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被拖走的豬頭男孩方向，布魯諾心情有些沉重。

雖然他出言不遜，不明白禍從口出的道理，但也因此以后一輩子都只能做仆人。

這個懲罰他感覺稍微重了一點。

不過轉念一想，像他們這些還留下的人，即便是做了藥劑師，和仆人又有多少區別呢？

上方巖壁小道上的老巫婆緩緩飄了下來，像是一片輕盈的羽毛般落在地面上，站在人群前面，微笑道。

“菲爾，就從4093號房間開始儀式吧。”

黑袍人彎腰行了一禮：“聽從您的吩咐。”

他轉過身帶著人群，順著溶洞邊緣的巖壁小道向上慢慢走去。

老巫婆莉莉絲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離開，走上了遠處的巖壁小道，低聲自語道。

“老學員也死的差不多了，希望這一批能夠多煉制出來一些雙頭羊藥劑。”

不知從哪里吹來了一陣風。

站在原地注視著的莉莉絲像是沙子做成的模型一般，隨風吹散。

再看過去，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原地只有一片灑落的黃色砂礫。

……

順著巖壁小道往上走的眾人，很快就在其中一間蜂窩狀的小房間前停了下來。

蜂窩狀的小房間門框上方掛著一個黃銅銘牌，上面刻著數字：4093。

菲爾巫師轉過身看向他們，冷聲道：“一個一個進來。”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里面散發出來，像是打開了屠宰場大門一樣。

吱嘎聲中，菲爾巫師大步邁進去。

布魯諾注意到，銹跡斑斑的鐵門上還有許多干涸了的血跡。

“看來這個儀式不是那么簡單的……”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擔憂。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那敞開了一半的鐵門里，還在不斷的溢出一股股詭異、陰冷、不祥的邪惡氣息。

學員們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沒有動彈。

最后還是一個有些強壯的高個子男孩直接站了出來。

“還是我先吧。”

他直接走進黑暗的房間。

嘭！

他進去后，銹跡斑斑的鐵門被重重的關上，阻隔了布魯諾的視線。

緊接著，里面就傳來一陣陣不同男子的咒罵聲和臨死前的慘叫絕望聲音。

沒過多久，強壯高個子男孩就滿臉笑容的出來了，身上還沾染了許多新鮮的血跡。

“可惜最多只能殺六個。”高個子男孩還有些意猶未盡。

在出來的房間里面，還在不斷傳出女人哭喊的聲音。

“費奇，里面怎么樣？”人群中有人迫不及待的問道，明顯是和他認識的。

強壯男孩費奇嘿嘿一笑，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衣兜：“每殺死一個雙頭羊的男人頭，就有一塊魔石的獎勵，我賺到了六塊。”

“這么好？”那人有些不相信。

“騙你做什么，你一會進去就知道了。”

費奇撇了撇嘴。

聽到費奇的話，許多學員頓時心動了。

魔石這種東西，哪怕是他們當中的部分貴族出身的人都沒有多少，更別提還有和莉莉絲小屋簽訂了半工半讀協議的平民孩子了。

布魯諾卻是眉頭皺起。

這兩天的生活，他對巫師之間的規矩也有了一些了解。

巫師之間都比較崇尚等價交換。

而看費奇這么容易就殺死六頭雙頭羊，卻得到了六塊魔石的豐厚報酬。

事情背后很可能還付出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代價。

“有問題！”布魯諾眼睛微微瞇起。

這時，菲爾巫師從里面出來，冷淡道：“這個房間里的已經沒了，跟我到下一間房間。”

他帶著人群走向旁邊一間蜂窩房間。

不過這一次，還沒開始儀式的學員們都蜂擁搶先進去。

三十分鐘后。

只剩下寥寥的三四個學員還沒進去了。

已經進去過的學員臉上都洋溢著收獲的喜悅。

然而布魯諾看向他們臉上和衣服上沾染的新鮮血跡，心里卻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下一個。”蜂窩房間里面，菲爾巫師開始不耐煩的催促了。

