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絕對是妖怪做的!”
楊銘心有余悸,不停喃喃自語。
“是不是妖怪做的,我們自然會查清給你一個交代,情況我們已經了解到了,小兄弟你還是節哀吧。”胡茬凌亂,穿著皂青服飾的衙役拍了拍楊銘的肩膀,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傻愣著干什么,走吧。”
一旁隨行的年輕衙役趕緊跟上了老衙役的步伐,緊了緊拳頭,猶豫了片刻,還是回頭說道:“楊銘,我叫李行義,如果你有什么發現,可以來臨江縣衙來找我。”
楊銘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他的側臉陽光耀眼,燦爛的有些讓人不敢直視。
臨江縣城。
“小義啊,真不是我說你,雖然你是個衙內,聽我一句勸,你還是少多管閑事。
屋里錢財一分未少,說明不是求財。
如果是是尋仇的話,很明顯就完全沒有反抗的痕跡。
他們平頭百姓能招惹到這樣的高手嗎?
你就看那一家三口的死狀吧,嘖嘖……
這不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么?”
老衙役邊走邊搖頭。
“我知道,可如果我們都不去做點什么的話,那誰來管這些事?”李行義低著頭,聲音不大,但正好能讓人聽清。
“都是混口飯吃,你又有什么好拼命的呢?而且我就告訴你吧,他們一家三口,你調查不出東西的。不敢說啊,不敢說。”老衙役指了指天空。
李行義沒有說話,只是快步朝前走去。
……
楊銘麻木的走在路上,一步一晃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以前相處的回憶一幕幕閃過,現在看來只覺得不可思議,陳叔一家對楊銘其實一直都很好,但是楊銘也沒有機會報答了。
‘陳叔,王嬸,福貴……’
明明昨天還是鮮活的生命,今天就已經天人永隔,直到現在楊銘還是不敢相信。
陳叔一家的尸體并不完整,但還是被收攏去縣衙了,說是有助于調查,家里的積蓄也分給陳叔的兄弟姐妹了。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能這么殘忍,還把頭顱排列,而且看尸體的細碎程度,根本就不像是人類做的。’
福貴說的原來是真的……
楊銘一步一踱地走著,天色已是黃昏,才堪堪到家。
“楊銘,我等你許久了。”
一推開門,只見桌旁坐著一俊俏男子,一身白衣勝雪,一只腿踩在凳子上。
他的眼細而極窄,瞳孔黑而狹長。
他說完便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里面兩排尖利的牙齒,牙齦鮮紅如血。
這絕對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表情,可現在楊銘赤手空拳,想必也不是他的對手。
楊銘咽了咽口水,問道:“你是誰,為什么在我家。”
他高高拎起桌上茶壺,細而長的壺嘴流出茶水,骨碌碌地倒入咧開的大嘴里。
這才轉過頭來冷冷地看著楊銘,那表情倒像是要吃了楊銘。
“你竟不怕我?”
“難道我不怕,你就不吃我了嗎?”
他瞇起眼睛,好像又覺得沒有意思,繼而說道:“叫我三少爺便是。”
“再說了,像你這樣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吃起來最是腥臊,不如幼童稚嫩可口,也不如老人彈爽有嚼勁。”
“不知道三少爺所來何事,我不過是一介凡人,在此之前似乎從未得罪過三少爺”
三少爺聽了這番話,好像聽見了什么極其好笑的事情,嘴角完全咧到耳根,牙齒開合間一股股惡臭撲鼻。
“哈哈哈哈哈哈,昨天我們不是見過么,是你把我從那條老黑魚肚子里放出來的。”
這一陣笑聲無比刺耳,房內家具都在震動,同時刺得楊銘的耳朵生疼吧。
“莫非你是那一尾紅色小魚?可你為什么要找上我,難道是為了給那條黑魚報仇?”
