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游記記
- (清)朱敦毅評注 郭健整理
- 13977字
- 2024-07-22 17:53:55
第一回、二回、三回、四回
靈根育孕源流出 心性修持大道生
悟徹菩提真妙理 斷魔歸本合元神
四海千山皆拱服 九幽十類盡除名
官封弼馬心何足 名注齊天意未寧
第一回:從根說起,一以貫之也。一者,道樞。《中庸》開章十五字,“天命之謂性……”也。大藥,精、氣、神三品。精是命,命必固蒂;氣是息,息必以踵;神是性,性必最初。三品孕育從根,曰“靈根”。命根以靜以明全精,息根以空以靈養氣。性根通神,月正圓矣。邵子曰:“冬至子之半,天心無改移。一陽初動處,萬物未生時。”到此亥會將終交壬一。貞下起元,乃亥子之交,天門開此,天根始此。曰“腳躡天根始識人”,是為地逢雷處于子半,系定男兒嬰細,故復其天地之心。曰“子息來龍宗祖脈,果真孫姓可安身”。如此天造地設家當,可稱“美王”。心性修持,人己和同,乃忠恕之道。絳宮南部,人心也。開發道心惟微,是堯、舜授受危微心印也,是《大學》綱領十六字。三“在”,實在也。又有十六字訣云:“口須應心,定可明心。心心相印,便是佛心。”此中“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明堂布政,國無害道,則是盡心知性以知天,存心養性以事天。西者,極樂界,活潑潑地。游者,浮游守規中。記者,以言己土,己克盡而禮來復,則無聲無臭,悟得空空如也。修以孝子向后之樵,持以菩提明心之路,是大法師,是妙相祖。息依子系,是故空中。這部書,脈傳邵子數學正派,并《易經》卦象、歷法、運會之蘊妙也。
詩曰:“欲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游釋厄傳》。”詩者,言土寸中。凡曰詩者準此。
感盤古開辟,分世界為四大部洲。這部書單表東勝神洲。書記西游,曰“單表東勝神洲”者,《河圖》“三八居東”,故人生于寅,而帝出乎震。《契》曰:“舉東以合西,魂魄自相拘。”蓋“金公本是東家子,送在西鄰寄體生”。必也單有雙無,互為室宅,是可修持。海外有一國土,名曰傲來國。國近大海,海中有一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山頂上,有一塊仙石。國,谷也。土,中黃也。所謂“中谷”,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詩》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止于至善之區,以直養而無害。凡言國者,仿此。敖氏,龍王也。傲,猶《契》所云“升熬”,乃真息以踵之來源,故辰來戌來。自戌會物否,至寅會陰陽交合建泰。而太乙育根于命府,有花有果,曰“祖氣”,曰“來息”,可代天行事。自開辟以來,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華,遂有靈通之意。內有仙胎,產一石卵,(圖略)卵似圓球樣大。(圖略)因見風,化一石猴,猴,申也。風,巽也。乾遇巽,觀月窟。此時石卵初破,乃美猴之根腳緣由,為父母交拜后得有生,以結胎之初生脈絡也。《經》曰:“上有黃庭下關元,后有幽闕前命門。呼吸廬間入丹田,玉池清水灌靈根。審能修之可長生。”“黃庭”者,玄牝也,乃心下腎上八寸四分之中。一寸二分是其根,即“幽闕”,乃夾脊之后第七節。雙腎,左為陰水,右為陽水。兩腎中間一點明,是真命火也,曰“七返”。前為命門,在臍內一寸三分,所謂“前對臍輪后對腎,中間有個真金鼎”,為烹煉水火之處。此處藏聚我母先天真乙一點元氣,曰“氣穴”,命根也,靈根也。下手之時,只是將中玄那點陽神,下照于此。所謂“凝神入氣穴”,其象如(圖略)此,此內呼吸也。“關元”即下丹田,臍下一寸三分,情海是,乃產藥之鄉。“呼吸”者,即鼻內之巽風,運行水火,上下往來也。“廬間”者,絳宮也。“丹田”即命門,藏聚元氣之所。玉池清水,蓋自靜極而一陽發動于兩腎。□真陰真陽之水,即從此中生。曰“玉池清水”,水中金也,以之灌溉靈根也,治命延命長生之術也。乃水銀實滿葫蘆里,(圖略)閉嗟其口置深水,即西南神水滴入華池。其要在持志養氣。氣養自有先天之氣,氣穴中流出而至于腎中,如噴泡然。蓋氣穴中有一縷直通兩腎,兩腎中間本有一縷直透氣穴,此乃父母交媾后初生脈絡也。故先天之氣游之,凝神入氣穴。持志以為氣主帥,則浩然者塞乎天地之間,是集義所生也,為《孟子》“直養”訣箴。目運兩道金光,射沖斗府。驚動高天玉帝,即命千里眼、順風耳二將,開南天門觀看。此《西游》武火大作用。乃天地精華所生,不足為異。可見此寶人人有分。
