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是真跑不掉了。”

常空內心苦澀，羅睺殘卷悄然運轉，試圖重新同假身建立聯系。

根據鲇卜的記憶片段，他得知這條老鲇魚源自一個名為妖宮的勢力，其盤踞北俱蘆洲南部邊陲多年，最初是由一名被流放的海中刑徒大妖建立，勢力盤根錯節，極其復雜。

“本以為他們的目標只有師兄，沒想到此次歷練六宗修士全都是。”

通過記憶片段，常空知曉妖宮已然借著那位仙宗修士提供的信息開始派遣人手陸續監視此次歷練全部修士，只待時機成熟后便出手鎮壓全部帶回妖宮。

最后一絲可笑的幻想破滅，常空無奈苦笑出聲。

“為什么還會盯上我們，什么時候又算時機成熟，老鲇魚應該是為了水云師兄而來，負責監視我和二代的妖族又在哪……”

調整情緒快速思考，但僅僅憑借現有消息，常空已然無法探明所有事物。

“這群妖族居然還知曉偽屠巫劍的煉制方法，莫非我上次來北俱蘆洲遇到慘況就是妖宮的手筆？”

約莫五年前，常空依循師尊甘云芝想法前往北俱蘆洲遠游歷練，同樣乘坐東勝神州一大宗跨洲渡船自北俱蘆洲東部登陸，之后一路南游三月再從沉海山脈返圍乘坐返程渡船。

他記得那些莫名消失，從蛛絲馬跡察覺出煉制偽屠巫劍痕跡的村子就在北俱蘆洲邊陲地域。

“不對，我居然把這件事忘了。”

正細細回憶的常空眼皮跳動，猛地想起灰二所說的妖災一事。

“貌似當初來北俱蘆洲時遠遠見到過大片妖物，當初謹慎起見特意避開，如此想來妖宮對此事的謀劃基本可以確定是從五年前便開始了。”

越來越多的線索串聯起來，事情逐漸出現眉目。

“妖族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煉制偽屠巫劍，就說明此地應當還有位從遠古存活下來的大巫，以巫妖二族關系許多事情就說得通了。”

巫妖大劫，曾經洪荒的一大量劫，也是最接近這個時代的量劫。

祖巫好戰，共工與祝融不知何故在不周山大戰，雙雙身殞，其間共工怒觸不周山，天柱斷，世間頓時頓時天塌地陷。之后帝俊十子犯過天條，十日齊出游歷太古洪荒大地，引得洪荒生靈涂炭。

隨后大巫夸父對十日作為感到不滿，行逐日之事，然而卻被東皇十子將其曬死。而當大巫夸父被殺后，大巫大羿大怒，舉部落之力，加以巫族各種秘術造箭用射日弓射殺九只金烏。

而就由于這一系列事情，導致巫妖雙方矛盾日益激化，最終演變成侵襲整個洪荒的巫妖量劫。

“本以為要面對的就只有兩位金仙，不曾想居然還有上古存活下來的老東西。”

常空嘴角露出苦澀，仰頭望向漆黑屋頂，僅想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但他可不會就此坐著等死，都如此情形常空已然不會在乎什么，最重要的是能活下去。

念頭通達，心便不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理念深埋于心，即使洪荒世界的王侯是這漫天神佛，長生金仙。

“目前首先要做的是回收假身，還有好多問題得依靠老鲇魚的記憶，趁著現在我還身處暗處，必須抓緊弄清楚幕后操手的真正目的。”

打定主意，常空臉上重現平日溫和微笑，環視周遭用奇怪眼神注視自己的三位師兄姐，輕笑道：

“諸位這是何眼神。”

“無事，只是詫異師弟究竟怎么了。”

水云開口，從剛才開始，羅塵子的反應就有些不同尋常。

常空沒有任何解釋，隨即接著又道：“師兄，有些事不知可否單獨說說。”

聽聞這話，水云露出疑惑神色，但并未拒絕，略微思索便頷首起身。

左丘錦洪還沒心沒肺的笑問道：

“師弟這是有何事，這般神秘。”

常空心底嘆氣，暫時懶得和二代解釋，起身隨著水云朝外走去。

月落，然更明；夜深，日將升。

離開河生田家的大院，水云同常空漫步于寂寥一片的村子里，耳旁只有時而響起點滴蟲鳴。

兩人于月色下漫無目的的行走在村中的土道上，未有人先開口。

一路向上，直至來到村子通往后山的小路前，水云終先耐不住氛圍，開口道。

“師弟尋我出來究竟所為何事，為何一路都開口言語。”

常空雙手攏袖，任由夜風拂起法袍衣擺。

“全然無事，只覺今日夜色不錯，想同師兄走走看看罷了。”

基本清楚事情脈絡之后，他就不會再有先前兩眼一黑，對未知的恐懼。

“師弟有話直說，你是想問今日所同那群妖物有關的事情。”

水云先是嘆息出聲，猶豫片刻道。

常空面色依舊，他計劃自此刻真正開始。

其實常空也不知該向水云師兄問些什么，但在這種氛圍下只要對方率先開口便夠了。

聽到這句話，常空臉上浮現出可惜的神情。

“我也知曉師兄跟腳，見同族如今這般境地心下定然不好受，但此時我等身處北俱蘆洲冒失放走妖物怕有不妥。”

水云沉默不語，一步又一步的沿著山間小路向上走著。

“師弟，其實……”

忽然，水云開口，眼底浮現出掙扎神情。

一聽這語氣，常空便知曉今夜必定有所收獲，壓抑心中情緒，表現出詫異。

“何事？”

水云嘴巴半張，開合不定，就這般模樣持續了幾息時間終于開口。

“其實今日老鲇魚那副模樣讓我回憶起來些往事，之后決定的確有些魯莽，師弟見笑了。”

原本以為師兄能說些什么秘密的常空不由皺眉，福至心靈告訴他水云原本打算說出的話語一定很重要，而如今言語則是臨時改口。

“凡人碌碌百年，回憶便是離世唯一能帶走的財富，然我等修士未成就長生金仙亦如此，師兄不必介懷。”

常空思量片刻，打算套用話術，嘗試能否引導出師兄原本想說的那番話。

單目前來看，他猜測水云可能也得知了些許歷練內幕，不然不會這般心存顧慮，甚至連他視為知己的羅塵子師弟都不愿透露。

但常空又不能將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挑明所有事情，只得逐步引導。

然而就當常空正在思考該如何套路師兄時，后木江極北處驟然騰起道沖天玄綠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