“是我沒錯,但我可不是為了給它報仇,恰恰相反,我還要感謝你救我一命,所以我是來報恩的。”
“說說要什么恩賞吧。”
“僥幸能救下三少爺,說明我和三少爺有緣,哪敢要什么恩賞。”楊銘頭壓的很低。
三少爺哈哈一笑,扔出一枚黑色鱗片,直直插在楊銘的小腹,頓時撕開一個裂口,血流不止。
楊銘只覺得胸口微微一窒,低頭看去,鱗片已經消失了,傷口也無影無蹤,只有衣服上的血跡提醒他這一切不是錯覺。
“這枚鱗片,有我的一部分力量,相信我,你會用到它的。”
三少爺笑著說道,他的笑容著實有些瘆人。
楊銘能感受到,這枚鱗片就潛藏在身體里面,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多...多謝三少爺賞賜。”
天色已經轉暗,沉悶的雷聲轟鳴,空氣壓抑,簡直讓人無法呼吸。
三少爺豎瞳變為暗金之色,明亮且詭異,死死盯著楊銘。
“不錯,既然你我有緣,那我便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的父親,也就是這橫貫乾國的滄江之主,前兩日駕鶴西去了。而他的位置可是很多人都盯著呢,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我的大哥,白滄。”
三少爺咬牙切齒的說道:“前幾日的大水也好,雷雨也罷,都是我和大哥斗爭引發的。
“最后我不敵他一手,法力盡失,被這老魚吞入腹內,又被漁人打起,最后便是被你放入水缸之中,才得以恢復。
既然你我有緣,那更是要時常走動親近親近了。
你最好就待在這臨江縣里,我要是找不到你,可是會生氣的。
況且無論你去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你身上有血腥味和江內妖族的氣味,你肯定和他們有過交集。
哼,這些低賤的東西,不過是和大哥爭斗,一時不察就敢上岸為害。
不過在滄江水脈之主的位子真正有人上位之前,這里可沒人會管。”
還不等楊銘回復,三少爺一步踏出,已到房門外。
此時暴雨如注,春雷陣陣。
一道閃電劃過,三少爺化身巨大龍軀飛起,他身軀龐大,整棟房屋甚至只如同他眼珠般大小,覆蓋著青黑色的鱗片,每一片都閃爍著幽暗的光澤。龍角高聳挺拔,形如鹿角,卻又更加修長尖銳,更顯其尊貴和霸氣。腹生四爪,鋒利如刀。龍軀上有著幾道巨大傷口,深可見骨。
他最后看了楊銘一眼,巨大的暗金色眼眸在黑暗中更加明亮,轉身就飛入了層層厚重的雷云中,消失不見。
楊銘心神俱震。
三少爺......原來是龍。可我的身上又有什么是值得他圖謀的,滄江之主的爭奪,又怎么是我這樣的小人物能知道的嗎?
妖魔,妖魔都這樣肆無忌憚的出現,就沒有人能管管嗎?
他說我身上有妖族的味道,難道陳叔一家就是被妖魔害的。
楊銘心中惶恐,內心不安,一度感到恐懼和迷茫。
雖說平時如何獨立,如何勇敢,但終歸是少年人心性,第一次接觸這種怪力亂神之事,還是讓他有些驚慌失措。
只是關緊了房門,也不管腹中饑餓便躺在床上。
躺了一會,猶自覺得不安心,又將家中寶刀取出貼身擺放。
窗外雷聲大作,暴雨傾泄。
楊銘時不時撫摸小腹鱗片插入的地方,肌膚平整,完全看不出來這里有過傷口。
不管怎么樣,陳叔一家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陳叔一家待我不薄,我又怎么能因為害怕就逃避。
變強,一定要變強才能改變這一切。
思索間,一天的疲憊好像反撲了。勞累了一天,還經歷這一系列的事情,困意控制不住地涌上腦袋。
迷迷糊糊間,好像聽見屋外有人在竊竊私語。
“就是這,痕跡最后就到這里,大公子給的寶貝就指向這里。”
咣~水缸蓋子被揭開,里面盛滿了一缸微紅色的血水,魚蝦早已死光。
“既然尋到位置,咱們還是快點回去復命吧,兩位公子爭奪不是咱們能插手的。”
楊銘早已驚醒,悄悄抱刀下床,透過窗戶縫隙向外看去。
只見院子里兩個偌大的黑影站在水缸傍,低著頭在竊竊私語。
暴雨不斷,打在他們身上,滴落的雨滴層層水汽彌漫。
“急什么?三公子他法力通天,雖然受了傷,但想必三公子早就不在此處了。
此處雖有痕跡,但也只是三公子待過一陣而已。
而且我聞到后面房內只有一人居住,咱們剛好一人一半,豈不美哉?”
“再說了,上面有過約定,等大公子坐穩了滄江之主的位置前,這滄江水脈無論發生什么,朝廷,道門都不會插手。”
“嘿嘿,正合我意,昨天那一家三口吃的不盡興,畢竟上面吩咐過,不能做的太明顯,今天剛好飽餐一頓。”
“正是正是,想來一個人突然消失了也沒人會發現的。”
楊銘聽到此處,心中當真是又驚又怒。
原來陳叔一家就是被這兩個畜牲給害的。
此時,院內的兩道身影緩緩向大門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