蓋骨的。就正常人唄。”洛克烊不自覺咧了一下嘴。尼考特嗤鼻:“呵呵,你跟薄荷生活在一起,確定不是跟世界上的另一個你對話嗎?”
洛克烊低頭點煙,不想接尼考特的話。他的打火機沒氣了,試了幾次沒打著。他只能先攥著煙。
“哎……你倆關系不錯???”站在恩德萊身邊的棕紅發男生說:“竟然跟朋友一樣?!?
尼考特瞥了一眼說話的人:“帕維多,你什么意思啊?”
“隊長……”帕維多轉了轉眼珠子:“你們不是‘情敵’的關系嗎?”他盡量委婉。全社都知道,尼考特綠過洛克烊,這份尷尬的關系竟然能被兩人演繹的如此和諧。
洛克烊抬腳走了。
尼考特氣得結巴了幾下:“我我我——————媽的這都是普利頓當時的陰謀!!我跟艾尼白比跟洛克烊認識的還要早呢!!”
“但當時艾尼白是男友是洛克烊,大家都知道……”帕維多嘟囔。他身后的隊友上去摟住他,把他往前面帶:“你少說幾句吧……”
尼考特大聲說:“你媽的——————我沒有撬人墻角——————”他剛喊完,就正好和艾尼白對上了目光。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艾尼白錯開了目光。
靠著搖搖欲墜的柱子,洛克烊低頭接著打火點煙。前面的工人在開挖掘機開路,揚起了飛塵。他們得時刻盯著這里,以防暗藏在這片廢棄樓盤里的異種獸突然跳出傷人。
洛克烊正不知該不該去借火的時候,叼著的煙突然被橫過來的火苗點燃。
“嗯?艾尼白……”他抽了口煙,舔了舔唇,些許窘迫。艾尼白夾著煙抽了一口,“嗯……你牙套配好了嗎?”
“哈?”洛克烊摸不著頭腦了一下。“配好了啊……”他沒想到艾尼白竟然先來跟他說話了。艾尼白深深抽了口煙,緩緩吐出。找完了話題搭話后,她決定開口說:“洛克烊,你跟薄荷之間,還好嗎?能過一輩子的那種嗎?你是真的愛她嗎?”
她面對洛克烊已經沒有了鋒利的敵意,看起來有一種要放下的感覺。
洛克烊抱臂:“哈哈……怎么跟你說呢……我們倆啊,都不太相信愛能永久。雖然相愛對我們很重要,但我們一方如果不愛了……額,可能另一方也不會糾纏吧。活在當下吧?!彼プヮ^發。
“……”艾尼白夾著煙,眼神飄忽了一下?!白D銈冃腋_@種話太違心了。抱歉無法說出來,我心里怎么想得你明白就好了。”
洛克烊輕笑:“你怎么想的我才不研究。你的想法沒有那么重要。”
這話讓艾尼白也笑了?!爸案阍谝黄鸬臅r候,也沒發現你說話這么難聽啊。簡直跟薄荷一模一樣。”洛克烊聳肩:“那時候跟你談戀愛呢,跟你說話都是收著呢——————”
「轟隆轟隆轟隆————嘩啦——————」
一聲爆炸一樣的巨響,嚇得洛克烊和艾尼白一個激靈,兩人下意識掏武器。前方正在作業的工地突然坍塌。
“神明啊……長官們……這個——————”離得最近的工人嚇得往后后退了好幾步。
艾尼白走上前:“操,這是真實的嗎……我們都中幻術了吧……”所有人聽到了巨響,越聚越多。洛克烊被擠到了前排,他被眼前的場面一下震住了。
塌陷的巨大坑洞中堆滿了機械骨,密密麻麻,擠在巨大的坑中。根本數不清死了這是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到底死了多久,死因是什么。
雖然洛克烊見多了這些大場面,卻不代表的他膽子變大了。
“神明啊……我聯系帝社——————”尼考特也被驚住了。
洛克烊想吐反胃,已經開始手腳蜷縮,變得極為不舒服。
帝社里又變得倉促忙碌了起來,奎琳娜和世界臺的其他記者們在外面的廣場上直播,門口的大屏幕里正播報著格羅斯區的“死人坑”。
洛克烊嚼著紅皮糖,跟他的隊友站在大廳準備待命。司法局和魔法社的人過去了一波又一波,洛克烊實在想不清楚他們到底在忙些什么。
好像什么都要做,又好像什么都沒做。
“……那那片土地是什么時候被劃為廢棄區域的?”薄荷快步往前走,她甩了一下墨綠色的卷發,目光冷漠犀利。旁邊的隊友格麗小聲說:“聽說是裘爾區長在世的時候……被劃分為危房的,然后把里面為數不多的幾戶人遷了出來……會不會是跟他有關系啊?”
