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和的眉頭輕輕皺起，本來以為對方只是想要來做一個基礎的檢查。

但是聽到顧清婉的描述，他感覺好像有些不對。

前面的這些特征，應該是肝臟出現了大問題。

具體是什么還需要進一步觀察一下。

“你那位朋友帶著他姥爺什么時候能到？”

“今天下午兩點半的高鐵，到BJ應該差不多要六點左右吧。”

“從高鐵站再到醫院，剛好在晚高峰上，應該要八九點了。”

顧文和的眉頭皺起，大晚上的讓一個老人家做檢查也不是太好。

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更不會只差這一天。

“讓他明天早上盡早的趕過來。”

顧清婉看到了顧文和臉上略微凝重的表情，有些擔心的說道：“很嚴重嗎？”

他微微搖了搖頭，“還不太確定，需要檢查一下再說。”

顧清婉默默的走了出去。

不愛吃魚的喵醬：我和我爸爸說過了，應該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喵醬：你今下午先帶著姥爺去吃點好吃的，然后明天早上一早趕過去。

蒲楓看到顧清婉的回信之后才松了一口氣，沒啥大事就好。

在等消息的這十多分鐘里，他一直惶恐不安的。

他很怕這一世又來晚了。

他怕悲劇再一次上演。

或許是顧清婉的回答讓蒲楓安了心。

他下車之后，也沒有第一時間朝著協和那邊趕去，而是帶著姥爺去全聚德吃了一頓烤鴨。

雖然名聲好像在不斷地變差，但是在老一輩人眼里，它就是北京烤鴨的代表。

尤其是他姥爺這個歲數的人，不在京城之內的。

大多只聽說過全聚德，沒有聽說過便宜坊等地方。

選擇這里，更多的是為了讓小老頭回去的時候，可以有個吹噓的地方。

要了半套鴨子、芥末鴨掌、火燎鴨心和幾個小菜，心里憋著事的蒲楓有些吃不進去。

小老頭吃的倒是挺香的，連連夸贊個不停。

蒲楓給他盛了一碗湯，“姥爺，好吃的話以后帶你經常來。”

小老頭擺了擺手，“這東西啊，常吃的話就不好吃了。”

……

吃完飯后，沒有多待就去了早已定好的酒店，就在協和周圍。

勞累了一天的小老頭早已沉沉的睡去。

漆黑的房間內，只有蒲楓床頭的一點光亮。

他有些心慌，卻又不知道為什么。

在猶豫了半天之后，還是打開了和虞問的聊天框。

楓葉：睡了嗎？

虞小豬：沒有啊，怎么了？

楓葉：沒事，只是有點無聊。

虞小豬：哼，騙人，你要是真的無聊的話，才不會這么說呢。

蒲楓輕輕一笑，好像確實有點掩耳盜鈴的意思。

虞小豬：和我說說你怎么了？現在你不應該在京城嗎？

虞小豬：玩的不開心嗎？

蒲楓猶豫了一下，還是和她透露了一點消息。

楓葉：我不是帶著姥爺一起來的嘛，想著來都來了，那干脆帶他去協和做個體檢算了。

虞小豬：那這是好事啊，姥爺年齡也大了剛好帶他去好好檢查一下。

楓葉：可是我有點慌，怕檢查出來什么毛病。

虞小豬：沒事沒事，別烏鴉嘴，姥爺一定沒事的！

楓葉：等一下，你怎么也跟著一起喊姥爺了？

虞小豬：啊？

虞小豬：哼，你管我。

……

哪怕隔著屏幕，蒲楓也能想到她臉紅的樣子。

在和虞問開了幾句玩笑之后，蒲楓焦急的心情也緩解了很多。

定了一個明天六點半的鬧鐘，在不知不覺中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帶著小老頭出了門。

清晨七點的醫院里面依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樣子，臉上掛著焦慮的神色。

連帶著蒲楓的呼吸也

在醫院門口，小老頭拉住了要往前走的蒲楓。

“你往這里面走干什么？”

蒲楓笑著攬住小老頭的手臂，“趁著來京城的機會，來給你做個體檢。”

“昨天你不是身體有點不好嗎？剛好來這里看一下。”

“不去，咱走吧，我沒事！我吃了點健胃消食片已經好很多了，不去不去。”

上了年紀的老人好像對醫院有著天生的畏懼。

沒錢的怕花錢，有錢的怕查出沒什么新的毛病。

好像不來，就不會生病了一樣。

可這么做的后果，蒲楓上輩子已經感受過一次了，那是痛到骨子里的感受。

他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小老頭拒絕沒有什么關系，反正他從小對付這個小老頭就很有一套。

“那行，你不想去就不去唄。”

“反正你年齡也大了，好長時間也沒有做過體檢了，身體怎么樣也沒人知道。”

“自己還每天都喝酒，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之前說過要看我結婚有孩子的事都是騙我的唄……”

蒲楓越說越委屈，眼眶都紅了起來，眼看著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小老頭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蒲楓的手，“行行行，你別說了，我去還不行嗎。”

伸出布滿老繭的右手，動作輕柔的擦了擦蒲楓的眼角。

“我又沒什么事，你怎么還要哭了呢？”

蒲楓抿著嘴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拉著小老頭朝著里面走去。

提前排好了號，加上來的確實還算早，所以沒有等太久就輪到了他們。

在前面的那位患者走出門之后，他攙扶著小老頭走了進去。

坐診的是顧清婉的父親，顧文和。

其實上一世的時候蒲楓就見過他。

當時小老頭被市醫院的醫生下了死期之后，他不信邪的帶著病例一個人偷偷的跑到了京城之中。

買了一個黃牛號，帶著病例和顧文和交談了五分鐘。

那五分鐘里面說的話，讓他永遠難以忘記。

顧文和只是看了一眼，就直接說沒法治了。

如果能早來兩個月，哪怕只有兩個月，都有治愈的可能。

可偏偏一直到了，癌變已經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再無任何的希望。

其實從看病例到說完話只用了不到兩分鐘，剩下的三分鐘則全是他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從市醫院出來的時候，他其實還抱有一點點幻想。

在他的心里，還有一個充滿希望的地方。

萬一呢？

萬一那邊有什么別的治療手段呢？

他沒有跟著回家，而是借口說學校里面有事要回去一趟。

一個人偷偷的跑到了國內的醫學圣堂，可最后的結果，還是讓他失望了。

好在，現在有了提前來的機會。

“你好，顧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