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芳一直有午睡的習慣。

送奶奶回房間休息后，林光就靜靜的轉頭看向劉蕓。

看著面無表情的林光，劉蕓感覺到渾身都不習慣。

“你別生氣啊，我也不是有意瞞著你的。”

林光帶著劉蕓來到客廳坐下，主動沏了一杯茶給劉蕓。

“起先我也不知道，只是濛濛說她有個在乎的小模特……”

劉蕓搶先開口，毫不猶豫的便將張濛濛給賣了。

“你放心，我保證不和濛濛說。”

“其實你可以說的。”

“啊？”

劉蕓呆了一下，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不在意濛濛知道嘛？”

“我為什么會在意？”

林光見劉蕓想不明白，提醒了一句。

“張小姐是個心軟的人。”

嘶……

劉蕓瞪大眼睛的看著林光，現在她才知道，林光不僅聰明，而且卑鄙。

的確，張濛濛是個心軟的人。

劉蕓哪怕和張濛濛說了林光的過去，張濛濛不僅不會介意，反而會更加心疼林光。

只要張濛濛表現出一絲想彌補林光的意思，林光就會借助張濛濛的心軟，和她提前解除合同。

“你太卑鄙了吧？”

“哪里來的什么卑鄙和高尚。”

林光端起茶杯，小聲道：

“我感激張小姐和想解除合同，這兩者并不沖突。”

“可濛濛已經非你不可啊。”

“哪里有什么非我不可，這個世界失去誰都可以，包括我。”

明明是一句簡單的話，劉蕓卻品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你除了濛濛外，還有其他客戶？”

林光并不隱瞞的點頭，在他心里，炸一個雷和炸十個雷其實沒啥區別。

一個雷炸了會死，十個雷炸了也會死。

“所以，那天醫院里的那個女孩？”

“嗯，也是我的客戶。”

劉蕓突然有些看不懂林光的想法了。

“你要和全部客戶都斷絕關系？”

“是啊。”

林光很自然的說道：

“人的每一種身份都是一種自我綁架，唯有失去是通向自由之途。”

“你就不怕她們聯合起來？把你抓到地下室，請你吃小皮鞭？”

劉蕓知道張濛濛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說不好林光的其他客戶會干出這樣的事。

“不怕。”

林光想的是，如果沒有人帶路，客戶根本連老家的路是那條都不明白。

劉蕓想的是，原來林光還有后手可以制約其他客戶啊。

“這么多客戶，你就真沒動心過嗎？”

“為什么會動心？”

林光有些好奇的看著劉蕓。

“下雨了，大家都在找傘，等雨停了，你還會打傘嗎？”

林光輕笑一聲，語氣有些輕松。

“我小的時候，奶奶就經常和我說，在屋子里打傘是會長不高的。”

劉蕓有些無奈的抓著頭發，林光這人實在是油鹽不進，心硬的像塊石頭，再多的淚水也泡不軟。

“那濛濛怎么辦？她這么喜歡你，甚至為了你愿意去改變，你就沒有一點感覺嘛？”

“有。”

林光點點頭，坦率道：

“我會尷尬。”

這下劉蕓徹底沒話說了，劉蕓想起了之前在書上看到過的一句話。

火車上的小情侶，兩個都長得不好看。她拉著他，笑吟吟的，撒嬌，撩撥他。而他，兩眼無神，因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他并不引以為傲的女人愛著而感到尷尬。

林光也是這樣的。

他固執的認為客戶喜歡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表現在她們面前好的一面。

客戶對林光的喜歡，并不會讓林光高興，反而會有些尷尬。

“所以蕓姐，你19號的時候，可以幫我送奶奶回家嘛？”

“我？”

劉蕓指了指自己，驚訝的張大嘴巴。

“可我是濛濛的好閨蜜啊。”

“我相信蕓姐不會對張小姐說的。”

劉蕓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倒也不用這么信任我…”

哪里是信任啊，是我實在沒空。

林光心里嘆了口氣，和林光之前說的一樣，老家農村里居住的基本上都是老人。

這些老人在農村里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平時也很少有人會進去村子里面。

回老家還有一段山路，轎車根本進不去，只能開摩托車。

19號的時候剛剛好，有人要回村。

要不然林光完全可以等晚一些，自己空閑下來后帶奶奶回去。

林光還想再說些什么，穩定一下劉蕓，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許繪清：在哪？】

今天是星期日啊，難道許繪清當老師當上癮了？

林光無奈的看著劉蕓，

“蕓姐，我有事得先離開了。”

“那個？是客戶。”

林光點點頭，背上書包就往門外走去。

“這錢賺的也不容易啊。”

劉蕓看著林光離開的背影，感嘆一聲。

林光出了門后，在平臺上打車，準備前往鎮子上。

林光當然不可能把趙雅翠家的地址發給許繪清。

……

林光來到鎮子上后，給許繪清發去位置，同時觀察著四周。

他得給許繪清編一個理由，一個他為什么會來鎮子上的理由。

雖然許繪清可能不會問，但林光不能沒有準備。

總不能等許繪清問起來后，林光再現編吧。

林光等了許久，許繪清還沒有來，于是林光只能無聊的看著手機備忘錄。

突然林光的眼睛瞇起，死死的盯著遠處一個一瘸一拐的人影。

“好眼熟啊。”

林光嘴上說著，手卻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真的好眼熟啊。”

看著那一瘸一拐的人影走進巷子里，林光手伸進了書包里，將那根扳手握的緊緊。

林光握著扳手，跟隨著那道人影走進巷子，完全無視了不遠處的喇叭聲。

對方站在巷尾，林光站在巷口。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林光徹底看清了那道人影，林光的心里發出了吶喊，

“我終于找到你了，爸。”

仇恨的火沒有燃燒掉林光的理智，林光抬頭，觀察著附近有沒有監控。

OK，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者。

林光掂起腳尖，開始靠近那道身影，

來到巷子的拐角處，人影始終沒有發現身后的林光，而林光已經舉起了拿著扳手的那只手。

林光剛想砸下去，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扳手。

“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