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陳集，訛老夫五枚精魄。不過這小子能干，最多兩個月就能找補回來，后續(xù)都是賺的?！?

巖管事回到山頂，跳入噴泉池，靜靜地泡著。

卻說蘇荀，看到巖管事走遠，這片區(qū)域周圍都無人，便從懷中拿出早上摘下的一疊樹葉。

每片樹葉上，他都用針精心刻了一些鏤空圖案，圖案旁還有字。

這一疊樹葉，蘇荀取名《識字經(jīng)》。

他將樹葉放到水中，心中回想《識字經(jīng)》的內(nèi)容，凝視桶中清澈的泉水。

他的心力在快速消耗，被泉水吸收。隨著回想完畢，雄渾的心力竟然消耗兩成之多。

準備好泉水后，蘇荀從區(qū)域內(nèi)的第一棵柴樹開始澆灌。

他舀了一瓢泉水，武者身手穩(wěn)健，滿滿一瓢水，半滴不漏。

踩著石板來到樹梢，手腕微微一抖，瓢中水瞬間被震散，一滴滴水珠恰好籠罩這棵樹的范圍。

水珠熄滅樹上跳動的所有火苗，并順著火焰狀的樹葉滴落下去，淋在柴人們身上。

水珠順勢而下，還沒落到地面，便消失不見。

全被柴樹吸收吞噬。

“阿么，好舒服！”

“阿么！我吃飽了。咦，這是字嗎？人字原來是長這樣……”

“阿么！我認識字了。我的名字是葉四十八！原來是這么寫的……”

澆完十棵樹，桶中還剩一點水墊底，樹葉版《識字經(jīng)》浸泡在里面。

蘇荀靜靜觀察，這十棵樹的數(shù)百柴人，都已經(jīng)識字，但是識字經(jīng)并沒有凝聚出悟道源。

“是我預想錯誤，還是有什么關鍵點沒考慮到？”

蘇荀皺起眉頭。

他想了想，落到地面，將《識字經(jīng)》的葉片，分配到附近的柴樹上。

澆過水和沒澆過水的柴樹，都放了一些。

白晝的柴人很是吵鬧，相鄰樹木的柴人，像是敞開了大門的鄰里，在聊天，在逗罵。

“阿么？這是什么？樹葉上有奇怪的圖案和花紋?！?

“阿么！我知道我知道，這是蠢字……還有那張，那是蛋字。蠢蛋，就是笨蛋，傻瓜的意思?！?

“阿么？我怎么覺得你在罵我？”

“阿么！想學嗎，我教你。”

……

蘇荀跑了幾趟噴泉取泉水。

一次次揮灑泉水，滅火，掃盲。

如此來回十趟，澆灌百棵樹，足足數(shù)千柴人。

所有《識字經(jīng)》的葉片，都沒能凝聚半點悟道源。

按照悟道源的本質(zhì)來分析，這些柴人，看葉片上的圖案和文字，會思考、分析、共鳴，也就能凝聚悟道源。

可結(jié)果沒有。

“方式?jīng)]錯。莫非問題出在柴人身上？”

“難道只有真正的人族才能凝聚悟道源？這點，需要找尋妖族或神族秘籍來驗證?！?

“或者說，柴人根本沒有靈智，它們的智慧，其實另有主體……”

蘇荀沒有氣餒。

他一邊分析，一邊繼續(xù)勞作，澆灌丁三四區(qū)域。

直到夜半三更，才完成澆灌。

回到山頂。

巖管事泡在池水中，看到蘇荀回來，從池中躍起：“做得不錯，明日繼續(xù)。”

蘇荀暫時沒心情說工作量的事情，他腦中一直在思考悟道源。

聞言，點頭道：“管事，我就不回房了，在這里休息一陣，天亮了再澆灌?！?

巖管事心頭贊賞：不錯，老夫的五枚精魄花得不冤！這小子上道。

口中威嚴地道：“可以?！?

他放心下來，左右無事，便打算回神宮的住宅。

踏上石板，臨走，他突然說道：“你教柴人識字可以，但絕對不能教它們武功！不然，會影響爐殿的運作！”

蘇荀心頭一驚，他回來打水時，巖管事分明一直泡在池水中，怎么會知道自己教了柴人識字？

會武功的柴人，會影響爐殿運作，這是為何？

還沒等蘇荀詢問，巖管事已經(jīng)飛走。

蘇荀看了看噴泉池，想到巖管事時常泡泉水，也想試試看，緩解疲勞，恢復心力。

他累了一整天，主要是是心力消耗過大。

幸好每次來回打水的途中，都能恢復一些，不然自身心力根本承受不住消耗。

此刻即將迎來白晝，取柴人馬上就來。

咚！

一躍跳入池水中。

在火神地盤，沒什么地方是涼快的。

就連這池水，也是溫熱。

“舒坦！”

蘇荀放松下來，泡在水中，繼續(xù)琢磨，為何巖管事知道自己教柴人識字……

片刻后，他猛然想起，當時第一次來到這里時，陳管事問候巖管事的話：

“怎么，你還在傾聽柴薪們的心聲？”

當時陳管事說了這么一句。

聯(lián)想到巖管事剛才的提醒，蘇荀明悟了，真正的關鍵，在于這口噴泉池！

他立即收斂思緒，將注意力放到泉水中，靜靜感應。

“阿么……”

“呼嚕呼嚕……”

“阿么，希望明天不要被摘走……”

……

柴人的心聲，從微弱到強烈，從模糊到清晰，最后變成嘈雜的聲音，傳入蘇荀腦海。

一望無際的柴林，數(shù)十萬甚至數(shù)百萬的柴人心聲，匯聚在一個人的腦海，輕易能將意識沖垮。

好在蘇荀經(jīng)歷過“見道”，意識到危險，急忙屏蔽這些雜亂心聲，只聆聽有關識字的心聲：

嘈雜的聲音消失，柴人心聲變得清晰：

“阿么！我要抓緊時間識字，不做文盲……但是這是什么字呢？隔壁的阿姐已經(jīng)睡了，明天再問問她。”

“阿么！一人在山為仙。山是靠山的山。我如果成仙，就要當柴人們的靠山，擺脫柴人殘酷的命運！”

“我欲成仙，快樂齊天！”

蘇荀沒想到，柴人智慧如此驚人，單單一本《識字經(jīng)》，竟然喚醒了某些柴人的反抗意志。

這個柴人如果在外界，必然會成為頂天立地的人物。

確認能傾聽柴人的心聲后，蘇荀猛然從水中飛起，踏上石板，快速朝丁三四區(qū)域飛去。

他終于想明白，悟道源該怎么獲取！

兩炷香后，再次回到山頂，此刻已經(jīng)有取柴人到來。

他們認識蘇荀，打了個招呼，沒想到蘇荀匆匆回應一聲后，徑直跳入泉水中。

“他不會是澆水到現(xiàn)在吧？我看見他提著水桶從里面出來。”

“太慘了，這就卷王的下場，到哪都是被人往死里用?！?

取柴人們咂舌道。

誰知蘇荀鉆入水中，片刻后突然沖天而起，發(fā)出暢快的大笑：

“哈哈哈！有了，我有了！”

響徹柴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