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天兒——”山林間一陣吆喝傳來。

“誰？”小天嚇得一哆嗦轉身看去。

“爹？你怎么找來的？”當看清來者小天急忙上前攙扶老漢。

張老漢喘息著笑道:“我打了一輩子獵，還能找不到你個小崽子？”

小天聽后笑著撓撓頭，這話不假，張老漢以前確實是村里有名的獵戶，只是現在年歲大了，已經五六年不進山了！

張老漢緩了口氣接著道:“天兒，你覺得二丫怎么樣？”

“二丫很好啊！”小天不明白老漢為何如此問他。

“那你是同意了？”老漢開心的道。

“同意什么？”小天有些糊涂。

“在那邊，快攔住它們！”這時一陣急呼傳來，打斷爺倆的談話。

二人尋聲望去。只見兩頭鹿向自己直奔而來，其中一只衰老的母鹿腹部中了一箭，鮮血染紅了那暗無光澤的皮毛，脖子上還有一塊殘缺的痕跡，不過看上去年月已久。

二鹿見到前方去路被截先是一驚，隨后年壯的雄鹿上前一步將老鹿護在身后。

老鹿見到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頓時沮喪萬分，知道今天劫數難逃，拱著雄鹿的身子勸它獨自逃命。

雄鹿不離不棄對著爺倆做著防御姿態。

“鹿神！你是鹿神！”張老漢看到母鹿脖子上的傷痕認出對方，這個疤還是當年他給留下的。

十五年前的隆冬，小天剛剛來到這個家，當年的大雪封山一個多月，張老漢家里連柴火都燒光了，更不要說吃食。

為了小天有口飯吃，老漢毅然冒死進山，可喜的是抓到了一頭剛剛產崽的母鹿，于是他將母鹿牽回家，沒想到母鹿竟欣然用自己的乳汁喂養起小天。就這樣一晃三個多月，待春暖花開時鹿母子才離去。

老夫婦二人為了感激母鹿，在家中給它立起了長生牌位。

雄鹿見到張老漢上前雙眼冒火喘著粗氣深深的低下頭，將一對鹿角對準他。

“爹！小心！”小天急忙上前防止其出意外。

“孩子快過來，這就是爹常跟你說的鹿神，沒有它就沒有你的今天啊！”張老漢激動的拉著小天道。

母鹿此刻也認出了老漢，對著壯年雄鹿嘶鳴了兩聲向老漢走來。

“哈哈！兒啊快看，鹿神也認出我們了！”張老漢開心的拉著小天上前道:“鹿神快看這就是小天，當年你給喂大的。”

母鹿來到小天身邊嗅了嗅，辨清他的氣味后，伸出舌頭深情的舔舐著他的臉蛋，接著用頭把那頭壯年雄鹿推過來。

老漢見狀疑惑的問道:“這就是你當年的那個崽？”

母鹿點點頭，張老漢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小天這就是你鹿哥，當年你還和它躺在一起吃奶那！”

雄鹿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小天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不覺自己就多了個畜生哥哥。

“就在前面快追！”

“說好了都不許用功力，不然就沒意思了！”

“哈哈…放心吧冰兒姑娘，您的吩咐在下怎敢不從？”話語間一行人已經來到小天父子面前。

“嗯？又是你們，剛才放你們一馬，這次竟然敢搶本公子的獵物，你們這些賤民卻得寸進尺。”說著彎弓搭箭對準小天。

“二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啊！二公子你息息怒氣聽我說，我們不是故意打攪公子的雅興，這事說來話長，請您聽我解釋。”張老漢急忙上前將事情原委講述了一遍。

眾人聽后哈哈大笑，二公子捧著肚子道:“你個老王八蛋能不能編個更好笑一些的故事？你的意思是說這小畜生是這頭鹿的干兒子？”說著又大笑起來。

那名黃衫少女聽后感動的暗自落淚，二公子見狀笑聲戛然而止，急忙憐惜的問道:“冰兒姑娘你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感覺這母鹿好生有情意！”女子楚楚動人的道。

二公子一聽怒火中燒，憤怒的對著張老漢道:“哼！你們信口開河惹惱了冰兒姑娘，今天若是饒了你們，顯得魯家沒了章法，都去死吧！”說著揮手間一陣罡風向著張老漢他們撲面而來。