那猴在山中,一朝天氣炎熱,與群猴避暑松陰下。卻去山澗中洗澡。此沐浴區所。順澗邊往上溜頭尋看源流,乃是一股瀑布飛泉。眾猴拍手稱揚道:“好水!好水!那一個有本事的,鉆進去尋個源頭出來,不傷身體者,我等即拜他為王。”是壬一陽水與癸六陰水交合成好。壬水長生則申,癸水長生則東卯。連呼了三聲,忽跳出一個石猴,道:“我進去!我進去!”將身一縱,徑入瀑布泉中。里面卻無水無波,明明朗朗一座鐵板橋。所謂橫安治命一橋,乃坎中一點真陽。橋下水沖貫石竅,倒掛出去,遮閉橋門。又上橋頭,再看,卻似人家住處一般。
跳過橋,左右觀看,正當中一石碣,鐫著“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復跳出外,打了兩個呵呵道:“大造化!大造化!原來一座鐵板橋。橋那邊是一座天造地設的家當,真個是我們安身之處。我們都進去住也,省得受老天之氣。”
眾猴隨都進去。石猿端坐上面道:“列位呵,‘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人言之中。我如今尋這洞天與列位安眠穩睡,各享成家之福,何不拜我為王?”眾猴即拱服禮拜,稱“千歲”。自此,隱了“石”字,遂稱美猴王。有詩為證:坤六五:“黃裳元吉。”五六為天地之中,有美在黃中通理,誠至美之大藥王。
三陽交泰天造地設產群生,造自寅震,產于震庚。仙石胞含日月精。借卵化猴完大道,假他名姓配丹成。內觀不識因無相,外合明知作有形。歷代人人皆屬此,稱王稱圣任縱橫。
朝游花果山,暮宿水簾洞,獨自為王,享樂天真,乃無量之福。
“將來年老血衰,暗中有閻王老子管著,一旦身亡,可不枉生世界中,不得久注天人之內?”只見班部中,跳出通臂猿猴,臂手為巽,凡手例此。高叫道:“大王如此遠慮,真所謂道心開發也!是“舉東以合西”。道心惟微,在雙無宗單有,數點梅花。務必學個不老長生,躲過輪回。”由命宗達性宗,不生不滅,與天地齊壽。噫!須教跳出輪回網,致使齊天大圣成。
次日,美猴王早起,折枯松編筏,取個竹竿作篙,盡力撐開,勇哉,氣也!徑向大海波中,趁東南風緊,運送到西北岸前,乃是南贍部洲地界。棄筏上岸,在于市廛中,學人禮,學人話。見世人都是為名為利之徒,更無一個為身命者。正是:
爭名奪利幾時休?早起遲眠不自由。繼子蔭孫圖富貴,更無一個肯回頭!南市絳部,人心惟危。
忽行至西洋,依前作筏。又飄過西海,直至西牛賀洲地界。忽見一座高山秀麗,直登山頂。忽聞得林深處有人言語,入林中側耳而聽,原來是歌唱聲。歌曰: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云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徑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后擔。行歌市上,南部。易米三升。中穡。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交易持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美猴王聽得滿心歡喜:“神仙原來藏在這里!”入看,乃是個樵子,道:“這個詞名《滿庭芳》,乃一神仙教我。我舍下與那神仙相鄰。”“既與神仙相鄰,何不從他修行?”“因自幼父亡,母親居孀。止我一人,只得斫兩束薪柴,向市賣錢,糴米,供養老母。”老母者,陰老失陽,須借行孝子息,砍柴向市糴米養之。凡云老母,例此。
“乃是一個行孝的君子,向后必有仙分。指與神仙住處。”“不遠,不遠。此山靈臺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一勾三點,一二四,先天離東三點,此心道心,曰“手探月窟方知物”。洞中有一神仙,稱名須菩提祖師。(圖略)一勾三點,后天離南三點,為圖南二七。二七,以七包二也。(圖略)一四為五,數點梅花。一四夾二為七,切切在心。一二為三,原居震東。乾遇巽,觀月窟。一二以水濟火,四二以金投火。五行攢簇,開發道心,曰“須菩提”。祖師出去的徒弟,也不計其數,見今還有三四十人從他修行。順那條小路兒,向南行七八里遠近,即是他家了。”自三日出為庚,月生震四。歷離三兌二,離南,遇巽五,為月窟,(圖略)曰“偃月”。猴王用手扯住樵夫:“同我去去。”樵夫道:“你甚不通變。我與你去,誤我生意。老母何人奉養?我要斫柴,你自去。”此樵似宜用巽手扯住,同去菩提區所,而子息生意,不可誤也,故好處在乎通變。
