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聽了倒也開心,腦后小辮又翹了起來,一路蹦回了青霜宮。
此后幾天,糖糖也安生待于清銘殿。
學(xué)藝弟子比試那一日,糖糖本來要同尋善一起過去觀看,卻不料吃壞肚子,只得呆在床榻上歇著,尋善本欲留下照顧,奈何糖糖死命推她,嚷嚷:“姐姐就去吧,白熙姐姐不是要比嗎?你去看,看完回來跟我講一聲精不精彩就可以了。以往幾年比武的時候我也去看過的。沒什么大不了,你去吧?!?
尋善這才出去一人看比武。
校場邊緣擠滿了人,有弟子,有雜役。九層階上的平臺上站著三娘和另一名黑衣男子,正是四大管事之一的羽衛(wèi)隊(duì)統(tǒng)領(lǐng)劉拓。
劉拓算是真正硬朗的鐵血男兒,長得不算俊俏,國字臉,卻一身正氣。聽聞他昔日是扶季宮青霜公子身邊的近侍,卻不知如何反叛追隨了司簡。當(dāng)初逼宮之時他也是大功臣,眾人稱他忍辱負(fù)重,一朝平步青云,萬人之上一人之下。
尋善看著這個男人,只覺得眼熟。許是長相平凡了點(diǎn)。
再看,臺上竟沒有慕容空山,司簡也未出來。也是,學(xué)藝弟子,畢竟比不上正名弟子來的正式。
學(xué)藝弟子比試也和正名弟子一般分為數(shù)十批,在后面的估計(jì)要在幾天后才能上場了。
一批大抵二三十個人。白熙排在第一批,馬上就輪到她了。
白熙很緊張,一手握著劍,一手不住扯著自己的腰帶。她的對手是一名高個女子,向她拱手做禮,而后舉劍開始,她出手速度甚快,白熙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側(cè)身,險險避過。對方又一劍刺來,端的是真架勢。
白熙舉劍橫擋,虎口處被震得發(fā)麻。愈顯力不從心。
尋善在下面急,白熙壓根不是那個高個女子的對手。何況對方是有備而來。
校場上比試的是劍術(shù),但是一旁架上放著的有各種兵器,已備不時之需。
尋善腦子里精光一閃,喊道:“小熙,拿弓!”
場上的白熙一愣,側(cè)身躲過對方一劍,旋身丟棄了自己的劍,往兵器架上取出一把弓,拉成滿月,搭箭上弦,一鼓作氣對準(zhǔn)對手連發(fā)五射。
對方揮劍擋開,再次揚(yáng)劍上來,劍氣凌厲。
白熙再次搭箭,又是五連發(fā)。她自小練習(xí)射術(shù),射技精湛,十二歲那年起就射無不中。此刻對著敵手,她另起一箭,瞄準(zhǔn)對方劍柄,中指一動,放弦,只聽“嗤”一聲,箭破空而過,直直打中對方劍柄??芍^是快準(zhǔn)狠一應(yīng)齊全,對方虎口處一震,長劍掉落在地。而白熙又一支箭已然搭上滿弓,對著她的腦袋。
毫無疑問,白熙勝出。
場下一陣轟動。
白熙深深吐出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qū)ど?,松懈笑了?
另一邊,三娘和劉拓對視一眼。劉拓道:“這種情況以往也有過,只是稀少,尤其是學(xué)藝弟子里,今日是頭一遭?!?
三娘瞇起眼睛,不語。
白熙下場的時候興奮的抱住尋善又叫又跳:“多虧你,尋善,多虧你啊,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尋善推開她,笑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來而已,以往弟子比試也是可以用到劍術(shù)之外的學(xué)藝。勝負(fù)往往也是要智取?!?
“你好聰明,尋善,長進(jìn)不少啊,不錯不錯。你爹也會安心的?!卑孜跖牧伺乃募?,“對了,我要去那邊候著,等晚些時候我去找你,順便看看糖糖?!彼龜D擠眼,走開了。
尋善朝她揮揮手,也欲離開,身旁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你在武藝方面天賦不錯。”
尋善一愣,看到慕容半邊胡渣的臉,笑了笑:“慕容管事見笑了,哪里來什么天賦,只是碰巧說對了而已?!?
“那還真是碰巧?!蹦饺菟菩Ψ切?,“丫頭來自哪里?”
“江城人士?!彼浀玫谛爬镏v的。
慕容若有所思,看向大門緊閉的端華殿,微微嘆息道:“那可真是巧了。”
“管事……”
“哈哈,我與唐年君亦是江城人士?!?
慕容取出腰間葫蘆,喝了口酒,瞇起眼道:“想不想學(xué)武?”
“不想?!?
“別這么早拒絕。我親自教你,如何?”
能得到慕容管事親自教習(xí)武藝,那是何等榮耀?尋善怔住。
“我不過一個雜役。”
“根骨好,哪管那么多?你不知道一個學(xué)武之人這輩子要能挖掘到一個天賦上佳的弟子,是一件死而無憾的事情?!?
“我年紀(jì)不小了。”
“不礙事。”他總覺得這個丫頭是存有底子的?!拔一仡^跟主子說一聲便是?!?
慕容也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不日便將此事報給司簡,司簡正在看書,聞言手指一頓,抬頭道:“尋善?”
“不錯。我覺得那丫頭根骨不錯,甚得我心。”
司簡放下書卷,眼里一沉,“不妥。”
“為何不妥?”
“她要照顧糖糖,糖糖離不開尋善?!?
“糖糖那里再撥一個人過去就是。尋善的天賦可耽誤不得?!?
“哪來什么天賦,她可愿意?”
“因此我來通知你一聲?!?
司簡搖頭,“不準(zhǔn)?!?
慕容便不明白了,“在尋善一事上你似乎有過多執(zhí)著?!?
“慕容,不要拿誰來試探我。”司簡眉目一凝?!澳阆氯??!?
慕容堅(jiān)決,司簡更是決絕,眼底起了寒意,轉(zhuǎn)過身不再理會他。
次日,司簡去清銘殿看糖糖之時隨口問尋善:“可愿意學(xué)武?”
尋善驚訝,一想,問:“慕容管事跟你說了?”
“若你自己想學(xué),那便與他去學(xué)吧?!彼?,連看著熟睡中的糖糖的眼神也淡了幾分。
尋善搖搖頭,“很累,不想學(xué)?!?
像是知曉她會拒絕一樣,司簡并未有過多意外的神色,只是應(yīng)了一聲:“若有興趣,可以來端華殿找我。不懂的地方可以過來問我?!?
司簡走去外間,坐在她睡過的軟榻上。這兩日他總是會在清晨過來看望糖糖,用一種不讓人察覺的姿態(tài),尋善也便早早起來,收拾好榻上被褥,還在榻幾上擺了清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