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睿覺得自己應該趁著這段時間，好好提升一下部落人的文化水平。

要求不高。

那就是要能寫得出自己每天獵了什么獵物，能夠算得明白數量，能夠用簡單的文字記錄一些事情。

這都是青石部落現如今所需要的，并且他對此深有體會。

尤其是那些壁畫！

由于沒有文字。

青石部落一直都通過壁畫上的圖案，來記錄關于部族的大事小事。

但問題是……

每換一個巫祝，壁畫的風格就要換上一次。

寫實風的巫祝倒還好說，若是碰上某些抽象風，甚至是印象派的巫祝，那么若是想要看懂這段時期的壁畫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其抽象程度之高，甚至就連尋思都尋思不出來！

至于教學空間，韓睿更是有現成的。

作為青石部落唯一的巫祝，韓睿的洞窟很大，可以稱得上是青石部落中空間最大的獨立洞穴。

平日里，松巖都住在靠近洞口的位置，韓睿和虎子則住在里面。

這也是出于保護巫祝的考慮。

但就算是住了三個人，偌大的洞穴也仍然顯得頗為空曠。

就連草藥都沒有，因為青石族人的認知中根本就不存在草藥這種東西。

誰要是生了病，那旁人就通過物理的手段把病魔趕走，因此也根本用不著草藥。

唯一比較多的東西就是歪歪扭扭的抽象風壁畫。

但這玩意兒不占空間，全都被刻在周圍的石壁上，因此韓睿用自己的洞穴來講述算數和記錄完全不是問題。

何況人多了暖和，還有助于鸚鵡虎的社會化訓練。

反正現在的青石族人是不敢再打鸚鵡虎的主意了，一方面是因為小家伙兒的體型大了，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鸚鵡虎兩側尖銳的牙齒已經長了出來，至少看上去很是唬人。

（成年鸚鵡虎圖片↓）

聽到韓睿想要教授部落里的孩童算數和記錄的吩咐，松巖不由得有些愣神。

他不太能搞懂巫祝的目的。

但如今的松巖已經有了自知之明，敏銳地意識到自己大腦發育不完全，小腦完全沒發育的事實，所以也不多問，悶著頭按照巫祝的吩咐去做就行。

反正巫祝的格局顯然要比自己大得多，看的也比自己遠。

物理意義上的遠。

畢竟自家巫祝和衛星精之間顯然有什么勾當，先前發動偷襲的時候，往往能夠輕而易舉地確定血牙族人的位置。

松巖剛穿上一層厚實的獸皮去其他的各處洞穴傳信，便聽到巫祝的聲音從后面傳來：

“另外，告訴他們，俺尋思這對他們很有幫助。”

韓睿十分確信地補充道。

……

總的來說，青石部落的人口結構還是比較健康的。

單單是十四歲以下的孩童數量就有六十多人，占比超過百分之二十，把原本空曠的洞穴擠得滿滿當當。

乍一看很多。

但事實上相當正常。

畢竟這個時代的死亡率是相當高的，無論是進山狩獵還是外出探索，都有可能一去不回。

很多孩子只要超過了十二歲，便開始跟隨部落里的成年戰士進山了，若是身體發育的再快一些，力量再大一些，就連十歲開始進山都有可能。

殘酷的生存環境錘煉了青石族人的生存技能，但也讓大多數人根本沒有心思去思考除卻填飽肚子以外的事情。

這也正是韓睿此前從未提及要教他們算數和記錄的原因。

連肚子都填不飽，誰有心思學這些？

只有到了冬天，大家都空閑下來，才會有時間去琢磨些別的。

教的也不難。

首先是單純的數數。

從一到五十，估摸著也就夠用了。

再有就是方向。

族人們先前描述方向，都是用太陽升起的方向、太陽落下的方向以及群山的方向等具體的事物來指代方位，方便倒是方便，但若是到了別處，這些方向很可能就會發生變化。

所以韓睿打算教告訴他們什么是東西南北。

當然，還有每個人的名字以及一些獵物的名字，這是他們最先要學的東西。

至于其他的，韓睿還沒有想好，但也不急于一時。

畢竟很多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慢慢來教就好，何況他還得留出時間去做些別的事情。

比如研究青石部落的壁畫。

雖然壁畫的樣子大多抽象，但部落的歷史上終歸還是有寫實派巫祝的存在。

正所謂了解歷史，才能了解歷史。

青石部落已經在這片山林間繁衍了近百年，過往的經歷或許會對韓睿之后的計劃帶來足夠的啟發意義。

對于夜晚的畏懼將青石部落的族人們禁錮在洞穴之中，但韓睿覺得青石部落總有一日應該走出洞穴，就像那些生活在中洲的部族一樣。

如此一來。

農耕、畜牧，很多東西才能逐漸發展起來。

何況……

衛星精的存在讓韓睿意識到了很多問題。

而這個世界也顯然不是一個純粹意義上的原始社會。

連衛星都有了，那會不會還有別的？

這個世界也是一顆星球嗎？

如果是的話，那么在遙不可察的天幕之上，又會不會有別的文明的存在？

對于以上這些，韓睿全然不知，先前也沒有時間去思考。

而現在，冬日的到來讓他有了足夠的空閑。

所以這其實是他第一次認認真真地觀察巖壁的壁畫。

壁畫上的很多線條都在時間侵蝕下變得模糊不清，韓睿不得不用手輕輕抹去上面的塵土。

第一次獵殺野獸、第一次點燃篝火、第一次舉行祭祀……

韓睿的目光在一副又一副壁畫中掃過，連猜帶蒙得揣測著其中的含義。

“松巖？！”

恍惚間。

韓睿的瞳孔微微一縮，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雙眼。

“松巖！！”

韓睿接連喊道。

“怎么了？巫？！”

韓睿沒有回頭，只是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壁畫：

“這些壁畫的順序，越是靠近洞穴深處，時間便越是久遠，對嗎？”

“是這樣的。”

松巖十分確信地回答道：“上一位巫祝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

韓睿一臉狐疑地看著眼前的壁畫。

壁畫的內容，描繪的正是那個被族人們津津樂道的故事——青石部落第一位首領沒有使用長矛，赤手空拳便狩獵了一頭猛犸。

但是在韓睿的眼中。

他卻分明看到了那個被壁畫中的戰士扛在肩上的東西。

不錯的。

青石部落的第一位首領的確沒有使用長矛。

但在他肩膀上扛著的大家伙，難道真的不是個火箭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