出林過坡,約有七八里,望見一座洞府。靜悄悄杳無人跡。忽回頭,見崖頭立一石牌,十大字,乃“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且去跳上松枝梢頭,摘松子吃頑耍。木公,二九一十八。向后之松準此。
少頃間,只聽得呀一聲,洞門開處,里面走出一個仙童,道:“甚人搔擾?”猴王撲跳下樹,道:“是學仙弟子,不敢在此搔擾。”童子道:“我家師父,教我出來接待修行人。想就是你?”猴王道:“是我,是我”。
隨跟童子徑入洞天深處,見菩提祖師端坐在瑤臺上,兩邊有三十個小仙侍立臺下。五六三十,亥子之交。自朔至晦,屯蒙正反。果然是:
大覺金仙沒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不生不滅三三行,全氣全神萬萬慈。空寂自然隨變化,真如本性任為之。與天同壽莊嚴體,歷劫明心大法師。莊嚴凈土,號菩提心。真如本性,明法法空。
“那東勝神洲到這靈臺,隔兩重大海,一座南贍部洲,如何就得到此?”“是逐漸行來的。由東洲經南部絳宮到三星洞,曲折行來,所以“知之匪艱,行之惟艱”。一部《西游》,全賴行者,漸行何異頓悟,只須老實仗以信。老實之言,決非撒詐搗虛。搔擾礙乎修行,虛詐不成道果。一生無性,不惱不嗔。罵我打我,陪個禮兒。也無父母,雖不是樹上生,原來是石卵仙胎。”
祖師教:“走走我看。我與你就身上取個姓氏,‘猢’字去獸傍,是‘古月’。古者,老也;月者,陰也。老陰不能生育。后弦后,杳冥昏蒙。教你姓‘猻’倒好。猻字去了獸傍,是子系。子者,男兒;系者,嬰細。正合嬰兒之本論。”后弦前,子時陽復。前弦后,帝初出震,納庚現申。子系命自菩提,乃真息系自方寸之靈臺,曰“心息相依”。“好!好!好!今日方知姓也。”“我門中有十二字分派,乃廣、大、智、慧、真、如、性、海、穎、悟、圓、覺。排到你,正當‘悟’字,法名‘孫悟空’。”“好!好!好!自今就教做孫悟空也!”正是:
鴻濛初辟原無姓,打破頑空須悟空。
第二回:果證在菩提路,妙音是菩提心。“三家配合”,其道傳,在“從后門進步秘處”,才是“火里種金蓮”,“好向丹臺賞明月”。子前午后,太極左畔。一二三四,震離兌乾。于此調息,自然法性通、根源固,何多乎注顏益壽?還須艮七兌二,顛之倒之,好施為,地煞變,才是多處撈摸。但要飛舉騰云,更當傳個筋斗云訣。“筋斗”即斗罡所指慧眼區。攢緊鼻息,息運于晚景洪恩以西,息踵于“郁郁含煙貫四時,凌云直上秀貞姿”以東,是菩提真妙理,悟徹則可徑歸東矣,而性命以全。命宮寅震納申金,申金本系午姤金柅。自離東去西,若不回顧,則自西兌漸混坎北之晦。(圖略)坎然斷茲混世魔,仍須悟空兩只手勾著天邊月。吃短簇堅牢息息呼,身外身毫鼻端白,于是斷癸六之混,歸壬一之本。東北喪朋,而西南得朋,以合坤元萬物資生,黃中通理。坤壬真金,主利西南,而水生金,成一體圓。明(圖略)。所喜巽申一門皆有姓氏,真息綿綿,純亦不已。一貫一串,真姓生生。元神性善,發而皆中節。
美猴王得了姓名,啟謝菩提在洞。一日,祖師登壇,開講大道。
說一會道,講一會禪,三家配合本如然。三品和煉,如種蓮然。開明一字皈誠理,指引無生了性玄。
孫悟空在傍聽講,喜得他抓耳撓腮,眉花眼笑,忍不住手舞足蹈。因是聽到老師父妙音處,喜不自勝。既識妙音,記得到洞中,常去山后打柴,喚名爛桃山,見一山好桃樹,吃了七次飽桃矣。七七,七日來復。
“今要學道,‘道’有三百六十傍門,傍門皆有正果。‘術’字門中,長生不能!‘流’字門中,若要長生,似‘壁里安柱’。欲圖大廈堅固,將墻壁間立一頂柱,有日大廈將頹,他必朽矣。用心后柱,是也非的。‘靜’字門中,要長生,也似‘窯頭土坯’。雖已造成磚瓦之形,未經水火鍛煉,一朝大雨滂沱,他必濫矣。知得中土之圭,未傳烹煉之法。‘動’字門中,欲長生,如‘水中撈月’。月在長空,水中有影,雖然看見,只是無撈摸處,到底只成空耳。”月印前川原不錯,只知撈影亦成空。
祖師咄一聲,跳下高臺,手持戒尺,將悟空頭上打三下,倒背著手,走入里面,將中門關了。那猴王,打破盤中之謎,暗暗在心:打三下者,教他三更時分存心;倒背著手,走入里面者,教他從后門進步秘處,傳道也。
到晚黃昏,假合眼,定息存神。約到子時前后,輕輕偷開前門,走至后門。那門半開半掩,即側身進,到祖師寢榻下。見祖師朝著里睡。跪倒,候多時。祖師覺來,舒開兩足,口中自吟道:
“難!難!難!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閑。不遇至人傳妙訣,空教口困舌頭干!”
