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腳麻？又不是不能走啊！”雪野清憐的臉色漲紅，剛剛被猛地托起，沒能控制住身體，脂肪堆積點狠狠地貼到了悠澤的后背。

雖然只是短短一會，但是卻實實在在是白給了。

“別，我是怕你因為手腳僵硬跌倒，然后不小心磕在石頭上，弄出什么失憶，半身不遂的疾病。”

“你摔壞了我不心疼，我家專屬女仆沒了，就難受了。”

神谷悠澤將手貼在老師圓潤的地盤上推了推，確保自己能夠背得牢靠，不讓老師掙扎下去。

“你....”

屁股上感受到異樣，雪野清憐生氣地嘟嚕著嘴巴，想要敲打這位壞學生的腦袋，但是手剛舉起，便顫巍巍地放了下去。

神谷悠澤還為了他和綁架犯們拼命，不知道受沒受傷，這樣打他好沒良心。

如果沒有悠澤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最終雪野清憐還是放棄了，任由對方背著她向前走，

【雪野清憐情緒值：9%】

望著這個冰冷的數值，神谷悠澤越發無法淡定，如果放在往常他動手動腳，情緒值早就已經飆升，但現在只不過是勉強抑制了下降的速度。

老師絲毫沒有表現出劫后余生的喜悅。

悠澤越走面色越是沉重，看著情緒值的不斷流失，他不停地在腦袋里強迫自己想出一些讓人心跳加速的葷段子，但是越著急，大腦越是不靈便。

他在瑟瑟方面的知識似乎枯竭了。

天色徹底昏暗了下來，清涼的晚風透過曠野滑過人的臉頰，直到來到一座略顯破舊的石橋邊，潺潺的水聲從耳邊傳來，空氣中帶有濕潤的氣息。

悠澤停下腳步，將雪野清憐從背后放了下來，伸手扶在欄桿上。

“怎么了，終于累了嗎？”

“倒是不累，就是感覺有點不想活了，生活真是索然無趣....”悠澤扶著欄桿望著小溪，長出一口氣。

“不，不想活了嗎？這是怎么了。”雪野清憐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正好好的就emo了。

“沒什么，只是前幾天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一位對我非常好的人死了，她是我多年的依靠，多年的朋友，她不在，我沒有絲毫活著的動力。”

神谷悠澤的話變得冷淡，月亮的寒光映射下，立體的五官少見地染上了一層嚴肅的表情。

“你，你在說我是不是。”雪野清憐反應了過來，同樣伸手抓在圍欄上，語氣變得低落。

悠澤的父母都在世，家庭富裕怎么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看來你是知道你奶奶身上的問題了。”悠澤轉過身來背靠著圍欄。

“你是怎么知道？”雪野清憐驚訝地說。

“這個你先別管，我只想知道是不是。”

“......”

石橋上陷入短暫的寂靜，蟲鳴聲與潺潺的流水聲，在耳邊纏繞。

雪野清憐俯下身子，瞳孔震顫地望著自己的雙手：“我感覺好奇怪，像是與什么做了交易一樣，奶奶早就已經死了，但現在的她又是誰呢？”

在谷倉的時候她就全都回憶起來了，那些塵封的記憶被捅穿之后如潮水般涌入腦海，她現在甚至不敢回醫院，不敢接受這一現實。

或者說她一開始就在逃避。

【情緒值：8%】

“神谷這種事很奇怪吧，我有一種感覺如果能一直騙過自己，能一直將這件事從心里壓下去，奶奶就能繼續存在。”

“我好像能用自己的命，來換奶奶的命，只是可能要無法履行契約了.....”

雪野清憐苦澀地望向他，這座石橋小的時候她常常經過，小溪的水很淺很平穩，但是沒人知道源頭在哪里。

就像她一樣，三歲的時候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離世，甚至連一張照片都沒有留下，幼時的記憶很遠很遠，甚至記不清父母的長相。

奶奶是她唯一的寄托，若是沒有奶奶，雪野清憐就像是條沒有源頭的小溪一樣，終究會枯竭的。

清冷的月光灑落，卻照不散老師臉上的陰郁，自從認識以來神谷悠澤從未在老師面前發過脾氣，然而這次他忍不住了，伸手狠狠地打向圍欄。

“雪野清憐，你在逞強什么？”

“老子費大力氣把你救出來是讓你去死的嗎？你欠了我三億日元，就想一死了之嗎？開什么玩笑！”

每次聽到這種話悠澤就忍不住生氣，自殺是最懦弱的行為，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些什么。

有多少人想要活下去都做不到。

“可我不能看著奶奶死......”

“我不想讓她死！”

“明明才剛剛開始賺錢，才剛剛擁有回報的能力，明明我還什么都沒來得及做……”

“我想讓她舒服活著，我想奶奶能夠安安穩穩地坐在家里，什么都不需要擔心。”

“我想證明我真的長大了。”

“但是，但是……”

“為什么我才剛長大，她卻要離開！”

說著說著，一貫要強的雪野清憐眼角變得紅潤，晶瑩的淚珠從眼眶中滑落，順著光滑下顎線滴落在地上，空氣中傳來嗚咽的抽泣聲。

此時的雪野清憐卸下了那層偽裝的假面，露出了原本的樣子。

她用力地擦著眼淚，想要繼續掩蓋自己，但是淚水卻絲毫不聽使喚地越來越多，臉已經不能示人，只能自顧自地撇過頭去。

事實上她就是一個被逼著早熟，被逼著提前承擔一切的小女孩罷了，當年她謊報的不只有年齡，還有自己的心....

【雪野清憐情緒值：20%】

悠澤望著面板松了一口氣。

沒想到一次發泄，一次淚水，竟然將老師岌岌可危的情緒值拉了回來，原來有時候哭泣才是發泄心情的手段。

“其實自從認識以來我就想問你，是不是發生了什么傷心的事，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但是一直沒有機會開口。”悠澤望向老師的眼睛，坦然地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很堅強的人，是一個很有擔當有責任感的老師，但不知道是什么打敗了你，直到來到了愛川町。”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雪野清憐紅著眼眶問道，悠澤像是什么都清楚一樣。

不如說至今為止他的舉動一直很奇怪。

悠澤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是撿起一塊石子用力拋到了河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老師你看，我的力氣這么大也扔不出視野范圍內，小溪的源頭在哪，只是站在橋上誰也猜不到，除非自己沿著河水一點一點去探索。”

“你想說什么。”雪野清憐有些不明所以。

“自己猜的事情不一定是對的，為什么不去問問你奶奶呢？”

“你知不知道，你奶奶自從死而復生后，失去了嗅覺，味覺，觸覺，沒有呼吸，夜晚也無法入眠，每天只能是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孤獨的躺在病房中。”

“老師，這樣的活著，真的是你奶奶想要的嗎？還是說這一切只是你的自私，只是你想彌補心里的遺憾。”悠澤仰起頭，將手臂搭在圍欄上，長出一口氣。

“怎，怎么會這樣....”雪野清憐完全沒有想到活著會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因為讓奶奶復活這是你的想法，而不是她的。”

“若是你真有勇氣，想為你奶奶好，不妨去當面問問。”

神谷悠澤的話平靜而低沉，月色之下，那雙深邃的目光凝視著雪野清憐的臉龐，直到哭花的臉蛋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