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成見他要開始滔滔不絕了，直接打斷道：“你還沒說這個約法三章的內容呢，先說吧。”

沈丹點了點頭：“你是波特拉的人嘛，比較特殊，我們約好，從今往后誰也不管誰，我要玩忽職守了你也別管我，還有……別造謠我哈！”

路成皺了皺眉。

“你只說了兩個，還有一個，”他提醒沈丹。

沈丹聞言，頓時無語地看著他：“搞什么東西，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老實？”

路成‘嗯？’了一聲。

沈丹豎起一根手指：“約法三章，這個三，指的是任何數字，你的，懂？”

路成點了點頭，大武這邊交流確實有點抽象。

“行，那話說完了，走一個。”他雖然不懂這些奇怪的規矩，但喝酒還是會的。

烤串很快就上來了，擺滿了桌子，這地方燒烤比較便宜，材料都是網購，資本企業穿透那片墻不成問題，錢可不會管你是內城還是廢土區。

桌上一堆豬肉串，還有各種奇怪的烤蘑菇，兩人一個多小時就把一大桶酒喝的只剩一半。

哪怕是路成，哪怕沈丹是武者，也都是紅光滿面。

見差不多了，路成便迅速切入正題：“你知道我在調查未元意識，你知道我在調查誰嗎？”

“還能是誰？”沈丹居然是直接反問道：“除了李真元還有誰？你公開檔案里面的資料，是沙影鎮？這段時間就他一個過去的。”

他見路成臉色有輕微變化，便補充道：

“你搞清楚，我們穩妥監察局，如有合作關系的未元意識出去，都要從我們這過一遍的，出去幾個主機，出去幾個人，去什么地方，都要歸到檔案里面去的，當然，很快就會銷毀，但我們都私自記錄了一份，人革聯那邊的也是，他們隊長叫謝爾蓋，還兼任了我們這的局長職務。”

路成略作思索后便道：

“關于李真元，你有多少訊息？”

沈丹看著酒杯中懸浮的米粒，以及吃剩的簽子。

這的豬肉串口味很重，材料也還行，因為賣得快。

有能力在廢土區主持這種貿易區的，一般都是實力強大的聚集地，或是聚集地內有人可以鎮場子。

他抬起頭，看著路成的眼睛，似乎有點不爽：

“你為什么不去問波特拉·巴雷特？”

路成呼出一口酒氣：“不能問。”

他不能拿著波特拉告訴他的東西，去追查李真元，因為這等于整個過程都在波特拉的掌握之中。

對此，路成并不會被仇恨蒙蔽雙眼。

沈丹很明顯愣了一下，手指在桌上敲打，來往桌旁的嘈雜聲之間，他玩味地看了路成一眼。

“我想跟你干一架。”他看著路成的眼睛，雙眼中爆發出熾熱的欲火。

路成看著他，嘴角輕微抽動了一下。

托著下巴的手松開，他問：“你……確定？”

沈丹輕笑一聲后道：“俗話說得好，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要我幫你可以，你要太弱今天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路成思索數秒后便確認道：“那我贏了呢？”

沈丹一抱拳：“那對李真元這個未元意識，我自然知無不言，而且言無不盡。”

頓了頓，他意味深長道：“實際上，持有超常感應能力的武者，乃是天生的情報好手。”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更多？”路成整個人驟然精神抖擻起來。

或許李真元的事情，不會有那么麻煩？

沈丹肯定道：“正是如此，這樣，我先去排水，要不你也去？稍等一陣，免得等下打起來，這吃的一肚子，還影響了發揮，全都從嘴里噴出來。”

路成點了點頭，他知道武者有種類似儀式一樣的習慣，便拿出手機，作勢起身。

沈丹也站起身：

“隨后我聯系你。”