起衣盤坐,暗自尋思。悟空道:“弟子大膽,徑拜榻下。膽曰八威,屬巽,外應眼瞳鼻柱間。勇也,氣也,息也。凡言膽者例此。此間更無六耳,望大舍慈悲,傳我長生之道,永不望恩!”祖師道:“你既識得盤中暗謎,近前來,洗耳用心,仔細聽之,當傳與長生妙道也:
顯密圓通真妙訣,借修性命無他說。都來總是精氣神,謹固牢藏休漏泄。休漏泄,體中藏,汝受吾傳道自昌。美猴自寅命來申,受菩提真性之傳。口訣記來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涼。得清涼,光皎潔,好向丹臺賞明月。丹臺穴,在內院之下,重樓之上,菩提堅處,曰‘平探月窟方知物’。月藏玉兔日藏烏,自有龜蛇相盤結。相盤結,性命堅,卻能火里種金蓮。離己坎戊,金火相投。無中生有,刀圭煉合。悟徹菩提于此,金丹玄妙在此。攢簇五行顛倒用,功完隨作佛和仙。”
此時說破根源,悟空心靈福至,切切記了口訣,子前午后,自己調息。(圖略)前弦之后后弦前。一二三四,四三二一。于此調息,是菩提斜月三星洞區。
過了三年,法性頗通,根源日漸堅固。祖師道:“既通法性,會得根源,已注神體。此乃非常之道,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丹成后,鬼神難容。只是防備雷火風三災利害。躲避之法,有一般天罡數,三十六變;有一般地煞數,七十二變。”多里撈摸七十二,一竅通時百竅通。天罡三十六宮,悟能能之;地煞七十二候,悟空空之,合一百八之變化。三十六變者,《圖》之四九西,變《書》之四九南也。七十二地煞,兼兩天罡變法。以艮七兌二,顛倒用之,八九七十二。三九二十七,乃《圖》之二七南,變《書》之二七西也,名“撈月”。當時猴王自修自煉,將七十二地煞變化,都學成了。
眉批:《經》曰:“閑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變萬神。”《中庸》曰:“動則變,變則化。”
一日,祖師與眾門人在三星洞前戲玩晚景。問:“悟空,事成未?”悟空道:“多蒙師父洪恩,已功果完備,能霞舉飛升也。”將身一聳,打個連扯跟頭,跳離地五六丈。祖師笑道:“這爬云,算不得騰云。騰云者,早辰起自北海,游過東海、西海、南海,復至蒼梧。蒼梧者卻又是北海。朝屯暮蒙,游一周天。蒼梧翠竹,一片深林。我今就你連扯跟頭勢,傳個‘筋斗云’。這朵云,捻著訣,念動真言,攢緊了拳,將身一抖,跳將起來,一筋斗就有十萬八千里路!”拳簇巽手,抖猶斗杵。十萬八千,即十八公之松,因是可回東洲。悟空運神煉法,會了筋斗云。
眉批:筋為肝氣,斗為樞柄,乃心印之區,云為眼慧。這朵云,在口中念動真言,攢緊了拳拳息息,是“至誠無息”也,則其生物不測,純亦不已。《經》曰:“肝部之宮翠重里,外應眼目日月精。”又曰:“肝氣郁勃清且長,羅列六腑生三光。玄液云行去臭香,五色云氣紛青蔥,閉目內眄自相望。日月之華祛老殘,肝氣周流終無端。”又曰:“肝之為氣修而長,羅列五臟生三光。”又曰:“肝氣似環終無端。”又曰:“三明出于生死際,洞房靈象斗日月。”又曰:“泥丸母雌一,三光煥照入子室。”又曰:“轉降適斗藏初九。”又曰:“三五合氣要本一,誰與共之斗日月。”又曰:“五岳之云氣彭亨,保灌玉廬以自償。”
一日,大眾在松樹下,要悟空試演傳授變化法。悟空請出個題目。文也。“就變一顆松樹。”搖身一變,就是一顆松樹。真個是:
郁郁含煙貫四時,凌云直上秀貞姿。全無一點妖猴像,盡見經霜耐雪枝。十八公,二九一八。后云松準此。
大眾喝采,鼓掌呵呵大笑。不覺驚動祖師,拽杖出來。怒喝道:“修行人,口開神氣散,舌動是非生。如何在此嚷笑?”叫:“悟空,過來!你弄甚精神?這個工夫,敢在人前賣弄?教你去罷!從那里來,便從那里去。”省悟得從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來。“快回去,全你性命。有來有去,息息源源。你這去,定生不良。憑你惹禍行兇,卻不許說是我徒弟。”性本善,才亦善。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性之最初,不為命域。倘以命累性,則神魂貶在九幽,萬劫不得番身。悟空道:“只說我自家會的便罷。”即抽身捻訣,縱起筋斗云,徑回東海。早看見花果山水簾洞:
去時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輕體亦輕。舉世無人肯立志,立志修玄玄自明。
忽聽得鶴唳猿啼,跳出千千萬萬之猴,把個美猴王圍在當中,叫道:“大王一去許久,望你誠如饑渴!近被一妖魔,強要占我們洞府。大王若再不回,山洞盡屬他人矣!那廝自稱混世魔王,住居在直北上,被他捉去我等許多子侄。”申辛寅庚,午姤金柅。初六不系金柅,便混入黑晦矣。悟空聞說大怒:“待我尋他報仇!”一個筋斗縱起,至直北下觀看景致:
筆峰挺立透空霄,曲澗深沉達地戶。乃是三界坎源山,滋養五行水臟府!
