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比錫,普軍大本營。
此時此刻夜已經深,萊比錫的街頭上依舊是燈火通明,由于沒有足夠多的民房來容納普軍士兵,所以很多普軍士兵不得不在道路上睡覺,于是一處又一處的篝火出現在街道上。
親愛的路易莎,今天是法軍發起突擊的第2日,萊比錫南邊兒的孔尼維茨,普羅布斯泰達已經被法軍夷為平地了,駐守在那里幾個步兵營已經在法軍的打擊下,喪失了戰斗力,我軍的陣線進一步被壓縮。
當然比起戰線的收縮,最可怕的是我們缺乏彈藥,缺乏糧食,10萬人的數量,每天消耗的糧食是一個驚人的數字,被包圍在這里的我們沒有勝利的可能......
在一個燃燒的篝火旁,身為現在的普軍總司令,恩斯特.馮.呂歇爾正在用鵝毛筆記錄了今天想對自己妻子說的話。
呂歇爾合上了筆記本,然后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自己的副官的叮囑道:“萬一我戰死沙場,就把這些東西交給我的妻子,還有我的女兒,叮囑著他們好好活下去。”
“將軍......”
“好了,不要再說了。”呂歇爾打斷了自家副官,隨后他望著北方輕聲道:“會議都準備好了嗎?人來齊了嗎?”
“都來齊了。”
“那就走吧?!?
......
“今天晚上召開這個例行會議,一方面是為了讓各軍匯報自己的損失,另外一方面也探討一下我們日后的出路。”
一聽這話異常疲憊的普軍諸將皆是渾身一顫,頓時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突圍嗎?”
“不可能的,我們手上沒有那么多彈藥,而且拿破侖在北方都布置了重兵,我們沒辦法往柏林跑?!?
“那怎么辦?”
眾人皆是渾身一驚,既然不能逃跑,剩下的無非就只有兩種選擇。一種就是在萊比錫戰死沙場,另外一種則是向拿破侖投降。
于是現場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所有的普軍將領都面面相覷,能夠在這里議事的基本上都是普魯士的傳統貴族,這些人骨子里面就有一種驕傲,這是絕對不可能有投降。
但是在生存的緊迫下,終是有人在內心里面說服了自己。
一個掛滿勛章的普魯士男人小聲說道:“事到如今不如降了吧,反正也突圍不了了。興許我們還能為普魯士王國保存一絲力量?!?
“......”
聽完這話,普軍參謀部里面立時便陷入了沉默,每一個人都是神色各異,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約過了幾個呼吸之后,終于有人開口了。
“赫爾曼說的對,昨天我的部隊損失了接近600人左右,大量的士兵潰逃投降,整個步兵團在昨天就已經喪失了全部戰斗力,現在的我就是一個光桿司令了?!?
“這場戰爭已經沒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這樣打下去,我們遲早全部完蛋,不如投降,保存實力。”
聽著聲音,眾人朝那邊望去,赫然發現是第15后衛步兵團代理團長馮.弗蘭肯貝格。
馮.弗蘭肯貝格現任普魯士第15后衛步兵團代理團長,弗蘭肯貝格是近年來崛起的普魯士新貴,他的父親,他的家族曾經為普魯士立下了赫赫的功勛。
所以他一說話,便立馬勾起了其他人的意動,原先沉默的會場立馬也變得嘰嘰喳喳起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投降選擇也并非什么不光榮的選擇,畢竟仗都打到如此地步了,他們也算是報答了國王陛下對他們的知遇之恩了,更何況現在的國王陛下,已經躺在市政廳里面動彈不得了......
陛下需要救治,我們這么做都是為了普魯士的未來!
于是更多人說服了自己,朝普軍總司令呂歇爾投去了期望的目光。
所以這些炙熱的目光,呂歇爾只是沉默以對。
他是真的不想投降,一方面是身為軍人的榮耀,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國王陛下的期許。
軍事指揮盡皆交于你,望不負王國重托。
呂歇爾心中異常難受,他一邊看著眾將期許的目光,一邊回想起了國王陛下的囑托。
最終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情還是先要請示國王陛下,是戰是降?全憑陛下意志做主。”
“可是陛下,他......”弗蘭肯貝格還想再勸。
結果下一秒就被呂歇爾盯住,面對如此兇狠的目光,他只好閉上了嘴巴,默不出聲。
呂歇爾的目光逐一參加會議的所有人,最后下達了休會的命令:“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里,大家先回去清點彈藥,清點物資,至于是戰是降,那就等待國王的命令吧?!?
......
就這樣呂歇爾重新踏上了去面見國王陛下的道路。
當他踏上馬車之時,整個人的心情變得極為復雜。
一邊是王國的希望,另一邊是幾萬將士的性命。
他很糾結,他很糾結。
說實話,現在的他看到國王陛下都不知道怎么張口提“投降”這個字,三代普魯士國王都對自己如此委以重用,自己就這樣投降法軍了,實在是有些無顏面對天上的腓特烈大帝和弗里德里希.威廉二世。
但就在他糾結之時,馬車卻停了下來。
呂希爾撩開窗口一看,前面赫然擋著幾個身影。
馬車上的馬夫暴喝道:“你們幾個瞎了眼嗎?沒看見這是總司令的車嗎?”
一聽到是總司令的名號,擋在前面的幾個人非但不后退,反而愈發的上前,為首那人更是叫道:“是呂歇爾將軍嗎?”
“大膽!你居然......”
馬車上的馬夫剛想呵斥,身后卻傳來了呂歇爾的聲音:“勞恩親王殿下?”
“沒錯,正是我。”為首的那幾個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出來的樣子赫然是弗里德里希和他曾經提拔過的馮.賽德里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