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吆吆……嘶……”

莫復歸小心翼翼的坐下，結果屁股一粘凳子，就“倏”的一下站起來，太疼了！

明月嬌畏畏縮縮的從胳膊下偷看，發現莫復歸的異常，抬起頭來。

“你……怎么了？”

莫復歸沒好氣的說道：

“還不是因為你，被我爸狠狠打了一頓，疼死我了！你怎么補償我？”

透過半遮面孔的頭發，莫復歸隱約看見明月嬌微張著小嘴，被驚呆了。

“可是你……不是因為……剛才太過分，才被打的嗎……為什么要賴我？”

莫復歸把書包從桌洞里掏出來，把書倒出一半來，坐在了屁股底下，雖然還是很疼，但尚能忍受。

“來來來，我給你分析分析這個道理！”

“你說我爸為什么要打我？還不是因為我剛才那啥你了？”

“我闖禍又不是一次兩次了，為什么這次打的這么狠？”

“不就因為我越界了嗎？”

“所以才……父見子未涼，抽出七匹狼！”

“你明白了吧？”

明月嬌看莫復歸說的振振有詞，下意識就覺得有道理，遲疑著點了點頭，思路完全被帶歪了。

“可是……‘抽出七匹狼’是什么意思？”

莫復歸隨口說道：“慈母手中劍，游子身上劈。一秒十二劍，劍劍出暴擊。父看子未涼，掏出七匹狼。子見七匹狼，瞬間透心涼。透心涼，心飛揚，果凍我要喜之郎。”

“噗嗤……”。

明月嬌被這首后世的打油詩給逗笑了。

高中時，莫復歸很少見過明月嬌笑。

不要說“笑”了，明月嬌平時連話都很少。

兩人雖然是同桌，但每天說話也沒有幾句。

明月嬌的家境不好，她跟媽媽和奶奶相依為命。

明月嬌的父親在她上初一的時候就病逝了，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錢，還欠下不少外債。

奶奶因為悲傷過度，落下了病根，每年看病吃藥又要花不少錢。

明月嬌常年穿著洗的發白的校服，永遠不變的白球鞋，帆布做的廉價書包。

這樣的明月嬌，從小就卑微到塵埃里，沒有朋友、不敢大聲說話、走路貼邊……

每時每刻、努力做個小透明，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高二分班的時候，成績一般的她，和成績更一般的莫復歸，都分到了二班。

高中的同桌一般都是同性。

但排座位的時候，小透明明月嬌和能闖禍的莫復歸，都被剩下了。

于是他倆便做了同桌。

因為在王老師的眼里，莫復歸和明月嬌，怎么看都不是一類人，安全的很。

后來，莫復歸才知道，其實明月嬌的學習成績很好，但卑微如她，不敢引人注意，連考試也是如此，初中的時候，她就曾因為考的太好，被人欺負過……

還有，明月嬌的中午飯都是從家里帶。

有的時候是饅頭咸菜，有的時候是米飯菜湯……

從來都是趁中午沒人的時候，躲著偷偷地吃。

不要說學校食堂了，就連蒸飯的每月3塊錢都不舍得掏，都是吃涼的。

莫復歸最初不知道，還以為她偷偷吃什么好東西。

趁她不在，悄悄打開看過，被震驚了。

結果，他的偷窺行為被剛回來的明月嬌抓了個正著，手一抖，全扣地上了。

明月嬌一邊掉眼淚，一邊用勺子從地上往飯盒里舀。

那是莫復歸第一次惹哭明月嬌，也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

那天，莫復歸跟犯了病一樣，一腳將地上的米飯踩爛。

一把拽起無聲哭泣的明月嬌，將她敦在座位上。

鐵青著臉，用掃帚把地上的飯，全掃進了垃圾箱。

中午的時候，不顧明月嬌孱弱的反抗，拉著她就去了肯德基。

那天，明月嬌被暴怒的莫復歸嚇壞了，吃了兩個漢堡、一個雞腿、一個全翅、還有若干小食。

直到撐得她直掉眼淚，莫復歸才放過她，將沒吃完的全部打包，塞進她的書包。

那天，明月嬌打了一下午的飽嗝，莫復歸也嘲笑了她一下午。

從此后，莫復歸偶爾會給她帶吃的，明月嬌不敢不要……

有時候莫復歸會欺負她，因為她太悶了、太懦弱了，總是讓別人欺負。

莫復歸想讓她知道，必須學會保護自己，畢竟莫復歸不能跟她一直同桌。

“那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雖然有時顯得刺眼，但畢竟照亮了我的生活。”

二十年后，明月嬌在一次訪談中，如是評價自己的高中時代。

莫復歸在電視中看到，嘴角洋溢著會心的微笑。

他知道，她的這句話是對他說的。

他也很想對她說：“好的，如果能夠重來，我會溫柔以待。”

現在，重來竟然真的來了……

“你笑起來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樣！把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憂愁，統統都吹散……”

莫復歸輕聲哼唱起后世一首甜的發膩的歌。

明月嬌的頭瞬間低了下去，透過發間，隱約看見她的小臉紅撲撲的，甚是可愛。

“好聽嗎？我為你寫的！”。

臭不要臉的莫復歸，用自以為溫柔的語調說道。

坐在前面的兩個女生，肩頭一聳一聳的，也不知道在干嘛，莫復歸懶得問。

明月嬌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莫復歸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你笑起來真好看，像夏天的陽光，整個世界全部的時光，美得像畫卷……”

“莫復歸，你……很好聽，謝謝你，可是……”，明月嬌用祈求的語氣說道：“可是，現在是上自習……”

前面兩個女生再也忍不住了，“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明月嬌小臉羞的通紅，無處安放的小手絞呀絞，柔弱的身體也在輕微顫抖著。

莫復歸暗暗提醒自己，時間還長，要注意分寸，不能用力過度。

關于明月嬌的經歷和心路歷程，莫復歸了如指掌。

明月嬌功成名就以后，曾做過無數次訪談，甚至還寫過一本書，叫《一路明然》，算是她的前半生自傳。

這本書，莫復歸讀了不知多少遍。

當然知道，高中時代正是明月嬌最卑微的時期，她那時最舒服的狀態，就是沒人注意她的時候。

根源就來自于她的貧苦！

既然我莫復歸回來了，就不會再讓你明月嬌受那么多苦了！

對！

你的風雨，我來遮擋！

得想辦法盡快擺脫明月嬌的窘境！

得想辦法盡快賺到一筆錢！

可是，這個時候，干什么是賺錢最快的？

莫復歸旋即捅了捅前面的女生，說道：“孫倩，把你的報紙借我看看！”

女生轉回頭，笑意盈盈的說道：“給我唱首歌，我就借你看！”

前世的莫復歸性格灑脫，混得很開，雖然經常闖禍，但是人緣不錯。

因為長得小帥，女生緣更不錯。

日后的莫復歸才隱約知道，正是因為這一點，讓明月嬌更加自卑，不敢對他表露任何心思。

“那我問別人借吧！”。

莫復歸一本正經的說道。

女生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隨后將報紙遞了過來。

“2002年6月5日……”

“昨日中海證券指數報收于1490，深證指數報收于3010點……”

“印象中這兩年好像沒啥大行情，只隱約記著幾個妖股，但現在手里沒有本錢呀……”

“6月4日，在光州進行的世界杯c組第二場比賽中，龍國隊首戰以0比2負于哥斯達黎加隊……”

莫復歸驀的眼睛一亮！

“世界杯！足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