眉批:坎源山者,《經》曰:“九原之山何亭亭,內養三神可長生。”
只聽得有人言語。人言,信也,中也。凡曰人言,例此。原來陡崖前有個水臟洞,門外有幾個小妖跳舞。悟空道:“我乃正南方花果山水簾洞洞主,先離(圖略)中。特來與你家混世魔見個上下。”
小妖入報:“門外有猴頭,光著個頭,穿一領紅色衣,勒一條黃絳,足下踏一對烏靴,不僧不俗,又不像道士,赤手空拳,來尋你見個上下!”魔王聞說,綽刀在手出門。頭戴烏金盔,身掛皂羅袍,渾身烏黑,見了悟空笑道:“你身不滿四尺,年不過三旬,手內又無兵器,怎大膽猖狂?”悟空罵道:“你原來沒眼!你量我小,要大也不難。量我無兵器,我兩只手勾著天邊月。震四之庚申一勾,現天邊巽。陽魂未盈,故“不滿四尺”,“不過三旬”。惟兩手勾著,上弦下弦,兩勾水金一體,兩八分明,金水滿盈,是坤之一六。上勾,乾之四九也。只吃老孫一拳!”魔王伸手架住,放下刀,使路拳。兩個一沖一撞。原來長拳空大,短簇堅牢。那魔王被悟空幾下筋節,打重了。拿起板大鋼刀,就砍悟空。即使身外身法,拔一把毫毛,丟在口中嚼碎,望空噴去,叫一聲:“變!”即變三二百個小猴,周圍攢簇。
原來這猴頭自從了道之后,身上有八萬四千毛羽,根根能變,應物隨心。把魔王圍繞,直打個攢盤。才奪得他刀,分開小妖,照頂門一下,砍為兩段。身外身法,乃觀鼻端白,以下皆準此。癸六后半,巳混入丑三界分,則坤震兩宮雜矣。要斷弦魔,須眉垂簾,眼假合,觀鼻端白,自然不入昏黑。息息入微,于是癸妹死,壬公活,而坤震癸丑之界,劃分兩段,(圖略)而坤牝以東北喪朋。收毫上身,放起火來,把水臟洞燒得枯干,盡歸了一體。
那被混魔捉去小猴,跟猴王駕陣狂風,回洞門舊路。眾猴腳實地,認得是家鄉,卻是人家住處。個個歡喜。那在洞眾猴,一齊簇擁,同入羅拜。此乃菩提老祖所傳“與天同壽真功果,不老長生大法門”,萬劫難逢也。“又喜我這一門皆有姓氏,猴王是老孫,眾猴都是二孫、三孫、細孫、小孫、一家孫、一國孫、一窩孫!都來奉承老孫,神女生子,真性生生。綿綿息息,不舍晝夜。無一息之停,均此子系神運。真個是合家歡樂!”咦:貫通一姓身歸本,只待榮遷仙箓名。
第三回:猴王自震庚生命,飄過東海,徑至南部。穿紅色衣,穿對烏履,學成人像,此際以帝出乎震,為正南。(圖略)又渡西洋,到西牛賀洲界,訪道于斜月三星之菩提,仍率循天性之菩提路,歸還命宮本源。此時修玄了道,一以貫之,坎戊離己,圭旨完全。申王前部以西,原應有作有為,近在動字門中,如今到此地步,果證斗戰勝佛。所以演習兵器,武功運火,嗣后貫通一姓,毫無阻礙,自然拱服除名。有論一藏說地,故安置東洋鎮海闕一個定子,取來變針藏在耳內,衣甲湊奉,無思不服矣。有經一藏度鬼,故悟空子系,系注天罡之陽魂。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生死互根,名生死始。勾此簿,只用墨筆,了帳了帳,名除無名。無名,天地之始也。從此海藏地藏,兩表直達天廷,得太白長庚閃出,降旨招安,請上天界。
美猴王榮歸故里,自奪了混世魔王一口大刀,逐日操演武藝。教小猴砍竹削木,治旗幡,安營寨。忽然靜坐處,思想此等竹竿木刀,作耍恐成真,須得鋒利器械方可!竹木后部,須前部以武利。轉上兩個赤尻馬猴,兩個通臂猿猴,道:“若要鋒利器械,這山向東去二百里水面,那廂乃傲來國界。此國下田靈谷丹元。城中必有銅鐵等匠作。”悟空聞說,縱筋斗云,霎時到城。使個神通,向巽地上吸一口氣,吹將去,便是一陣狂風,驚散軍民。徑闖入兵器館武庫中,還使個分身法。拔把毫毛嚼爛噴去,變千百小猴,搬十八般兵器。弄攝法,帶領俱回本處。身一抖,收了毫毛,叫眾猴來領。會集群猴,計有四萬七千余口。早驚動七十二洞妖王,都來參拜。每年獻貢,四時點卯,齊齊整整,把座花果山造得是鐵桶金城。
這鐵板橋下,水通東海龍宮,是緊鄰。使閉水法,分開水路。見個巡水夜叉,傳報東海龍王敖廣,迎進宮里,上坐獻茶。悟空道:“吾乃花果山天生圣人,自生身后,出家修行,得個無生無滅之體。近因教演兒孫,守護山洞,久聞賢鄰享樂瑤宮貝闕,特來告求一件兵器。”“海藏中,一塊天河定底神珍鐵,是大禹治水定江海淺深一個定子。且送與,憑改造。”此寶凡人俱有,俱不中用,遇悟空乃出現,而霞光艷艷。引至海藏中間,見金光萬道。一摸乃是根鐵柱子,約有斗來粗,二丈有余長。兩手撾過:“忒粗忒長!再短細方可用。”那寶就短細。又顛一顛:“再細些好!”那寶真個又細。此則用如人意。拿出海藏看時,原來兩頭是兩個金箍,中間乃一段烏鐵;緊挨箍鐫一行字,喚做“如意金箍棒,重一萬三千五百斤”。是五十營周之息。息一萬三千五百,息即十三乾甲之罡。(圖略)上弦,畫之望滿初。“如人意!”一邊走,一邊心思口念手顛:“再短細些更妙!”拿出外面,只有丈二長短,地支之數。碗口粗細。自海藏直達民覆碗區所,靠后此息,一以貫之無礙。
