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荀爽縱馬疾馳,對著身邊的荀彧說道:
“文若,別管老夫,你快去前面尋河南尹,讓他速速發兵支援仲道!”
荀彧也知道此刻衛籍必定萬分兇險,當下也不遲疑,看了一眼荀爽便開口說道:
“叔父小心!”
說罷,荀彧打馬而去。
荀爽微嘆一聲,他之所以如此說,并不是他不想和荀彧一同前往彼處,而是他一介老朽,實在受不了馬上的顛簸,況且,身邊還跟著不會騎馬的荀采。
而此刻雖說荀采坐在馬車上,可說到底這并不是供人乘坐的馬車,速度不快不說還十分顛簸。
荀爽看了看盡力扶著車轅的荀采,心中略有些不忍,可他們眼下畢竟沒跑多遠也不敢在此地貿然停下,只能安慰道:
“女荀再堅持片刻,等你兄回來便安全了。”
荀采微微點頭,二人繼續向西行去。
……
還沒走出多遠,身后卻有馬蹄聲傳來,正是先前敗于衛籍的西涼逃兵!
荀爽見狀大驚失色,奮力一鞭抽向拉著馬車的戰馬:
“女荀快跑!”
說罷,便猛夾馬腹向前疾馳。
可是,馱著車駕的馬匹又怎能跑得過只馱著人的戰馬。
頃刻間,兩名逃兵就要追至身后,荀爽心急如焚!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由于押送金銀的車駕十分簡陋,再加上戰馬驟然加速,本就顛簸的車駕劇烈晃動,盡管荀采奮力抓著車轅,可還是從車上掉了下來!
“啊!”
荀采從車駕上跌落下來,捂著腳踝大聲嬌呼。
“女荀!”
荀爽見狀睚眥俱裂,此時此刻,他根本顧不上自己安危,連忙勒住韁繩從馬上爬下來,快步來到荀采面前,堪堪將荀采扶起來,父女二人相攜逃命!
可是,這父女二人一老弱一婦孺如何能夠徒步跑的過戰馬,這也只是他們生死關頭的本能罷了。
轉眼間,兩名逃兵便追了上來,攔在荀氏父女的面前。
兩名逃兵坐在馬上,一臉戲謔的說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你們想干什么?”
生死關頭,荀爽說了句廢話,可此時此刻,他也只能說些廢話。
二人對視一眼,見勝券在握紛紛跳下馬來:
“老東西!因為你,我們兄弟險些命都沒了,你說我們要干什么!”
二人此刻倒也沒急著殺了荀氏父女,而是好整以暇的打量了荀采一眼:“老東西死則死矣,可這小娘生的倒是十分俊俏,死了著實可惜。”
這兩名逃兵死里逃生,此刻心中壓抑的獸性被徹底激發。
說罷,二人便面露興奮的朝著荀采而來,伸手便要拉住荀采。
而就在此時,原本一臉驚懼的荀采卻猛地揮動手臂,將手中的砂土對著二人便揚了上去。
事實上,荀采此番舉動倒也不是她臨時急智,而是在她跌落馬車之際,由于身體疼痛下意識的攥了一把沙子,沒想到此時卻救了父女二人的命!
趁著兩人本能躲避的同時,荀采急道:
“大人,快跑!”
荀爽猛地反應過來,連忙拉著荀采轉身就跑。
話說,這兩名逃兵之所以會做出如此舉動,恰恰是人之常情。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防備這看上去已經被嚇破了膽的小娘子,也是出于這一點,荀采驟然揚沙才讓他們二人無比放松的心神頓時緊繃,這才下意識的做出閃避的動作。
“呸!”
反應過來后,二人紛紛唾了一口嘴里的沙子,恨聲說道:“想死?老子成全你們!”
說著,二人便抽出刀子,向著荀氏父女追了上去。
而就在此時,荀采身前再次響起馬蹄聲!
事實上,衛籍的反應不算太慢,從這兩個西涼兵逃跑,到衛籍上馬追趕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再加上他心急之下頻頻催馬,并沒有落后這二人多遠。
此刻,趁著兩名逃兵徒步追趕之際,衛籍匆匆趕來!
“畜生,你敢!”
不過須臾之間,衛籍便來到荀采數丈之外,他看著身后的西涼兵正要向荀采揮刀,口中大喊一聲。
而伴隨著這聲怒吼,衛籍目含兇光,渾身被天邊的晚霞襯的微微泛紅!
身后的兩名西涼兵被這猶如下山猛虎的氣勢驚得微微愣神,手中的動作也隨之停頓了片刻。
而就在這片刻之間,衛籍用力勒住韁繩,待馬速放緩之際,他一躍而起,將荀采撲倒在地!
緊接著,衛籍不顧身上的劇痛,抱著荀采滾了幾圈后便立刻站起身來,將荀爽奮力拽至身后,繼而猛然側身。
雪亮的刀子擦著衛籍的臂膀而過!
“嘶!”
衛籍咬了咬牙,抓住逃兵的手腕用力一擰,只見那逃兵當即便松開了手中的長刀。
衛籍連忙躬身,將刀子握在手中,反手一刀便劃破逃兵的咽喉,繼而一腳將其踹倒在地,只見逃兵捂著深可見骨的傷口倒地抽搐。
解決了一個逃兵后,衛籍連忙松了一口氣,可他剛才這一番完全是憑著腦子一片空白下的搏命舉動,眼下沖動過后,他反而有些緊張,強忍著右臂的疼痛,與另外一人對峙。
當然,剩下的這名逃兵心中更是驚懼,他見衛籍眨眼間便殺自己同袍,握刀的手甚至都有些顫抖。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先動。
而就在這時,后方再次傳來馬蹄聲。
“都尉,張遼來也!”
衛籍聞言心中大定,可眼睛卻緊緊盯著面前的逃兵。
果然,這逃兵眼見無法逃脫,絕望之下也發了狠,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吼,揮刀便向衛籍沖來。
衛籍連忙側身,躲過一刀后,雙手握緊長刀奮力向逃兵砍了過去!
“啊……”
聲音戛然而止!
看著逃兵倒地不起,衛籍長舒一口氣,當即癱坐在地上。
而身后荀氏父女也是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
緩了片刻后,衛籍撐著刀站起身來,來到荀爽面前:
“荀公,可無恙乎?”
荀爽目光呆滯的點了點頭。
衛籍放下心來繼而又瞥了一眼荀采,見她面露痛苦之色,衛籍回想起她逃跑時一瘸一拐的樣子,也顧不上男女大防,托著荀采的小腿便將她的鞋子脫了下來。
看著略有些腫脹的腳踝,衛籍松了一口氣:“還好,只是有些腫脹罷了,過些時日便可無礙!”
荀采此刻面色依舊泛紅,卻不似剛才那般由于驚懼害怕,而是出于羞澀,恍然間她瞥見衛籍肩膀上的血跡:
“你……你受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