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莉站起身去拍阮安的肩膀:
“他現在需要休息,帶他回去吧。”
阮安點頭,順勢去問于淵:
“我們回去睡覺,好不好”
于淵輕晃了下頭,他現在真的沒有力氣去分辨這一切到底是不是夢,那個人是不是就是阮安。
于淵睡醒的時候,阮安就在他旁邊坐著,脫去外衣看著手上的報紙,另一只手牢牢握住他的手。
這種場景,于淵夢到過許多次,下意識沒敢想這次是真的。
因為太奢侈,他不敢想。
可現在,阮安就在他面前。
太好了。
只要你在,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都不怕了。
阮安感覺到身旁的動靜,一手將報紙放在旁邊,將床頭的臺燈調亮,一只手握緊于淵的手。
“醒了?”
于淵淺笑著:
“我睡了多久?”
阮安順勢滑進被窩里,于淵渾身酸痛,卻還是舍不得松開。
“你睡了好久”
是撒嬌的語氣。
兩人在被窩里相擁,十指緊扣。
八年怎么不久,不過沒關系,他們等到彼此,從此以后,山高水遠,我們一起。
睡醒第一件事,就是吃飯。
于淵打電話喊人來吃火鍋,阮安則開始精心打量于淵的房子,每一處都很合自己的心意。
十七歲那年阮安說要有一個自己的房子,她絮絮叨叨和于淵講自己喜歡的房子是什么樣的,花要放在哪,桌椅要擺在何處,那時候于淵親昵答應她。
他說什么來著。
“會有的,我送你。”
于淵一打完電話就看見阮安趴在沙發上,兩條腿不斷撲騰撲騰。
“我要住這,你這里太舒服了,我一來就不想走,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于淵覺得要是還拒絕的話自己簡直不是人。
誰能對著阮安的臉說不。
更何況是自己失而復得的人,更不會讓她逃開,如果可以,于淵想天天把她拴在身邊。
“好,聽你的,住這”
曼莉來的時候還順道捎上了景材,剛一進門就碰到余理。
幾個人圍著桌子吃火鍋,看著面前熱氣騰騰的火鍋滾著紅油,心里不由舒坦。
活著真好。
可以肆無忌憚的吃火鍋,可以光明正大的愛人。
吃完了殘局是景材和于淵收拾的,阮安和曼莉坐在外面,一口咬著酸甜的葡萄。
“我要做的事情,總算有個開始。”
阮安說著,手指向正在幫她搬行李的余理。
“我知道我勸不動你,既然這樣,那就要把身邊的人保護好,余理是我的心腹,你過段時間回去,讓余理替你守好妹妹。”
葡萄被嘎吱嘎吱咬碎,連同汁水一并吞下,曼莉望向阮安,笑著。
歲月端頂,命運波折蜿蜒,將所有的溫柔虬結成難看的傷疤,一群人等著,安靜凝固在原地,只為等雨停。
司恒百無聊賴靠著窗,神情閑散,酒還沒碰見嘴,就被門外的敲門聲刺醒了原本昏昏欲睡的樣子。
開門,是何旭。
司恒認識何旭時,他已經爬到了一定的位置,但也不過是淡水之交。
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哪怕是游走江湖周正圓滑的司恒,也難以琢磨清楚何旭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他面色永遠波瀾不驚,心緒不曾起伏跌宕。
但琢磨不透,他也索性不琢磨了。
“何先生,若你來只是為了這件事,我覺得不值。”
“我無所謂,但是司公子,你甘心啊?”
何旭的指腹輕微擦過手鏈,發出咯吱的響聲,嘴角沒有一絲感情的笑意:
“那位小姐,是景爺的人吧”
司恒脊背一涼,猛的將酒被摔碎,捏著指骨的力道泛白。
“如果沒有那位綰凈小姐的出現,我想司公子應該就沒有這種念頭,也真的會為段爺,致死效忠吧。”
一字不差。
如果沒有綰凈的出現,他可能真的會為了段游的知遇之恩,肝腦涂地,至死不悔。
可是,有一道光還是撕開黑暗爬進來,讓他刻骨銘心的向往,一輩子不死不休。
看見向來溫潤如玉的司恒公子,頭一次的窘迫姿態,甚至對他起了殺心。
何旭知道,自己賭對了。
他賭對了他黑暗中的光。
“你什么意思?”
司恒大動肝火。
“字面意思,這么晚我就不打擾了,如果司公子有什么想法,我隨時恭候,聯系我就好。”
神色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起伏的何旭轉身就走,只留下目光鋒利的司恒。
人的命門,是不可觸碰的。
司恒沒想到,那一晚在綰凈身上偷流連的一眼,竟被何旭恰好捕捉。
這樣一個人在自己身邊,不知是福是禍。
他疲憊歪頭躺在床上,心里暗自想著:
“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