弄神通,打轉水晶宮。寶貝執在手中,手中既拿此寶,身上更須衣甲相稱。“若有披掛,索性送一件。海藏中間一件。一者,道樞以貫。‘走三家不如坐一家’,‘一客不犯二主’。若沒有,定不出此門。千萬告求一件。”這東海有一面鐵鼓,一口金鐘。擂得鼓響,撞得鐘鳴。霎時驚動南海、北海、西海三海龍王,須臾來到。北海龍王敖順,有一雙藕絲步云履;西海龍王敖閏,帶一副鎖子黃金甲;南海龍王敖欽,有一頂鳳翅紫金冠;東海老龍敖廣大哥大喜,引三個舍弟入水晶宮相見,以此奉上。由東海一個定子,如意中用,遂得此北履、西甲、南冠之華彩。東為元善之長,故南、北、西皆稱“舍弟”。悟空穿戴停當,使動如意棒,一路打出去。
眉批:《靈樞經》曰:“人身中有四海,腦為髓海,沖脈為血海,膻中為氣海,胃為水谷之海。”大要腦南、沖脈東、膻中西、胃北也。膻中在兩乳間。
徑回鐵板橋,金燦燦的,走上橋來。“好華彩耶!”滿面春風,高登寶座,將那寶貝顛在手中,叫:“小!小!小!”即時小做一個繡花針兒相似,可以揌在耳朵里面藏下。還去耳朵里拿出,托放掌上,叫:“大!大!大!”即又大做斗來粗細,二丈長短。語“小”莫破,語“大”莫載。凡云針者,金色十成,可以裁縫。耳屬坎腎。弄到歡喜處,跳出洞外,將寶貝揝在手中,使個法天像地的神通,腰一躬,叫聲“長!”,就長高萬丈,頭如泰山。手中那棒,上至三十三天,下至十八重地獄。霎時收法像,將寶貝還變繡花針兒,藏在耳內,以陳左耳參之,是藏在左耳。復歸洞府。
此時竟大開旗鼓,將兩個赤尻馬猴,封為馬、流二元帥;兩個通臂猿猴,封為崩、芭二將軍。將安營下寨、賞罰諸事,付與四健將維持。他放下心,日逐騰云駕霧,遨游四海,廣交豪杰。此時又會了牛魔、蛟魔、鵬魔、獅駝、獼猴、狨,連自己美猴王七弟兄。日逐講文論武,走斗傳觴,無限快樂。
一日,在本洞排筵,請六王赴飲,吃得酩酊大醉。送六王出,攲在鐵板橋邊松陰下,霎時睡著。見兩人拿一張批文,把美猴王魂靈兒索了去。漸漸酒醒,忽見城上一鐵牌,三大字乃“幽冥界”。此穴在幽闕之下、靈谷之底。魂本上天,到幽冥界者,光照地元。此次不自作主,迨上天受職后,則神光所照,大地吉祥。頓然醒悟,惱起性來,耳朵中掣出寶貝,幌一幌,碗來粗細;略舉手,把兩個勾死人打為肉醬。輪棒入城,眾鬼卒報著十代冥王:“外面一個毛臉雷公,打將來了!”
冥王高叫:“上仙留名!”猴王道:“我是天生圣人孫悟空。你等快報名來,免打!我老孫修仙了道,與天齊壽,超升三界,跳出五行。快取生死簿來看!”執如意棒,徑登森羅殿上,正中間南面坐下。查看文簿,十類中俱無他名。原來另有個簿,親自檢閱,直到魂字一千三百五十號上,魂乃真炁,檢點是號,(圖略)正是十三乾甲之罡,與如意棒數相符也。方注著孫悟空名字,乃天產猴,該壽三百四十二歲,善終。悟空道:“我也不計壽數幾何,且只消了名字便罷!取筆過來!”飽掭濃墨,但有猴屬名者,一概勾之。筆乃文房之寶,形狀如斯。墨是鉛華之液,飽孕山根。捽下簿子:“了帳!了帳!如今不服你管!”一路棒打出幽冥界。忽然絆個草紇,跌個躘踵,乃是南柯一夢。草紇
乃蚊睫初開,系水雷屯昧。南柯在腦后玉枕,謂之沖脈一莊。自此,猴多不老,以陰司無名故。何以故?帝出震,納庚申,入生寅,傳送申,不伏幽冥管也。
一日,玉皇上帝駕坐金闕云宮。忽有丘弘濟真人,啟奏東海龍王水界下元進表。引奏仙童接上。又有葛仙翁天師,啟奏冥司秦廣王赍奉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薩表文。傳言玉女接上。玉帝問:“那路神將,下界收伏妖猴?”班中閃出太白長庚星,申明庚甲令,現出一勾新。奏道:“三界中,凡有九竅者,皆可修仙。此猴既有降龍伏虎之能,與人何異?可念生化慈恩,降一道招安圣旨,宣來上界,授個官職。”玉帝甚喜,即著文曲星官修詔,太白金星招安。
