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桔斟滿三杯血水，遺憾地拍了拍小老弟的肩膀：“你這嗜血的毛病今個是治不好了，不如明日再來?！?

而已經前前后后喝了喝了一百零八杯血水的僵尸木訥的點頭，只覺得這往日厭惡的白晝順眼的很。

“林大夫妙手回春，醫者仁心，武功蓋世，天下無敵！”

那僵尸一整宿啥都沒有記住，唯有這一句拍馬屁的屁話給牢牢刻在心里。

無他，上個忘記說這話的僵尸，可是被林桔連連灌了四大桶血水，連肚子都撐破了。

誰說了林桔沒有記住，但誰沒說，林桔可記得清清楚楚。

而這所謂的血水，不過是加了一滴豬血的污水，喝下去那真是遭老罪了。

這哪里是什么小大夫，明明是披了人皮的地府判官!

當日頭晃晃悠悠地升上高處。

睡了一個飽覺白大夫面色鐵青。他那原本干凈整潔的藥鋪，此刻變得面目全非。

骯臟，腥臭，雜亂，這哪里是藥鋪，分明是屠宰場！

粘稠的污血為檀木抹上了一層細膩的涂層，反射出林桔那訕訕的笑容。

很明顯，白大夫和囡囡平日里，是靠著醫理給那群“病患”看病的，林桔昨晚的治療，更像是物理層面上把它們大的服服帖帖。

或許是昨天“玩”的太盡興，兩人誰都忘了要悠著點。

聽到動靜。

一旁忙著收拾地囡囡身形明顯停滯了一下，豎起了耳朵，屏氣凝神地偷聽林桔和白大夫的談話，久違的揪起衣角。

可最終，面對這一大一小，

白大夫還是幽幽的嘆了口氣，叮囑了幾句小女孩，答應和林桔去仙公的廟看看。

林桔隨手彈了彈口袋中的芝麻，讓這個小東西安分點，餓了等下再吃，他現在可是有正事忙著呢。

到藥鋪門外，白大夫確認了一眼小女孩沒有跟上來后，驀然開口。

“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們走的時候必須帶上囡囡?！?

林桔點點頭。

這么大的一個助力，換作是誰都無法忽略。

但為什么白大夫要單獨提一嘴？

“囡囡是我從郊外撿回來的孤兒，沒有什么修煉天賦，望道兄莫要嫌棄?！?

似乎怕林桔嫌棄這個拖油瓶，白大夫將一個早已整理好的布包塞入林桔的手上。

“這是……”

看著袋里密密麻麻撰寫的注意事項。

林桔猶豫了一會，還是將之放入口袋。

但比起這個，林桔對另一個事情更感興趣。

為什么在白大夫的口中，囡囡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好像也是，他差點被誤導了

昨夜中，囡囡并沒有使用任何的神通術法，她只是拿著那個讓林桔都感到威脅的小竹罐四處晃悠。

在一處氣派的神廟前，他們停下了腳步。

高墻低院，紅磚青瓦，十分違和。

穿過兩位面目猙獰的青面護法神。

林桔有些驚訝。

這位仙公，原來是一塊紅布包裹的厚重黃石，上面以朱砂篆刻著三個幾乎要看不清楚的字，先后循序分別是那，克，道，難。

三個字風格竟不相同，“克”字筆力雄健，雄渾古樸，開闔恢宏，卻又處處不逾矩。“道”字筆跡清秀，一氣呵成，風神灑脫，“難”字下筆平穩，含蓄凝練，秀潤中和。

明顯是三個不同的人留下的。

這樣想著，林桔又把目光對上仙公的底座——一個有些老舊的黃銅器，不知為何，刻滿了更為古樸的紋路，當然，他看不懂一點。

再一次使用鏡中語，這次得出的結論終于他需要的了。

【仙公的一部分，似乎還有著更深的關聯，探索被阻礙，無法深入發掘更深沉的信息?！?

隨著文字的彈出，林桔對比以往，越發覺得這幾次使用鏡中語后的消耗愈發增多了。

他打定主意，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對路邊的走過的狗都來上一發鏡中語了。

這樣想著，林桔突然有些困了。

是久違的頭暈目眩。

一瞬間，林桔有些神思恍惚，一個個頭戴青銅面具，圍著他翩翩起舞?；鸸庵藷幔娙说难凵裰谐涑饬藷崆泻秃徒^望。

舞姿癲狂，矯健，熱切。

歌聲蒼勁，古樸，悲涼。

萬人禱告。

中間簇擁著一個服裝華美，神態怡然，氣質脫群的老人，赤足踐蹈，坎坎而擊……

而很快，三道模糊的身影取代了剛剛的繁華。

一襲紅衣，一位書生，一個道士，在凋敝破敗的城池中……

烤著一只兔子吃？

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

他的靈感偶爾也會看見這么離譜的東西嗎。

嗯？

白大夫疑惑的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手指。

“抱歉，剛剛走神了”

眼前時有時無的幻像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白大夫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林桔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心中卻明白這個地方絕非善地。

就這么短短幾秒鐘，冷汗和惡寒已經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需要快點找到出去的辦法了，不能困死在這里。

回憶剛剛看到在祭壇前密密麻麻跪滿被五花大綁的奴隸，和祭壇上高擺著精美的八方玉琮和玉璧，林桔若有所思。

自千年前的那位張天師得了太上傳法，領了法旨。

手持三五斬邪雌雄劍，攜天師印，一路伐山破廟，斷絕淫祭血祀，肅清正源后，就將那些六天鬼神掃入塵埃中。

雖然說后世血祭仍有反復，但總體上還保持一個克制的狀態，不可能會有那么大規模的祭祀活動。

況且，這么多人的失蹤，一定會引來朝廷和宗門不費余力的調查。

人道衰微，妖邪四起……

整個東南道，雖然也有些騷動，但大體上還算平穩。臨城在林賢的治理下更是蒸蒸日上，所以林桔還真的對這些天災人禍，沒有什么直觀的感受。

那這天下動蕩，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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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十年，天有異人降世，言辭驚駭，世人以為不詳。五十年，懸大日，天無雨，地龜裂。

百姓先相易子，后互噬，千里白骨，尸骸萬里，家家無炊煙，百姓以死絕。妖禍四起，魔頭窺邊，神通者不能制。

此，修者所謂天道流轉，不能變也。

——林賢《天下之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