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縣衙大堂，依舊一副醉態的縣令金文斗正聽著師爺公冶云饕講述卷宗。

“依師爺所說，五毒妖蠱一案尚有四只妖蠱未被捉拿？義莊詐尸的詭異黑氣尚且不明？”

“正是！”

“生祀大典將臨，這陽谷縣如此這般可如何是好！”

金文斗并非擔心尋常百姓，而是擔心頭頂烏紗帽！

“現如今滄州各地皆有妖魔作祟，州府斬妖司人手調配不及。此間情形我已上報，生祀大典日程已定，相關人馬正在集結開拔。”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本官無憂矣！”

金文斗摸出懷中酒壺，美美咂上一口。

孔宣對于尸餐祿位的縣令金文斗并無好感，可金文斗撒手不管，倒也少了些許掣肘！

“縣令大人，妖蠱蠱蟲以人為爐，恐會害了諸多性命，這詭異黑氣又可使尸體詐變，二者出現定然不是巧合。還請縣令加派人手，緝尸！”

“緝兇拿人倒是聽過，特使這緝尸是怎么個緝法？”

一腦子黃湯的金文斗聞言看向一旁的公冶云饕，靜待下文！

“我陽谷縣地處邊陲，接連命案，差役人手已是捉襟見肘，依照特使所言對縣城內外搜查緝尸，恐怕……”

林黎作為五毒妖蠱與詭異黑氣的親歷之人，自然知曉緝尸的意義。

若是任由妖蠱蠱蟲殺人留尸，再由黑氣控尸行兇，此番疊加下去，后果不堪設想！

知曉其中利害的武達也擔心陽谷縣再亂下去，頭頂的捕頭帽子恐怕要先縣令一步拱手送人了！

“緝尸此舉護之于民，也當取之于民。可下布告，全縣流民百姓凡發現死尸者，需立即送往縣衙，不得有誤！”

“就依武捕頭所言，捕兇司差役先行前往城西，那兒常有曝尸荒野的流民乞丐，當嚴加稽查！”

未等金文斗開口，公冶云饕便已準許武達所言。

林黎偷偷打量著金文斗的臉色，卻見其依舊一副醉態，毫無反應。

捕兇司奉命緝尸，陳方自然是得拉上林黎。

多個人多份力不說，這小仵作心思細膩，萬一遇上事情也是個幫手。

……

城隍廟前有一塊約摸二十丈見方的平整地面，往常乞兒們聚在此地曬暖。

可今日這空地上，卻被乞兒們用上好的柏木板子搭建出一座比武擂臺。

肖鼠兒撓著身上的賴瘡，一邊興致盎然的對著擂臺之上正在廝打的兩名漢子叫好！

“給鼠爺我好好的打，贏了能得我們乞兒幫賞賜的白面饅頭，日后也能在這城西地界兒乞討！”

擂臺周遭擠滿躍躍欲試的流民，在這亂世當個乞丐，有資格行乞都算是個美差。

林黎與陳方兩人來到此處，看見這番熱鬧也不由得駐足觀望。

臺上兩個流民漢子你拉我拽，腿踢嘴咬，手上并無兵刃，渾身也是血跡淋淋。

約摸半柱香的功夫，其中一名漢子抵擋不住，連連擺手求饒。

肖鼠兒見狀不由得咒罵了一句，將手中的白面饅頭扔上擂臺。

獲勝的流民漢子將臟手往身上抹了抹，小心翼翼的將白面饅頭揣進懷里，家中還有著妻兒尚未果腹，不能獨自享用。

興頭上的肖鼠兒招呼著下一組比試之人，余光瞥見立在人中的陳方和林黎，急忙從椅子上起身，一臉諂媚笑容的對著陳方拱手作揖。

“陳差爺怎么有興致來我們這地界兒？”

“在此擺擂臺做什么？出了人命你擔得起責任嗎？”

林黎和陳方本來就是奉命緝尸，這擂臺之上萬一有個閃失，豈不要白白多費些功夫。

“陳差爺您放心，鼠兒心里有數，只是些許平常切磋，鬧不出人命來！”

“你們乞兒幫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闊氣？就那點兒散碎產業也能撐得起你們這么大肆招攬乞丐？”

“小的我也只是奉幫主之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知，差爺不如上座與小的一同觀賞！”

陳方聞言塞給肖鼠兒一張告示，大字不識一個的肖鼠兒，對著那倒著的告示裝模作樣連連點頭。

“傳話下去，讓你們乞兒幫的大小乞丐見到扔在街邊荒野里的尸體，統統給我送到縣衙停尸房！”

往常曝尸荒野的流民乞丐大多都被野狗野貓分尸干凈，縣衙向來不曾過問！

納悶兒的肖鼠兒拿著告示，知曉這并非玩笑話，轉身吩咐下去，回過身已不見陳方和林黎蹤影。

方才并未言語的林黎總覺得此事古怪，暗中催動青眸卻并未看出那籮筐內的饅頭有何異常。

林黎已記下方才獲勝的那名漢子樣貌，正拉著陳方尾隨那名男子行進。

眼見那名獲勝的流民漢子鉆進破舊窩棚，四處漏風的窩棚倒是給了林黎暗中觀察的機會。

眼中青芒閃動，林黎將窩棚之內的景象看個清楚。

那流民漢子將白面饅頭小心翼翼分成三份，餓的皮包骨頭的一家三口總算嘗到了好糧食的滋味，算是打打牙祭。

林黎和陳方足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一家三口卻并無任何異樣，手里捧著厚厚一摞告示的陳方沒了耐心。

“我說小仵作，是不是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你變得多疑。雖不知乞兒幫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大庭廣眾之下，量他們也不敢亂來！”

【青眸：入門(560/1000)】

林黎撤去眼中青芒，事出異常必有妖。

可眼下還有要事在身，只得跟著陳方在流民聚集之地四處張貼告示。

城隍廟門前的比試持續了整整一日，白面饅頭足足送出了幾大籮筐。

肖鼠兒坐在躺椅上看著都有些乏了，躺在躺椅上打起盹來，讓手下小乞丐替自己分發白面饅頭。

那小乞丐見到肖鼠兒似是睡熟，近在咫尺的白面饅頭散發著誘人香氣。

臟兮兮的小手控制不住，抓起一個白面饅頭就往嘴里塞。

突然之間，肖鼠兒起身握住小乞丐手腕兒，目光中露出兇狠神色。

“鼠爺，鼠爺，我錯了！你別打我！”

肖鼠兒一把將那小乞丐提溜到自己懷中，悄聲說道：“若不是你平時伺候鼠爺伺候的好，今日就將你真讓你將這白面饅頭吞了下去。”

小乞丐自幼混跡在乞丐堆兒里，心思機敏，知曉其中利害，趕緊將白面饅頭扔回籮筐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