金星領旨,出南天門,按下祥云,背角文書。直至花果山水簾洞。洞外小猴,一層層傳至洞天深處。猴王大喜,道:“這兩日正思量要上天走走,卻就有天使來請。”迎接金星。金星徑入當中,南面立定道:“我是西方太白金星,奉玉帝招安圣旨下界,請你上天,拜受仙箓。”悟空道:“多感老星降臨。”即喚四健將,分付:“謹慎教演兒孫,待我上天去看看路,卻好帶你們上去也。”與金星縱起云頭,升上空霄。正是:高遷上品天仙位,名列云班寶箓中。
第四回:有法一藏談天,繡針揌耳,耳息,仔細也。到得陽魂系注天罡,則太白一勾,現出天邊,是子上沖午。宣老孫到天堂,妙在“側耳以聽金星啟奏”,玉帝垂簾一問,于以知有應聲者,為“老孫便是”。進南天門,天宮弼馬者,(圖略)兌丁之艮丙,(圖略)前三一勾,(圖略)后三一勾。(圖略)弼須內外相同,公私相會。(圖略)但子沖午,惟以午馬滋養自任,卻是下弦前勾,最低最小,不大不太。雖然一白官封,息息之火候溫溫,尚須推倒此席公案。走下果山福洞,必也至誠無息。有獨角鬼王封為前部總督先鋒,以效犬馬之勞,以是心足。于是前部勸申王齊天大圣,立竿掛旗。有托塔李、哪吒三,用文火之溫,運兩番武功之變。哪吒腦后一棒,此時際齊天、平天、覆海、混天、移山、通風、驅神,又閃出太白金星矣。起座齊天府,府在蟠桃園。園右首必也至誠無息。曰“月映半窗梅”,運從天開,亦風調雨順,福自天申。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悟空名注上界,意誠矣,意未寧。
太白金星,與美猴王齊駕云起。原來悟空筋斗云十分快疾,把個金星撇在腦后,先到南天門外。艮丙后三,兌丁前三。一勾初現,天邊兌二。被增長天王領著龐、劉、茍、畢、鄧、辛、張、陶,一路大力天丁擋住。猴王道:“這金星老兒,奸詐!太白未中。既請老孫,如何教人動刀動槍,阻塞門路?”金星倏到,笑道:“你自來未曾到此天堂,怎肯放入?見了天尊,授了仙箓,向后隨你出入也。”高叫:“天門將吏,放開大路。”緩步同入,真是:
金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噴彩霧。
到于靈霄殿,金星直至御前。悟空挺身在傍,且不朝禮,但側耳以聽金星啟奏。奏道:“領圣旨,宣妖仙已到。”玉帝垂簾問曰:“那個是妖仙?”悟空卻才躬身答應:“老孫便是。”仙卿們大驚失色,此中含眼垂簾景象。申因寅入午宮,命符于性,妖也,仙也。仙卿那不大驚失色?《黃庭經》曰:“虛無之居在幃間,寂寞曠然口不言。”孟子曰:“不下帶而道存。”“道在邇而求諸遠。”近在目前,所謂三清之境我亦有。泥丸九竅,以按天上九宮。凡曰太白長庚,震納庚,以后行長,故長庚老人長生。此次寅震初引申性登天堂午界,故悟空不進天門,金星務須扯住,還同進去。玉帝姑恕不知朝禮罪。著孫悟空去除授官職。傍邊轉過武曲星君,啟奏:“御馬監缺個正堂管事。”玉帝傳旨:“就除他做弼馬溫。”又差木德星官送他到御馬監上任。弼馬者,乾遇巽,以申姤午,未到純陽境界。
眉批:《經》又曰:“安在紫房幃幕間。”又曰:“虛無之居在幃間。”
猴王查看文簿,點明馬數,正有千匹。晝夜不睡滋養,養得肉肥膘滿,不覺半月有余。九三“終日乾乾”,內卦已足。一朝,眾監官安排酒席。正歡飲間,猴王忽停杯問:“我這‘弼馬溫’是甚官銜?是幾品從?”“沒有品從。”“想是大之極也。”眾道:“不大,不大,只喚做‘未入流’。最低最小,與他看馬。”猴王不覺心頭火起,咬牙大怒道:“這般渺視老孫!老孫在那花果山,稱王稱祖,怎么哄來替他養馬?不做他!不做他!我去也!”忽喇一聲,把公案推倒,耳中取出寶貝,幌一幌,碗來粗細,一路直打出御馬監,出南天門,回至花果山。群猴迎接進洞,請登寶座。都道:“恭喜大王,上界去十數年,得意榮歸。”猴王道:“我才半月有余,那有十數年?”眾猴道:“你在天上,不覺時辰。天上一日,下界就是一年。”凡此云云,乃一刻之胎息工夫,可以奪上天一年之節候,即是人身天上之定息營周也。此玄珠成象,太乙含真,可勝人間一年之經脈當流。“辦取酒來,與大王接風。”