“??不是吧?我怎么看魔法社的報告上寫著的是……這些機械骨的年數至少有七十年往上了,怎么跟裘爾有關系?不過……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死了?!北『蓨A著報告快步走到大廳,正好遇上魔法社的人。
“喲,這不是大名人嗎?”弗威看到薄荷,就會出言譏諷一下。薄荷顯然在思考別的事,她準備越過弗威。
弗威身邊的弗奇高聲說:“聽說你老公在現場被嚇尿褲子了?你是怎么了,為什么只愛找廢物男人——————”
「啪——————」
實在不想跟他廢話,薄荷選擇一耳光終結。
弗奇被扇后,嚇得石化,弗威立刻后退三步。
“閉、嘴。廢物。”薄荷冷冷地說,她的目光帶殺氣,讓人不寒而栗。
大廳里所有人都在看他們,弗奇尷尬得想死,他轉身就跑。弗威連忙跟上他。
攏了一把頭發,薄荷扯了扯領子。
“崽崽……”
“啊,老公。”看到洛克烊后,薄荷搭上他的手臂。洛克烊四處看看,小聲說:“哈哈,太爽了。你早就該揍你的這幾個哥哥了……”
薄荷笑了:“哈哈哈哈哈,合著你剛才不過來,是過癮來了?”
“那可不是?!甭蹇遂赛c頭,薄荷挽著他的手臂掩嘴笑了一下。
“————哎呦,哈珀啊,你能不能不要再盤問我了?從早上到現在,你已經跟在我身邊審問我了無數個問題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約書克拉這時也要經過大廳,哈珀一直貼在他身邊,步步跟緊。
洛克烊看著兩人,撓了撓頭。薄荷掩嘴小聲說:“哈珀好像懷疑約書克拉就是迪倫……”
“??他玩什么奇思妙想呢?”洛克烊做了個夸張的不解表情。薄荷雙手環過他的腰,從他制服的口袋里摸出紅皮糖吃?!叭f一哈珀猜對了呢……”她小聲說。
這邊哈珀依舊跟著約書克拉:“我只是不明白,您的傷為什么還沒好?為什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因為我去戰斗了啊,你身上不也有傷沒好嗎?”約書克拉一副想擺脫哈珀的樣子。哈珀追問:“可我是實打實用了法術,有體力消耗和身體的外傷……您的傷只有外傷,打一針增強針傷口就愈合了……是不是您也有內傷?”
「砰————」
約書克拉實在受不了了,轉頭正視哈珀?!肮臧 愕降紫雴栃┦裁??直說了吧?!?
“您在戰斗中,是不是使用了法術之類的東西?”哈珀質問,神情犀利。約書克拉大為吃驚:“我沒有貴族基因,這所有人都知道。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懷疑我,但我告訴你,我從頭到尾都是清白的——————行了,你快點忙去吧。薄荷——————這里是帝社,不是你談戀愛的地方——————你要真這么閑就修補防護墻——————”
薄荷白了一眼?!吧倌梦曳稚⒆⒁饬Α?
哈珀說:“約書克拉長官,我真的感覺您是不是受了內傷?我看到您的藥單了……”
“……哈珀,我們都顧好自己行嗎?”約書克拉好像真的生氣了。哈珀也不便再繼續逼問下去。
洛克烊也收回了目光。“你為什么相信哈珀的判斷啊?他懷疑約書克拉有什么證據嗎?”
“也不是完全相信,就是參考一下唄。畢竟哈珀很聰明,這我承認。他上學的時候就是我們的學生會主席……額……管理得還行。而且哦,說不定你們提風隊的長官會是他,畢竟他都代管了這么長時間?!北『傻哪抗庾冯S著約書克拉直到消失。
洛克烊剛想拉著薄荷去抽根煙,他身體突然一僵,隨后把薄荷拉到了他身后。薄荷剛想問他,便聽到了盧科林的聲音。
“哎呦,師哥啊,你不用親自來的,我去接你不就行啦……”費曼斯幫他抱著書和資料。盧科林說:“就不麻煩你了。帝社既然叫我來調查研究,我是義不容辭的……”他的余光瞟到了洛克烊。他也知道薄荷站在洛克烊身后,只不過洛克烊給了他們所有人體面,假裝沒有看到他。
想到薄荷在躲著他,他心里就泛起一陣酸楚難受。但再想想,薄荷有了疼愛她的人,好好地活著,他便可以稍微放心了。
費曼斯帶著他穿過大廳,正好碰上走在前面的約書克拉。
“喲,約書克拉,你不帶隊去保護高層們,在這里摸什么魚呢?”費曼斯出言嘲諷了一下。約書克拉猛地轉頭:“我沒有啊……大家各自忙各自的……”他好像受到了驚嚇,似乎是費曼斯在沒有征兆的情況下跟他打招呼了。
費曼斯說:“那你可注意一點,你現在算是帝社的頭號嫌疑犯?!?
