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狠狠瞪了米克一眼，絲毫不在意他可能是一位中級魔法師。

米克收回手，沒有掩藏自己的笑容。

“你的問題我確實無法回答，但皮克曼的那個學院，我想我還是有點兒發言權的。”

不待塞拉菲娜反懟，米克自顧自地說道：“在皮克曼省，整個奈爾亞扎市都屬于那個魔法學院的范圍，由于受到帝國的支持，不收取任何入學費用，招收學生只看天賦，從魔法學徒到中級魔法師不等。畢業要求是成為高級魔法師，并且靈魂的強度與韌性滿足晉升小魔導士的最低限度……”

“奈爾亞扎學院以等階劃分了不同的區域，低等階的法師可以隨意去更高等階的區域，但高等階學生如無申請，不得去低等階法師區域，第一次違反警告，第二次違反開除并驅逐出奈爾亞扎。反抗者，學院方面有權擊斃對象……”

“奈爾亞扎魔法學院在魔法學徒階段并無學派劃分，學生愿意學什么就去學什么，即使某些課一個學生沒有，授課老師也會在某種限制性魔法的作用下強制性對空氣講課……”

“每年2月，奈爾亞扎魔法學院會在各個省舉行公開招生，被選中的人可以選擇跟隨招生人員前往奈爾亞扎。在同年5月，新生正式入學奈爾亞扎魔法學院。需要注意的是，每周星期一絕對不會有任何課程，因為星期一是圣光之神的日子。如果有人說有著星期一的神秘課程，可以帶人去旁聽，那他絕對是騙子。”

聽著米克娓娓道來，沒有半點磕磕碰碰，三人一時之間有些發愣。

塞拉菲娜心直口快，帶著一絲懷疑道：“你這個人難道進入過奈爾亞扎？”

米克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當然，我的魔法天賦足夠高，進入過奈爾亞扎，只是還沒有畢業。”

其實是被驅逐出來的……米克默默在心里補充道。

沒有再去管塞拉菲娜，米克直接向西羅問道：“阿萊尼斯，也就是艾爾文夫人，有沒有當過第三層的圖書管理員。”

西羅似乎還沒從驚訝的情緒中緩和過來，聽見米克的話語，也不管為什么一個有著艾爾文家族印章的任命卷軸的人，為什么會不知道。忙不迭地回答：

“羅素先生，你可問對人了，她們資歷不如我，定是不清楚啊，但我不同，我清楚啊。”

西羅此時分外慶幸自己從上一任同事，一位金雀花公國的人那里聽過一些保真的消息。

他走到米克身邊小聲耳語道：“羅素先生，告訴你一個秘密，那位艾爾文夫人是上一位金雀花大公的女兒，現任大公的妹妹，貨真價實的貴族血統，一介圖書管理員的工作是不體面的。但是，艾爾文夫人，額，不對，當時還是納特小姐，她確實當過第三層圖書管理員。”

得到確定的答復后，米克腦中的各個信息仿佛要擰成一股繩，串聯起來，可依然是差了許多關鍵，無法成功連起。

至少知道了艾爾文夫人居然是前任鄰國大公的女兒，以后對待要小心一點了……米克長呼一口氣，就要離開。

西羅見此，拉住了米克的手，“羅素先生，你是不是忘了您該回答我問題的？”他還指望從這么一個奈爾亞扎學院的人問出某些魔法來呢，不然為何要將自己知道的阿萊尼斯的名字告訴這么一個初來乍到的？

米克以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隨即笑了一聲，抽回了手臂。

“舍費爾先生，我不記得我答應過這事兒。”

西羅一愣，勉強擠出笑容，“羅素先生，您可真愛開玩笑。”

米克也笑了，“你也知道是玩笑啊，那別當真不就成了。”

說著，米克也湊近西羅，在他耳邊低語：“我并不打算回答你的問題，我以我的信用為代價，放棄了日后與你交涉交易。要問為什么，因為你是可悲的最后一位答者。當然，最大的理由……”

米克輕輕拍了拍自己臉頰，嘴角咧得更開。

“我不要臉啊。”

米克說完，慢慢后退，朝西羅比了個大拇指，還擠了擠眼睛，之后揚長而去。

西羅看向米克的背影已是滿是憤恨與怨毒，他想要不顧一切，驅動魔力去攻擊米克。

可在他有施法動作的前一刻，一股暴虐而邪性的氣息從天花板上，從第三層，灌入了西羅體內，甚至深入靈體，使他身體本能地戰栗。仿佛老鼠見了蛇的那種面對天敵的本能恐懼在心底炸開，直接熄滅了憤怒。

好在這種氣息轉瞬即逝，不然他的精神一定會崩潰，可即使是一瞬，也讓西羅無力地癱坐在地，襠部濕了一大片。

而本來就與西羅不對付的瑪爾塔和塞拉菲娜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厭惡，皆是后退一步。瑪爾塔看西羅的眼神已經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令人惡心的豬狗。塞拉菲娜更是毫不留情地出言嘲諷：“多大的人了，還尿褲子？也許你需要向你的媽媽哭喊，讓她幫你把尿。”

西羅漲紅了臉，憤怒地瞪了眼塞拉菲娜，而塞拉菲娜自然不甘示弱地回瞪。

但尿褲子畢竟是自己，西羅好半天才從因恐懼而脫力的狀態恢復過來，黑著臉走到自己位置拿上一件新的衣服，向盥洗室走去。

作為一位經常進行某些實驗和儀式的人，西羅日常帶著兩套換洗衣物。

西羅剛走出不遠，就聽見瑪爾塔冷冰冰的聲音傳入自己耳中。

“回來時帶拖把，把地拖了，臟死了。”

這個艾蘭德爾自治省圖書館并沒有設立清潔人員，館內清潔事務由管理員負責，即使你是魔法師，還是要干掃地、拖地、擦拭這種活，至少每三天一次。

西羅聽見瑪爾塔的聲音，再次漲紅了臉，冷哼一聲，走得更快了。

進入盥洗室內鎖好門，西羅一邊換衣服，一邊惡狠狠地低聲咒罵：

“那個羅素就是一條有人生沒人養的牲畜，他怎么不和那個格雷斯一樣失蹤？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半死不活還浪費金幣……”

“那兩個婆娘也是，裝什么啊？真覺得自己很年輕？而且她們居然都沒發現自己在這里連驅動魔力的想法都沒有嗎？而我不同……”

西羅的聲音越來越低，有些緊張地四下張望了一下，然后從身上掏出了一件小物件。

那是一個人形陶塑，沒有五官，身上衣飾非常逼真，仿佛不是陶土做成的。但美中不足的是，其上布滿裂紋，看得見其中的空洞。

西羅眼中閃過慶幸與恐懼，既慶幸若是沒有這件土偶，自己調用魔力的一瞬，恐怕已被第三層的東西影響到肉體與靈體；又恐懼那第三層的東西居然能讓與偉大存在有關的土偶破碎。

莫非長老讓我在這里當這狗屁管理員，目的是為了圖謀第三層的東西？第三層有什么值得重視的？

想到這兒，西羅忙收斂心神，不敢再想。

他將破碎的土偶收好，在心里默默祈禱：

“偉大的‘灰質粘土’，請庇佑于我。”

深呼吸一口氣后，西羅帶著一支拖把走了出去，去清理自己留下的尿漬。

他并不清楚，有一個剛從土偶內鉆出的難以察覺的無形之物，正沿著階梯攀附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