正歡會間,有人來報:“門外有兩個獨角鬼王求見。”進來入洞,倒身下拜,道:“久聞大王招賢,無由得見;今見大王授了仙箓,得意榮歸,特獻赭黃袍一件,與大王稱慶。若肯收納,愿效犬馬之勞。”猴王大喜,將赭黃袍穿了,將鬼王封為前部總督先鋒。鬼王兩個,一鬼云,一鬼白。獨角,主也。中央黃極兜上一點,即黃角大仙。兕角一凹,鼻之祖也。黃袍者,黃中通理,在戌亥交際,奎婁分次。赭是得午馬之赤。以此黃極兜上一點,久納于花果山之洞天福地,以效戌犬午馬之等,可謂神通。西海鎖子黃金甲,用武。獨角鬼王赭黃袍,文也。文火溫溫,向后必有仙分。《翠虛吟》曰:“溫養切須當固濟,巽風常向坎中吹。行坐寢食總如此,惟恐火冷丹力遲。”此乃鼻下人中穴,與舌內金鎖關相對處。樞其間有督脈,督任交接,則是前部總督先鋒,收納前部鼻祖之微呼微吸,為巽風吹,吹在果山仙洞,圣可齊天。金鎖關,在口中舌內,與舌相對,又名鵲橋。鼻下人中穴,即與金鎖關相對。其間督脈,是人之根本。一名性根,乃上九竅玉帝宮,一名彌羅,一名純陽天。舌下有四竅,二竅通心為液,兩竅通腎為津。故口為玉泉。“有此神通,就做個‘齊天大圣’,有何不可?”就教四健將:“快置旌旗,上寫‘齊天大圣’四大字,立竿張掛。溫火初封弼馬,乃乾之內卦,即兌丁之艮丙。立竿再注齊天,乃乾之外卦,即震庚之巽辛。自此以后,只稱齊天大圣,可傳與各洞妖王,一體知悉。”
玉帝設朝,聞奏:“弼馬溫反下天宮。”“擒拿此怪。”班部中閃上托塔李天王與哪吒三太子,越班奏請。玉帝即封托塔天王李靖為降魔大元帥,哪吒三太子為三壇海會大神,即刻興師,出南天門。徑來到花果山安營,令先鋒巨靈神挑戰。輪宣花斧,到水簾洞外。喝:“教洞外小妖,報與弼馬溫。”猴王聽報,手執如意金箍棒,領眾出門。
叫巨靈神:“快早回天,對玉皇說,他甚不用賢!老孫有無窮的本事,為何教我替他養馬?你看我這旗上字號,若依此字號升官,我就不動刀兵,天地清泰。如若不依時,就打上靈霄寶殿,教他龍床定坐不成!”巨靈神冷笑道:“你要做齊天大圣!好好吃我一斧!”劈頭就砍。被猴王劈頭一棒,扢扠一聲,把個斧柄打做兩截,敗陣回營請罪。傍邊閃出哪吒太子,拜告:“且恕巨靈之罪,待孩兒出師一遭,便知深淺。”
撞至水簾洞外。見猴王正來收兵。喝道:“潑妖猴!我乃托塔天王三太子。今奉玉帝欽差,到此捉你!”悟空笑道:“小太子,你奶牙尚未退,胎毛尚未干,怎敢說這大話?我且留你性命回去。只看我旗竿上字號,拜上玉帝,是這般官銜,再也不須動眾,我自皈依。若是不遂我心,定要打上寶殿。”哪吒奮怒,大喝一聲,叫“變!”,即變做三頭六臂,惡狠狠,手持六般兵器,乃是斬妖劍、砍妖刀、縛妖索、降妖杵、繡球兒、火輪兒,丫丫叉叉,撲面來打。好大圣,喝聲:“變!”,也變三頭六臂,金箍棒一幌,也變作三條,六只手拿著三條棒架住。
斗三十回合。那太子六般兵,變做千千萬萬;孫悟空金箍棒,變作萬萬千千。半空中似雨點流星。原來悟空手疾眼快,正在混亂時,拔根毫毛,變做本相,手挺棒,演著哪吒;真身卻一縱,趕至哪吒腦后,著左膊上一棒打來。此境界雙空,而悟空于沖道。哪吒痛逃,收法敗回。
天王大驚失色,且去上界回奏。猴王得勝歸山,在洞中飲樂。相對六兄弟說:“小弟既稱齊天大圣,你們亦可以大圣稱之。”內有牛魔王高叫道:“賢弟言之有理!我即稱平天大圣。”蛟魔王:“我稱覆海大圣。”鵬魔王:“我稱混天大圣。”獅駝王:“我稱移山大圣。”獼猴王:“我稱通風大圣。”狨王:“我稱驅神大圣。”此時七大圣自稱自號。凡塔者,高明所以覆物也。李靖手托之塔,猶靈山腳下之塔。此水簾洞門外,豎一竿旗。猴王親口夸稱,旗上寫“齊天大圣”四字,教玉帝就封做齊天大圣。多大神通,仿佛似之。
玉帝聞奏驚訝!班部中又閃出太白金星,啟奏:“不若大舍恩慈,還降招安旨意,就教做齊天大圣。只是加個空銜,不與事管,不與俸祿,且養在天壤間,收他邪心,使不生狂妄,庶乾坤安靖,海宇得清寧也。”靜靜定定,火候有時,毋躁。玉帝依奏,仍著金星領詔出南天門。
至花果山,眾妖入洞通報。大圣教眾頭目大開旗鼓,迎接金星。金星徑至洞內,面南立道:“今告大圣,凡授官職,皆由卑而尊,為何嫌小,要做齊天大圣?是老漢力為大圣奏準。領旨前來,請大王授箓。”
悟空大喜,遂與金星縱祥云,到南天門。入靈霄殿下,金星拜奏:“奉詔宣弼馬溫已到。”玉帝道:“孫悟空過來。今宣你做‘齊天大圣’,官品極矣,自此切不可妄為。”即命工干官張、魯二班,在蟠桃園右首,起一座齊天大圣府,府內設安靜司、寧神司。又差五斗星君送去到任,外賜仙酒二瓶,金花十朵。猴王信受奉行,所云“一言親點化,玉洞碧桃春”。左蟠桃園,兌丁艮丙之藥物,盤旋震巽門。右齊天府,震庚巽辛之火候,呼吸艮兌會。打開酒瓶,同眾飲盡。他才遂心滿意,在于天宮快樂,無掛無礙,安心定志。正是:仙名永注長生箓,不墮輪回萬古傳。
以上四回,描寫丹法,根源運下田,運種上田,其火候變化。自得道榮歸果山,請登天界弼馬。后歸果山,又登天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