“……”約書克拉沒說話。
突然費曼斯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扯了一下。盧科林小聲說:“咱們走吧……”費曼斯不解地回頭看他。
約書克拉轉身走了。費曼斯問盧科林:“師哥,你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感覺后背一陣涼津津的。”盧科林不適地推了推眼鏡?!八懔恕赡苁俏姨舾辛税伞5鹊酵硪恍r候,西辛勃教授和其他的一些教授會來帝社做匯報。好像是在宇宙中發現了什么。有什么東西正在靠近奧格里維?我也不清楚……”
大廳越來越嘈雜,薄荷放開洛克烊說:“那我先回我們隊了。這件事沒完。我們得協助調查這些尸體的身份?!?
“好,我也要在這里待命。這件事不是我們隊調查?!甭蹇遂瓤恐鴫吹剿年犛褌兌荚诿~,一副無聊的樣子。“其實我也不想管這些事……哎————”他的通訊器突然震動了一下。低頭點開,發現是珂里桉發來的消息。
“崽崽,我以后沒有休息日了————媽的。要去學車了?!甭蹇遂葟难捞鄹臑轭^疼了。他真的后悔報駕校了。
薄荷捂嘴一笑:“好吧……其實很簡單啦。不要有壓力,對你而言肯定非常簡單?!彼焓謸崦艘幌侣蹇遂鹊膫饶槨?
抓了抓頭發,洛克烊一臉生無可戀。
“那我走了?!北『梢酪啦簧岬厥栈厥?,洛克烊看著她點點頭。兩人的眼中全是無言的難舍難分。
洛克烊看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他有時候看到薄荷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種大美女真的是他老婆,他時常會想到這是幻術。
剛收回目光,洛克烊就被嚇了一跳。
李查普曼就像死了一樣,站在離他半米的距離,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他的一雙眼睛竟能看出猙獰的兇惡。
“唔……”洛克烊嚇得一噎?!澳獨⒘宋覇??要把我碎尸萬段嗎?”
李查普曼死死瞪著他,一言不發。而后越過他走了。
看他走了,洛克烊才松了口氣。
他這個膽子,真的還得練一練。
不然真離死不遠了。
加拉門進入到了黑夜,或許是因為明日陰天,所以今夜無半點星光。
珂里桉從廢品站走出來時,已經是半夜了。它打著哈欠,準備今晚睡在這里,去門口掃地時,突然看到了半空中劃過一顆流星。這顆流星帶著火色,赤紅碩大,幾乎讓前面的天空都亮了起來。
因為太過閃耀和奇怪,珂里桉駐足了半天。
“你要對著流星許愿嗎?”
珂里桉聽到話,擺擺爪子:“不是的————我就是覺得————哎??迪哥??”
看到這只狐貍人獸,珂里桉腦海中浮現出了它被擄走到孤島上的回憶。它依舊很冷漠神秘,沒有情緒外露。它穿著一件很長的風衣,戴著鴨舌帽,從帽檐下依稀能看到它臉上的毛質很差,還有傷疤。
“迪哥……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珂里桉攥了攥手里的掃帚。迪哥指了一下它釘在門框上的牌子:“你不是光榮市民嗎?我看過你的新聞?!?
“……啊。您,有什么事嗎?要不進去坐一坐吧……”珂里桉實在不知道這只奇怪的人獸來找自己的目的。
迪哥伸爪。“不了、”它遞給珂里桉了一張名片?!拔沂莵斫o你這個的?!?
“?。???”珂里桉大吃一驚。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費加城區的曠野上,帶著赤紅色火焰的“流星”隕落在地,發出一聲巨響,隨后泥石崩裂,飛揚的到處都是。
大股大股大的煙塵散開,這顆“隕石”的樣子才現形。
這是一艘已經壞掉的飛船,艙身上坑坑洼洼的,艙頭變了形。不知道它經歷了什么。
下一刻,幾輛巡護隊的車停在了,不遠處。
萊克帶了十幾個人拿著武器下車,小心翼翼地靠近這艘飛船。
“這是怎么回事?”正在萊克一頭霧水時,飛船的艙門竟然開了。
所有人嚇得后退好幾步。
他們拿著強光探照燈,不敢松懈地看著飛船。
下一秒,從里面跳出了一個人。
沒錯,是一個人。
一個有手有腳的人的樣子。
那人穿著航天服,戴著厚重的頭盔,沒人知道這是誰。
萊克清清嗓子大喊:“停住腳步——————我以奧格里維人類的名義警告你,停下腳步——————你現在是在奧格里維的土地上,你再走一步我們就要發起攻擊了——————”
那人停下了腳步,緩緩取下了頭盔。
在強光的照射下,所有人都驚呼了一聲。
他的確是人。
萊克顫抖了一下嘴唇,他腦海中拼命回盤關于眼前這個人的回憶。因為真的太眼熟了。
“??!”萊克雙手顫抖。
“埃迪森?”他呢喃了一聲,才確定地喊了出來:“你是埃迪森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