···

沈丹站起身之后，便往拐角走，越過一個拐角，他臉上的玩樂之意消失不見，轉而是一臉的嚴肅。

軍山聚集地，軍山集市是上萬個游蕩者的燈塔。

這里反倒晚上人多，一入夜邊上就會有一大群人在睡覺，沈丹望著廢墟便看見了好些人在廢墟之間躺著，每個大型的聚集地在廢土區便猶如燈塔般指引著他們。

看了一陣，沈丹從后門進入。

看門之人是個端槍中年人，也沒有阻止他，反倒是笑著讓他過去了。

沈丹一進去，便看見吳軍山手里端著PAD，在檢查各個房間里的情況，他們必須保證一定程度上的衛生，還有各種器具的歸位，最終就能得到聚集地的有條不紊。

沈丹便走了過去，站在吳軍山身旁。

軍山聚集地，足有常駐人口489人，租客247人，流動商販若干，流動人口每日上千，算是一個中等大小的聚集地。

它就坐落在魯托市北面，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商場廢墟之中。

“我找到一個不錯的人選，”沈丹開口，兩人居然是認識。

吳軍山轉過身看著他，做不出表情的他只能點頭：“沈先生，可以詳細說一說對方的情況么？”

“我查閱了他表面上的資料，都在這里，”沈丹掏出一張疊了數次的紙，上面還有一股新打印的油墨味。

吳軍山接過紙張，展開之后看了起來，只粗略看了個開頭他就皺起眉頭。

他清楚沈丹可以得到魯托的資訊庫支持，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大武那邊的信息。

姓名：陳。

身份：魯托沙影鎮武裝組織‘虎鯨幫’領導者，居于虎鯨區。

現在情況：出現在波特拉·巴雷特手下做事，動機不明，在追尋未元意識的蹤跡。

沈丹見吳軍山陷入思索之中，便補充道：

“我或許很難判斷他是不是符合你們的要求，你們只要返祖個體，以及擁有駕駛員天賦的人，但這個人怎么說呢，他是被波特拉親自認證的，肯定符合你們的要求。

他的出身也是魯托本國，非常干凈。”

吳軍山想想后便問：“你打算怎么處理這位‘陳’先生？”

他與虎鯨幫的高級干部‘血手醫生王煒’是舊識，在他看來王煒是一位有識之士，雖然沒有多大野心，但卻為他們提供了許多醫療服務。

離開之后發生了什么事他不清楚，更不明白虎鯨幫的領導者怎么換人了，但這不重要。

王煒現在仍舊活著，他們也仍舊保持著聯系，情況一問便知。

沈丹笑了起來：“我設計烘托氣氛，邀請他斗一場，而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輕易答應了下來。

想必這種小地方出身的人也沒多大能力，都僅是未來可期，等我將其制服，然后你們配合抓起來，用時間慢慢磨就是，都是魯托人，你們肯定有合作基礎。”

王煒沒有否認，實際上對方有句話沒說錯‘波特拉認證’，絕對是一塊金子。

能得到聯邦區域負責人的承認，是毋庸置疑的含金量。

“走了，”沈丹轉過身，舉起手擺了擺。

二十三分鐘后。

六月二十八日，第二新魯托市外，廢土區。

晚，20點58分。

暗沉只有月光的空地之上，俯瞰好似梯形。

梯形左側是一個大號彈坑，像是數千磅航彈炸出來的，經由時間沖刷，里面還堆了各種垃圾。

在彈坑旁，就是一棟歪斜的建筑，這建筑只剩半截，維持著微妙的平衡沒有倒塌。

這樣的奇怪建筑廢墟在周圍還有好幾個，數個廢墟的影子之間，月光斜照，路成與沈丹相對而立。

兩人之間距離不過十米出頭。

沈丹望著路成，淡淡道：“陳，你為什么要跟波特拉合作？”

眼前這人給他的感覺就是復雜，非常的復雜，他不該出現在這個位置，卻站在他面前，他不該擁有這個身份，卻擁有了——波特拉的契約合作者，聯邦小隊的隊長。

沈丹對此充滿了疑惑，且因為他與太阿軍的扭曲關系，與他的經歷，這疑惑令他無法置之不理。

路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徑直道：“使用裝甲還是肉搏？”

眼前路成沒有任何交談的打算，沈丹大聲笑了起來，隨后他往胸口上一拍。

“當然是……”他胸口處爆發出大量銀線，似曾相識的銀線規律編織著：“裝甲！”

