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床榻之上的林黎方才微微轉醒，口中泛上一股甘甜，周身燥熱異常。

“醒了？方才給你服下一枚玄火丹，十兩銀子，概不還價！”

錢通躺在一旁竹椅上，手中拿著兩個破布娃娃，眼神中似有追憶神色！

“多謝錢掌柜，日后我一定償還！”

“你把從哪得到這兩個破布娃娃的告訴我，我便不收你的利息！不然這利息滾起來怕是比你本錢還要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錢通大可以見死不救，顯然這兩個破布娃娃引起了錢通的興趣。

林黎心中拿定注意，未必不能從一把年紀的錢通這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于是將死牢內的情形娓娓道來，錢通聽得五毒妖蠱并未表現出驚訝，反倒是聽到‘青鸞’這個名字竟微微坐直了身體。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你先調息消化玄火丹，我來給你講述一段往事！”

林黎艱難起身盤膝而坐，運轉周身氣血，皮膚之上痛感再度傳來，夾雜著體內尚未完全恢復的碎裂筋骨，方才運轉一個周天，林黎已經大汗淋漓。

【銅皮：入門（600/1000）】

林黎心中驚詫，方才不過數息，銅皮境界居然取得如此進展！

體內的玄火丹似是受到搬血法引動，蓬勃丹力如同火山爆發傾瀉而出，洗刷林黎體內經脈。

錢通見到林黎調息完成，方才悠悠開口。

“一晃就將近三十年了，那時候紫鼎閣老掌柜雖還在，可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已經交由我打理……”

鵝毛漫天的雪夜，紫鼎閣的房門被敲響。

正于柜臺前盤算賬目的錢通面露不悅，過子時閉門謝客是一向的規矩。

“明日再來吧！”

“錢掌柜，還請通融一下！確有要急之事！”

慵懶魅惑的女聲透過門板，勾起了錢通的心思。

取下門板，錢通略感詫異，門外披著黑色大氅，滿身雪花的竟是風月樓頭牌-花魁青鸞，錢通也只遠觀過而不曾……

點燭上茶，雪夜與花魁獨處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錢掌柜，這對兒翡翠玉環您請收下！今夜之事還請替我保密！”

錢通看著晶瑩剔透的珍寶首飾，卻遲遲沒有接過。

“所為何事還請說來！”

青鸞銀牙輕咬，似是下了不小的決心，輕聲道：“我前些時日身體不適，月余沒有接客，竟是懷有身孕。今日無奈重新接客后服下風塵丸，還請錢掌柜給些寶藥保住腹中胎兒！”

錢通聞言面露詫異，風塵丸出自紫鼎閣，專門為風月之地的女子所做，具備避孕墮胎之功效。

“我這倒是有靈露丹，可你身份特殊，怎能保下這腹中胎兒？”

風月樓的年輕老鴇一枝花可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頭，手下哪個姑娘不被她壓榨個干凈？

更何況青鸞還是當家花魁。

“錢掌柜不必多慮，我自有辦法。”

抵不過青鸞的苦苦哀求，錢通拿出靈露丹目送青鸞匆匆離去。

錢通說到此處慢慢品起了茶水，似是沒了下文。

這可讓被玄火丹鼓燥的林黎難以忍耐，關鍵線索就藏在錢通這張嘴皮子里。

【銅皮：入門（734/1000）】

青鸞一次便買下足夠分量的靈露丹，忙著紫鼎閣生意的錢通也在暗中推算著日子。

畢竟就算有靈露丹，可胎兒一旦顯懷，這事兒終究是瞞不住的！

果然，約莫兩三個月后，錢通從紫鼎閣客人口中得知風月樓花魁青鸞謝絕迎客，在陽谷縣引起一陣騷動。

錢通將其中緣由爛在心里，本以為此事就此揭過。

不料在青鸞產子月份的尋常深夜，錢通再一次被敲門打擾。

“錢掌柜，快開門，要出人命了！”

來人乃是風月樓的小廝，青鸞難產急需寶藥續命！

錢掌柜從小廝嘴里聽個稀里糊涂，不知青鸞的具體情形，于是將常用丹藥裝入藥箱直奔風月樓。

老鴇一枝花倚著門柱不停眺望，見到錢通身影急忙上前塞進去不少銀子。

錢通被拉著進了青鸞閨房，接生婆正不停地擦拭著血水。

錢通上前見到奄奄一息的青鸞，急忙拿出略帶毒性的幽蛇丸給青鸞喂下。

丹力發作，青鸞呼吸急促起來，周身余力被激發出來，俏臉之上青筋暴起，痛苦不堪！

好在隨著兩聲清脆啼哭，兩名女嬰成功誕下！

一枝花興奮異常急忙上前查看，這哪是兩個女娃，分明是未來的兩名花魁！

就在眾人高興之際，體力不支的青鸞無法抵抗毒性，渾身抽搐起來。

“幽蘭可解幽蛇毒性，快去找些幽蘭花瓣！”

小廝匆忙找來兩株幽蘭，錢通扯下幽蘭花瓣和水給青鸞服下。

一片花瓣意外落在一枝花懷中晚出生的妹妹臉上，柔嫩肌膚受到刺激，起了些許紅斑。

青鸞情況好轉，看著一枝花懷中的兩個孩子神情復雜，一株花注意到青鸞眼神，冷笑著搖了搖頭。

“你那負心郎不會來了，這兩個孩子就先養在我們風月樓吧！起個名字吧！”

青鸞眼角劃過淚水，淡淡說到：“姐姐叫云兒，妹妹就叫裳兒吧！”

【銅皮：入門（815/1000）】

忍著燥熱的林黎從牙縫中蹦出三個字。

“后來呢？”

“后來我拿了一枝花的封口銀子離開風月樓，青鸞自此不再現身了。多年之后風月樓多了個叫云娘的花魁，再后來關于這段往事的消息就是這兩個破布娃娃咯！”

錢通翻看著布娃娃腳底紋上去的字跡，不由得有些悵然，再度聽聞青鸞的消息卻已殞命在死牢內！

一母雙胞，云兒裳兒；無頭女尸，不喜幽蘭……

關于真相的推測已經在林黎心中成形！

鄭家肉鋪搜出的無頭女尸大概率就是云娘，砍去頭顱自是不想被人發現身份！

嫁入李家的或許就是那個銷聲匿跡的妹妹云裳，作為雙胞胎姐妹外加風塵女子濃妝艷抹，在外人面前也可蒙混過關。

可為何李蒼毫無反應？

即便是雙胞姊妹，作為夫妻也不應該沒有察覺？

到底是誰殺了無頭女尸-云娘，謎團的謎底都在一枝花身上！

念及此處，林黎頓覺念頭些許通達，體內氣血運行無比順暢，玄火丹藥力被盡數吸收，皮膚傳來驟變！

【姓名：林黎】

【境界：搬血境】

【銅皮：小成（10/1000）】

林黎取出剖刀用力劃過皮膚，只留下道道劃痕，與那夜交手的黑衣刺客無異！

天光微亮，翻下床榻的林黎拿過錢通手中破布娃娃正欲離開。

“別忘了你還欠我十兩銀子！”

“多謝錢掌柜，改日我來做工償還！你有妖魔尸身先行給我留著！”

看著林黎的背影，錢通頗有深意的眸中波光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