“小心！”小天大叫一聲，向前面迎去，準備擋住這致命一擊，不料眼前黑影一閃，定目一看原來是母鹿拼盡全力竄到自己身前。

“砰——”還沒等他回過神，母鹿便被犀利的掌風擊中化為一團血霧。

“不——”小天、張老漢還有那少女同時大叫起來。

張老漢看著滿天的血霧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道:“鹿神啊！對不起，我沒能救下你，知恩不報這叫我小老兒如何為人啊！”說著向身邊的大石一頭撞去。

“爹！”被震飛十幾步遠的小天一個縱身跑過來抱住他。

雄鹿則跪在原處，望著那團殷紅的霧霾雙眼流出兩行血淚。

“哈哈！既然你們這么有情有義，那就一路同行吧！”說著又是一掌擊出。

“讓他們走吧！”女子抬手擋住他的掌勢冷冷的道。

二公子聽出對方話語中的嗔氣，硬是壓下心中的火氣，對著小天爺倆狠狠的說道:“今天冰兒姑娘一再為你們求情，為了不薄冰兒姑娘的面子，我暫且再饒你們一次，如有下次殺無赦！”

隨后皮笑肉不笑的對著少女道:“冰兒姑娘別因為這些賤民掃了雅興，我們到那邊看看吧！”

少女點點頭向前走去，臨行前，少女看著雄鹿和小天父子不忍的嘆息一聲。

待女子轉身，魯子樓看著其背影咬牙切齒的低語道:“哼！等我把你娶進門，看你還敢在老子面前趾高氣昂？”

見眾人離去，小天安撫著懷中的張老漢道:“爹，你不能做傻事啊！你死了鹿神也不能還生，你怎么忍心拋下我和娘！”說著一口鮮血噴到老漢臉上。

正自傷心的張獵戶見狀嚇得一把摟住小天痛苦道:“孩子，你怎么了？你不要嚇唬爹，爹聽你的好好活著，你也不能出事啊！”說著再度留下濁淚。

“爹！我沒事，我們趕快回去吧！”小天強忍體內翻江倒海的劇痛斷斷續續的道。

“嗯！我們走。”說著爺倆相互攙扶著站起來。

“鹿娃兒，你也和我們一起走吧！免得再落入他們的毒手。”老漢摸著雄鹿的頭道。

雄鹿沒有反應，依舊跪在那里看著漸漸落在地面的那蓬殷紅。

老漢嘆息一聲搖搖頭，步履蹣跚的向山下走去。

自此張獵戶一蹶不振，經常對著鹿神的牌位癡癡發呆，還不時語無倫次的對小天交待:鴉知反哺，羊知跪乳。小天你一定要給鹿神報仇啊！一定要善待你鹿哥哥…

婆子和小天每日看到老漢這副模樣都擔心不亦，因此，小天的婚事也耽擱下來。

這日，小天早早外出打柴，婆子正照料對著鹿神牌位發呆的張老漢，外面傳來劉嬸焦急的呼聲:“張叔、張嬸你們在屋里磨蹭什么那？還不快出來送行？族里要去秘境了！”

族里慶典、祭祀之類的活動，所有人都必須要前往，不然就是大不敬，輕則懲罰，重則杖斃。

“去秘境？去秘境？”張老漢不停的念叨，過了一會兒無神的雙眼突然散發出一道異彩，他激動的拉住婆子道:“老婆子快跟我來。”

“來了來了！”婆子一邊換著干凈衣服一邊過來道。

“哎？你干什么那？”婆子看到老漢把家里早年留下的獸皮打成捆，有些不解的問道。

“走！跟我去拜見族長，求族長帶天兒去秘境。”張老漢堅定的道。

“老頭子你今天發什么瘋？族長根本不會同意。”

張老漢看著婆子道:“你我辛苦一輩子，現在老來得子，你忍心看著天兒像我們這樣憋屈的活著？只要能學的得武藝，我兒就能一步登天再也不會受人欺凌。今天我就是跪死在族長面前也得求他給天兒一個機會。”

婆子聽后黯然神傷，默默的幫老漢把獸皮抗在肩上:“老頭子，你說的是。”說完二人蹣跚著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