這銀色線條編織出的，路成本以為會是似曾相識的甲胄，但卻看見了完全不同的形狀。

沈丹肩頭被編出了倒三角結構，與一個正三角嵌合，嵌合之間冒出凸起的棱柱，他三角肌上方就是這凸起的尖銳，面部是猶如修羅般孔武的青面。

當然，整體輪廓與谷樓類似，雙腳卻仿佛是穿上了銀色長靴。

其體表盡是縱橫交錯的銀色紋路痕跡，隨著肌肉的牽張運動，這些痕跡也在一同發生變化，如同蜈蚣快速奔跑時波動的腕足。

他一雙赤色的眼睛望了過來。

沈丹一眼過去，整個人就愣了一下，他看見路成也展開完畢，胸口有一個大大的白色‘義’字。

這魯托風格的黑灰色裝甲，是以前魯托王國的軍用改款，大部分被太阿軍所使用，型號名稱：義勇之徒。

路成注視著沈丹：“武器呢？”

“沒有武器，”沈丹瞇起眼睛，“我們只使用拳法，來一場無限制的肉搏。”

路成把液氮瓶子放在了地上，轉身便開始高速移動，義勇之徒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淡藍色的等離子軌跡，同時，他雙拳并攏探出，擊出如同爆破般的一拳。

對此，沈丹沒有任何躲避，他雙手橫于胸前；此刻，正是如此一場戰斗——正面碰撞的武道‘儀式’。

路成的雙拳砸在沈丹的雙臂上，頓時發出‘啪！’地一聲，如同炸藥爆破。

沈丹驟然瞪大眼睛，整個人不可抑制地往后退去，他雙腳沒有任何動作，卻似犁地般撕裂土石地，硬生生往后犁出兩條五米多的淺道出來。

如他自己說的那樣，只要一動手就知道什么情況了，這可以說是最快的辦法。

“你……究竟是！？”

“不要跟我廢話。”

“好！”

只見沈丹身后的裝甲編織紋路之間，產生了極其細微的扭動，在扭動開合反復過程中，一股極其細微的扭曲釋放了出來。那致密的，不知有幾條的紋路之間，紛紛在釋放這種極端細微的扭曲。

他整個人驟然加速，雙掌齊齊推出。

路成仍舊是剛才那招，他高速震動的手部裝甲雙拳并列，與沈丹的雙掌碰撞，拳與拳，掌與掌，銀色編制紋路與黑灰色裝甲表面之間，炸起了一道火光，密密麻麻的焰星拋灑向四周。

劇烈震蕩之間，兩人都是瞇起眼睛。

沈丹這一動手路成就明白過來了，他比灰熊強大不少，甚至可以說是強出一倍多。

顯然，不動用深藍這是一個棘手的敵人。

下一秒，兩人同時脫離對方。

而就在這個時候，

沈丹竟然是整個人都撲了上來，絲毫不顧架勢，抓住路成的軀干，試圖把他壓至身下。

路成雙手作刀，向他背部劈下，這超高速震蕩的手刀每一擊都猶如在捶打鐵砧，在黑夜下綻出持續的銀花。

沈丹毫不在乎，甚至解放了裝甲動力，只見銀線之間釋放的扭曲愈發嚴重，他就這么抱著路成開始加速，‘轟！’地一聲，兩人便狠狠撞在一棟歪斜的樓房廢墟之中。

破舊的混凝土墻壁被撞爛，黑暗之中揚起灰塵，但無光環境對裝甲沒有任何問題，他們都能看得清楚對方。

兩人在地上滾了數圈，滾入了廢墟之中，這原本是個居民樓，他們赫然就是撞入了客廳之內，在這客廳內睡覺的拾荒者被嚇了一大跳，驚恐地從房間內向外跑出，逃掉了。

而他們在翻滾之間，路成騎在了沈丹身上，一拳狠狠砸下，沈丹脖子一扭躲了過去，路成的拳頭便把地板砸裂開來，拳與小臂都嵌入其中。

沈丹趁此機會，身后爆發動力，把路成推開，順勢向他面門灌入一拳，這拳頭路成也沒躲，反倒主動用腦袋狠狠撞了上去。

這一撞竟然發出鏗鏘一聲，兩人因此分開，站在客廳兩側。

“你……”沈丹心中震驚無匹，他拿到的情報之中，著重提起的一點就是，眼前這個‘陳’并沒有離開過沙影鎮。

他從小到大都在沙影鎮生活。

“你的金剛勁非常純熟，絕對有武師的水平，”他評價路成的拳頭，莫名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真如同檔案里一樣，只有十九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