布魯諾看了看猶豫不決的剩下三人，索性直接大步走了進去。

冷！

剛剛踏進來，布魯諾就感覺到一股發自心底的冷意。

這種冷，不是溫度底下的冷，而更像是一種僅存在于太平間之類地方的死氣。

嘭！

銹跡斑斑的鐵門在身后自動關上。

昏暗的房間里，有六個鐵籠子，里面都關著相同的半人半羊的怪物。

和傳說中的半人馬差不多，只不過這里的怪物是下半身是羊，上半身是人類。

最讓布魯諾感到古怪的是，這里怪物的上半身左邊是女人，另一半是男人。左邊是高聳的胸部，右邊卻是平坦結實的胸膛。

此時這些雙頭羊們都像是中了麻醉藥一樣，渾身癱軟在地上，但是眼神都仇恨的盯著進來的布魯諾。

顯然他們都明白，布魯諾是即將殺死他們的屠夫。

布魯諾這時候也回想起了原身看過的書上記載。

“雙頭羊，男女同體，體內擁有兩套生殖系統。兩個頭既是同伴，也是情侶。成年以后，男身和女身將會相愛，然后自交，通過自我繁衍的方式進行生育。”

其中一個鐵籠中，雙頭羊的男身憤怒道：“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人類，肆意捕殺我們，以后會后悔的！”

他旁邊的女身連忙伸出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勒斯，不要激怒他們。”

“夠了！”勒斯右手狠狠的拽開女身控制的左手，“凱西，你還在指望著他們能網開一面放過我們嗎？別做夢了，沒聽到隔壁的伊萊他們臨死前的慘叫嗎？”

“規矩你應該都知道了吧？殺死雙頭羊的男身，每殺死一頭，可以獲得一塊魔石，最多六塊。”

菲爾巫師淡淡道，直接無視了籠子里的雙頭羊的對話。

“明白了。”布魯諾點點頭，想起花了一塊魔石買到的消息，不由得出聲問道，“最少殺死多少？”

刀疤臉收清潔費的時候，說過只要做到達標就行了。

他也感覺這里比較詭異，決定還是保守一點比較好。

菲爾巫師挑了挑眉，這還是第一個問這個問題的學員。

他帶著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一遍布魯諾：“最少殺死一頭才算合格。”

布魯諾點點頭。

菲爾巫師從旁邊的墻壁上取下掛著的銀質短劍，遞給布魯諾，淡淡道。

“開始吧。”

布魯諾接過銀質短劍，只見菲爾巫師只是揮了揮衣袖，六個鐵籠的門鎖就直接打開了。

緊接著，哐當一聲，鐵門自動向上開啟。

“人類，如果殺了我們，你一定會后悔的。”

一直咒罵的雙頭羊的男身也停下了謾罵，死死的盯著走近的布魯諾，似乎想要把他牢牢記在心里。

旁邊的女身還在苦苦哀求。

“大人，求求你，放了勒斯吧，我們以后一定會報答你的。”

其他籠子里的雙頭羊也都在紛紛求情。

“是啊，大人，放了我們吧，西菱剛剛懷上我的孩子，我還想看到孩子長大。”

“求求你了，只要放過我，讓我做什么都行。”

然而。

布魯諾不為所動。

依舊手持銀質短劍。

慢慢走過去。

至少得殺死一頭，不然自己都要完蛋。

似乎是明白了布魯諾的鐵石心腸，他們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漸漸的。

求饒的話開始變成了詛咒。

到最后。

房間里所有的雙頭羊都憤怒喊著。

“你會后悔的！”

“你會后悔的！”

“你會后悔的！”

……

一時間，所有聲音都重疊在一起。

男聲，女聲。

都在不斷重復著這一句話。

最后形成了詭異的腔調。

“你會后悔的……”

房間開始嗡嗡作響，像是突然和某個不可思議的世界發生了共鳴，產生了聯系。

外面隱約傳來了小孩子嬉戲打鬧的玩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