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卡爾只見過兩次血月。

第一次，惡魔降臨，長大的村子被屠殺殆盡。

第二次，惡魔和天使圍攻庇護之地，卡爾為了保護人類與其自爆。

總之每一次出現都不是什么好事。

無聲無息的站在卡爾右側發出聲響的怪物，讓卡爾緊張的向左彈起。

轉身看去，一位身穿黑紅色華麗西裝禮服的高大男人，正一臉微笑的看著卡爾。

精致的油頭，锃亮的皮鞋，男人十分講究的整理著白色的手套，左手背后，右手俯在胸前，向卡爾稍稍行禮。

“晚上好，尊敬的死靈法師大人，您可以叫我——威爾斯蒂安。”

“你怎么知道我是死靈法師？”卡爾握緊法杖，隨時準備進攻。

“閣下不用緊張，死靈法師的味道。”威爾斯蒂安閉上雙眼仰頭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氣，“我閉著眼睛都能聞出來。”

卡爾眉頭微皺，生理上有一些不適。

“惡魔的味道，也挺令我作嘔的。”

“您這么說我就要傷心了，我可是打算邀請您一起加入惡魔呢。”

“滾。”

惡魔的這幅面孔卡爾看過太多太多，前世有無數人被惡魔蠱惑墜入了深淵。

天使的偽善，惡魔的邪惡，二者都讓卡爾萬分厭惡。

六階，這是卡爾目前為止面臨的最強的敵人，礦洞的冬眠黃金蟒不算，卡爾還沒有打算與其成為敵人。

“所謂獸潮，都是你的杰作吧。”

“聰明。”威爾斯蒂安輕輕鼓了鼓掌，“智力超群的鼠王，還有我的實驗產物雙頭食人魔，都被您消滅了。這可是我這兩個月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最喜歡的兩個作品，您打算怎么賠呢？”

“你想怎么賠？”

“當然是，用您全村的血來賠了，如果您可以加入的話，我可以考慮留您一命。”

“不考慮，你在這裝的我惡心，惡魔就應該滾回你的地獄去。”

“對了，還有我留在森林里的低級血魔，您看到他了嗎？”

“宰了。”

“好。”

一記爪擊冷不丁向卡爾面門襲來，修長的指甲穿透了白色手套，快如閃電，擦著卡爾的皮膚劃過，留下兩道血痕。

卡爾不得不提前預判，才能勉強躲過。作為低階頂級魔法師，對抗一個中階頂級的惡魔，屬實有點吃力。

卡爾一邊躲閃，一邊腳下展開魔法陣，血肉獻祭，貪婪的吸收著今晚腳下魔獸的魔力，龍心法杖也在自動吸收戰場上的靈魂。

兩股力量分別進入了卡爾的身體和龍心法杖。

在高強度的壓力下，卡爾突破了，四階。龍心法杖似乎也有特殊反應。

跨入中階魔法師，卡爾的魔法總量得到了質變，通過內視觀察，原本如同溪流的魔法之源，現在已如江河。

“哦？這個時候突破？死靈法師真是太有趣了！

對了，您還沒有告訴我您的名字呢。”

“惡魔不配直呼我的名字。”

威爾斯蒂安嘴角抽搐，內心的憤怒已經快要壓制不住。

身后亮起血紅色的魔法陣，一根根血色長矛向卡爾密集射出，卡爾也不甘示弱，骨矛同樣射出，空中與血矛對碰，形成魔法對轟。

中層血族惡魔，當它暴露種族的這一刻，卡爾已經有了殺他的辦法。

卡爾實際上壓了很久的等級，為的就是拓寬基礎，突破時才能有如此雄厚的魔力，功夫不負有心人，與六階的惡魔對轟魔法完全不落下風。

一根根血矛在對轟時爆炸在空氣中，不一會，到處蔓延著紅色的血霧，配合紅色的月光，整個場景詭異的可怕。

此時龍心法杖上的龍心寶石閃爍著耀眼的黑光，卡爾隱隱能感覺到黑龍魔法在法杖上覺醒，似乎在呼喚著卡爾使用，握著的手都能感覺到它的興奮。

卡爾感受到法杖上魔力的流入，從右手，緩緩流動到喉嚨，在喉嚨處不斷聚集，最后卡爾下意識的朝著眼前的血族惡魔張口，一聲混合著靈魂攻擊的龍吼打破了戰場上的平衡。

威爾斯蒂安大驚失色，區區人類怎么能使用出龍族魔法，還是混合著靈魂攻擊的黑龍吼，即便是死靈法師也不應該。

除非，是外力。

他的法杖有問題！

威爾斯蒂安恍惚的一瞬間，卡爾已來到身后，一記近距離的加長加粗的骨矛喚出，準備從后直接洞穿惡魔的內核。

然而骨矛的尖刺在快要接近到惡魔身體那一刻，卡爾發現身體似乎動不了了，無法再前進一分。

“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沒做啊，可能是你在呼吸吧？哈哈哈哈……”惡魔忍不住的狂笑出聲。

‘呼吸？原來如此，血霧有問題。’

卡爾動彈不得，沒有辦法，索性雙眼一閉，假意放棄了這場戰斗。

血族惡魔自然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抓住卡爾的脖子就狠狠咬了上去，貪婪的吸食著卡爾的血液，喉結上下吞咽著。

“美味！死靈法師的血液實在是太美味了！我要把你變成我豢養的奴仆，長期享用，讓你永遠死不掉，永遠成為我的食物。”

充滿病態的發言讓卡爾渾身難受，還好閉著眼，不用近距離欣賞惡魔的表演，否則隔夜飯都看不下去要出來理論理論。

卡爾腳下出現血液組成的魔法陣，與血魔洞窟里的十分相似。

“那么，開始轉化吧。”威爾斯蒂安退后一步，張開雙手準備迎接這場儀式，嘴角還殘留著卡爾的鮮血，夸張的笑容與開始時判若兩人，勝負已定，演都不演了。

在魔法陣快要完成之時，最后的圓圈只剩下一點便可以合并，儀式停了。

“怎么回事？”話還沒說完，威爾斯蒂安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混合著綠色的毒液，在空氣中燃燒、沸騰。

“毒？什么？”

沒錯，卡爾對自己下毒了。

這種中階的血族惡魔沒辦法用簡單的冰系魔法克制，最好的克制辦法就是利用他們對鮮血的渴望，毒系魔法和血魔法的融合，卡爾也是略懂，入口時無色無味，一旦與惡魔的鮮血交融，瞬間變身為劇毒。

這是卡爾上一世研究許久，專門為吸血類惡魔量身定制的特別定向魔法，卡爾喜歡稱之為——見血封喉。

此時卡爾也結束了自己的表演，嫌棄的擦了擦自己的脖子。

“真讓人惡心。”

沒等說完，威爾斯蒂安就隨著腳下的魔法陣一起，整個爆裂開來。

卡爾迅速召喚影魔擋在身前，不想再跟這種惡魔有任何方面的接觸。

爆炸中惡魔的內核閃爍著紅光，被影魔興奮的一口吞下，巨大的魔力進入身體，影魔也成功突破到四階。

天空中，血色的弦月慢慢恢復成了本來的樣子。

眾人也都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經過一夜的戰斗，東方已經露出魚肚白，金色的太陽帶著希望的光芒從天邊緩緩升起。

日夜交替之時，也宣告著這場獸潮的結束。

卡爾做到了，

他帶著黑石村的領民，

跨過了這個漫長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