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蓮點了點頭，神態又恢復了：“就是那個……觀察者，里面上官準將說的那個，究竟是什么情況？別說你不知道，你可是身份尊貴的小殿下。”

林悠悠倒是得到了解釋，來這里的時候，上官文田跟她說了一堆東西，令她印象深刻。

“你為什么會想要知道這個？”她再度確認周蓮的狀態。

“我不喜歡灰熊，”周蓮說，“就像我很討厭這個地方的進入方式一樣，臺階那么陡峭，我往下跳進來，就類似從上而下，丟入奶茶杯的珍珠一樣，會顯得我像個搞笑的小丑。”

“你是說？”林悠悠一愣。

“那天晚上，我試圖攻擊灰熊，結果灰熊隨手攻擊就把我的肚子打爛，一巴掌就將我拍飛了出去。”

周蓮面無表情：

“接著，我整個人砸在墻壁上，沿著墻壁落下，就像游戲里的小丑角色一樣可悲。”

林悠悠嘴巴微微張大。

好吧，她承認，這的確是不可磨滅的屈辱，敗北是恥辱的，她連敗北的方式都是滑稽的。

周蓮踏出一步，走遠數米折返，就這么繞著林悠悠轉了一圈，忽然問：

“你知道螳螂嗎？”

“……”林悠悠看著她。

“雄螳螂為了交配，會把自己吃得胖胖地，但在交配之后，卻會毫不猶豫地被雌螳螂吃掉，仿佛那就是雄螳螂的存在價值，這價值既是雄螳螂的福祉，也是它必須貫徹的正義。”

“而我，在下不才，一介小女人而已，但我也有不輸于此的意義，雖然只是螳螂程度的正義。

但我的正義要從干掉灰熊才會開始，我這個人一定要跨越他的尸體才能獲得行動的準繩，為此，我需要你的幫助，廣告位招租。”

一席話說完，林悠悠嘆了口氣，居然在這個時候，拿出來這個名字嗎？

那自己豈不是……只能支持你的復仇行為了嗎？

周蓮看著有點猶豫的林悠悠，上官準將對林悠悠很好，對自己則不然，這個魯托王國準將似乎固執地認為——周姓貴族是個魯莽的家伙，壞了他們的作戰計劃，順帶把自己也鄙夷了，真是個油鹽不進的榆木腦袋。

“以后我會完成父親的遺愿的，我會去革新聯盟安置一套雪景別墅，然后在湖邊垂釣大馬哈魚。”她說，“我說到做到。”

“好吧……”林悠悠嘆了口氣，被偷窺的記憶浮上心頭，她明白，此時此刻周蓮也在用奇怪的方式向往光明。

那自己，就不得不敬她是個……從來不拖欠工資的磊落之人，便將知道的告訴她吧。

就……就這一次……？她抿了抿嘴后道：

“那我就告訴你，之前我們不是面對了那個李真元嗎？”

周蓮點了點頭，未元意識與觀察者，大概率關系密切。

林悠悠解釋道：“所謂的觀察者，就是與未元意識完全反過來的，是一個類似互補的關系。”

周蓮皺起眉。

林悠悠給她半分鐘理解，這才繼續道：“未元意識是中心化的凝聚狀態意識，反過來也就是意味著……觀察者是去中心化的意識。”

“未元意識認為只要不斷凝聚，就可以成為理論上的偉大存在，也就是那個偉大意識，歷史上任何文明都用‘神’來稱呼這種概念。”

理論上存在于盡頭的神。

“而觀察者，這群去中心化的家伙，他們認為神的道路存在于無量空處，這些觀察者必須完全隱匿自己，絲毫不透露出去，行動也全都使用代號，譬如說那個……灰熊？”

灰熊自然不是灰熊的本名。

周蓮直截了當地問：“我要如何殺死灰熊呢？”

她知道，要殺死未元意識，最簡單就是干掉對方的核心主機，或是殺死除了未元意識外所有人。

未元意識，是一種不與外界產生聯系，就會原地爆炸的玩意。

如果完全反過來的話……

林悠悠簡短道：“灰熊只要被人看見本體，他就會死，上官準將親口告訴我的。”

被看見就會死？這真是個滑稽的玩意，搞笑程度不下于那晚的自己……周蓮沉吟一聲，下意識握了握腰間的刀把：“嗯……我差不多明白了，你知道陳叔在哪里么？”

林悠悠迫不及待地想要結束與周蓮的對話：“在居住區，左邊走那塊，你可以去那邊問問。”

周蓮點了點頭并道謝，隨后忙地走向居住區，這是她現在最期待的事了。

很快，周蓮就來到居住區，眼前是一個空洞的區域，地面上有復雜的紋路，但卻被泥土掩埋大半，在泥土之間坐落著大量正方形的‘盒子’。

周蓮目光忙地四下搜索，倘若大部分人都需要一個人，可以分享喜悅與悲傷，現在她就是要去找這么個存在，這樣一個人。

很快，她就拉著邊上一個在玩泥巴的小朋友，下意識掏出一把鈔票來，放在這小孩面前：

“你有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叔叔在哪里嗎？”

小孩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指了個方向，卻沒拿錢，而是反問道：“姐姐你有吃的嗎？”

“我餓了……”他眼巴巴地看著周蓮。

周蓮愣了一下，便從口袋里掏出一根能量Bar遞了過去，拿到糖果，小孩便歡天喜地的走了。

往那方向看去，赫然是個尋常方形房子，走過去后，周蓮發現這門還是虛掩的，叔叔有時會粗心，漏掉一些動作也是正常的吧……？

如此想著，她正要開門打招呼進去，卻鬼使神差地，心中冒出一股禁斷的感覺。

“媽媽……我現在正做著貪得無厭的事……”她趴在門側，偷偷看了進去，這偷窺的感覺讓周蓮渾身血流上涌：“叔叔一個人的時候也會跟我一樣獎勵自己嗎？如果有的話，他想著誰呢？”

忽然，周蓮注視著門內的目光縮了縮，她看見叔叔站在鏡子前面，脫掉了自己的衣服，身上的肌膚與奇怪的紋路交織，富有男性氣息的線條讓她口干舌燥起來。

“哆！”她看見叔叔一手指頭插向面前鏡子，手指竟是刺入其中，如此強大的力量表現使周蓮眉毛一跳，肉身凡胎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接著，叔叔似乎是在蹙眉沉思。

沉思的叔叔捏著下巴，渡步至桌旁，原地盤坐下去。

就是在這個時候，叔叔的身體如同泄氣一般縮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周蓮雙眼睜大，目光變得呆滯起來，整個人仿佛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