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澤，過分了。”

水云冷冽的聲音響起。

就在常空，楚步二人所在位置幾丈遠處，離淵二人凌空而立。

但對峙雙方無一人發現這兩道蹤影。

聽聞此言，離淵嗤笑道：“這仙宗是用來養豬的嗎，你現在居然會說出這種幼稚的話。”

視線游曳在二者間，離淵接著道。

“我這門神通如何你最清楚，楚步身為天仙也能在短短幾息中被我影響心神，喪失基礎判斷能力。”

處在兩人身前不遠處的楚步全身妖氣沸騰，幾近嗜血的眼神直勾勾盯著眼前青年。

絲毫沒有意識到為何常空會敷張面皮出現在此地，也不會去想一個煉神返虛的修士是如何斬殺數頭妖物并短暫壓制山君。

離淵又將目光集中到常空身上。

“反觀你這小師弟，初次相遇時我認出他的身份后，便想著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他一命，未曾想后來牛曲居然栽在他手上。好奇下便試探了幾句才清楚多方博弈下還藏有這么一號人物。”

“那又如何，我九即仙門弟子自當不負天驕之名。”

水云無所謂道。

樁樁事件下他也看出來常空的不同尋常，但通過以往對這位師弟的了解又覺得理所應當。

離淵面色嗤笑更甚，話鋒一轉道：

“你猜猜我試圖控制他心神時失敗了幾次。”

然而并未給水云回答的時間，自顧自繼續道。

“四次，這具身體雖然只有我的幾縷魂魄寄托，但在一名尚未渡仙劫的小修士身上失敗了四次。”

離淵看向常空的目光愈發意味深長。

“這位羅塵子行事謹慎，心思緊密。若不是最終我成功更改了他些許認知，就現在這漏洞百出的計劃他能察覺不出問題？真如此或許你我還被蒙在鼓中。”

伴隨話語，離淵腳踏虛空逐步上前。

“好了，你這師弟再逆天也只是凡人，該我兌現承諾了。那虎妖交給你處理。”

水云輕輕頷首，沒有提出異議。

離淵如履平地，緩步走向楚步背后。

常空直視面前大妖，二者相距不足二十步，那凌冽的殺意即使沒有福至心靈也能清晰察覺。

忽然他眸子一動，視線偏移向楚步身后。

常空有感那里貌似出現了些什么東西。

結果還未等他深思，下方大地緊接傳來熟悉氣息，并伴隨有山君咆哮。

“師兄？”

疑惑自心頭一閃而過，不由將視線投向腳下。

大片水汽翻涌，水云儒雅的面龐布滿冷冽，他手持一柄大戟傲然立于山君身前。

“師兄為何會出現在這里，莫非？！”

念頭轉瞬明悟，他想到了那黑袍漢子。

依其先前所言莫非此人也同水云師兄有糾葛。

這一切似乎并不是簡單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貌似更加復雜。

楚步根本不顧下方產生異變，也不去理會出現的此行主要目標，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常空身上。

真就像個毫無腦子的勞模反派。

“做的很不錯。”

嘶啞男聲再度于心湖響起。

“我和統領大人敘敘舊，去協助你師兄還是去看那人族都隨意。”

隨著心湖聲音飄蕩，常空便見楚步身后莫名一道人影浮現，而其左手竟然沒入楚步后顱。

常空不語，深深凝望眼自出現便異常神秘的黑袍漢子，不做停留御風離開。

楚步面上還停留有猙獰，眼中殺意濃郁，天仙妖物的威壓依然彌漫在天地間，但其整個人卻仿佛失去生氣，如同一個虛有其表的精美雕塑。

離淵小臂輕輕晃動，仿佛沒入后顱的左手正在尋找些什么東西。

忽地，離淵手臂翻轉向后用力拉扯，死板臉上浮現精彩的神情變化。

“真是我的好兄長……”

常空御風繞開下方二人斗法范圍，期間還遙遙同師兄對視一眼，兩者眼中除了驚訝外便是尷尬。

能不尷尬嗎，身為同門同行一路，如今就像是說好復習的好友卻在網吧相遇。

頷首致意，對師兄實力有自信的常空很快飛離此地，朝呂封所在行去。

自妘代氏用自身殘存性命補全呂封手中句魄符種后，少年就始終呆愣的躺在師父尸體旁，臉頰上殘留的淚痕已然干涸。

落到呂封身邊，不知該如何言語的常空只能輕拍少年肩頭。

前世身為孤兒，今生九即仙門眾人雖都待他極好但從未經歷過生死離別，常空自認無顏說些安慰的話。

呂封僵硬側頭，看向身旁遮擋些許暖陽的偉岸身影。

“仙長……”

深呼吸平復語氣中的哽咽，少年眸子神采恢復。

“師父說如今下場都是她貪婪的因果，如今身死也算了卻因果。”

望向手腕處似鳥如蛇的句魄符種。

“但這因果也同我牽連，若不是一意孤行不聽仙長勸慰早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或許落不得如此下場。”

呂封垂下的視線變得堅毅，一第一頓道。

“我要用這群妖物的命來償還因果。”

聲音雖然極其低沉壓抑，但常空依舊聽出其內蘊含的歇斯底里。

從頭想來這一切又都是誰的錯？各為其主，各謀利益，誰都有錯，誰也沒錯。

不過即便如此又怎樣，我有錯又如何，那些傷害我之人便是絕對的錯。

“你師父生前有說想葬在何處嗎？”

常空問道，不由偏移視線，老嫗臉上掛著的笑是如此刺眼。

擁有福至心靈的常空能夠刨析任何人，能夠看透世間千萬，但就是如此讓他原比尋常人更能明悟這世間的無奈。

這也是常空常常寧愿宅在洞府內也不愿同他人過多接觸的潛在原因，洪荒何其浩瀚殘酷，他怕那些重視他的人哪天也悄無聲息消亡在天地間。

“師父曾說她若身死便葬于山巔，生前無法成仙通天，死后就去最高處過過癮。”

呂封嘴角彎出弧度，想到當日于山中同師父休息時交談話語。

“那我先將她收入方寸物中。”

之后便不再言語，常空抬起羅塵將袁榮穿胸而過的手臂斬斷，并將斷臂牽引而出同時用靈氣封住妘代氏各處竅穴。

隨后墨綠簪靈光一閃，將漂浮而起的妘代氏收入其中。

而在二人交談功夫，水云那邊斗法也接近尾聲。

山君一身妖力靈氣本就被常空消耗大半，如今遇上水云幾次交手后便徹底落入下風，伏誅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