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我們絕交吧。”

蘇晴垂著眉眼，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不行啊啊啊啊，還是說不出口……”蘇晴一下子泄了氣，抱著腦袋哀嚎，“怎么可能啊……”

怎么可能呢？自己那么喜歡她，怎么說得出口。

可是……

蘇晴抬頭看了看書包，視線仿佛穿透了薄薄的布料注視著里面的東西。

可是她會難過的吧。

不這樣做，她會更難過的吧。

“對不起。”蘇晴蜷成一團，眼角濕漉漉的，喉嚨哽得難受。“對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廢物。

不，不能這么批評自己……

這不是實話嗎？

“嗚……”蘇晴瑟縮一下，習慣性地挪向墻角，把自己蜷得小一些，再小一些。

混沌間，蘇晴迷茫地抬頭看向天空，天空是一片渾茫的白，像是一層厚厚的屏障。

吳曉……

蘇晴低低地喚了一聲，仿佛有了些許慰藉。

自己的情緒都沒關系的，反正也無足輕重，反正馬上就要……只是吳曉她，她會難過的吧。

那就不要讓她這么在意自己就好了。

嗯，這樣她就不會多難過了。

蘇晴想，她已經做好決定了。

開學了。又回歸到了兩點一線的監獄生活中。

“去哪吃飯去哪吃飯？”

午休時間終于到了，吳曉一如既往地找蘇晴一起吃飯。

“隨便。”

吳曉走在前面，所以沒看見蘇晴復雜的眼神。

“去食堂二樓吧。”

“好。”

非常非常平常的對話。但是蘇晴專注地看著吳曉，仿佛要將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刻進心底。

吳曉回頭的那一瞬，蘇晴揚起一個笑容，若無其事地牽上對方往食堂方向趕：“快點吧，慢了又要排隊。”

“好~”

對不起。

蘇晴邁著步子跑，但是心緒紛亂極了。

對不起啊……要騙你了。

吳曉，我真的真的很在乎你。所以，把你推開才好。

對不起，可能要讓你難過了。對不起，我自私地替你做了決定，對不起……

“嘶。”

“崴到了？沒事吧。”吳曉趕忙停了下來，“疼嗎？”

不疼的。抑郁影響下，現在的蘇晴對疼痛的反應淡極了。

但是蘇晴看了吳曉一眼，小聲嘟囔了一句：“疼。”

是疼的啊……

“我攙著你？”

“不用了。快走吧。”蘇晴笑著回復，“一會兒就好。”

長痛不如短痛。

一會兒就好，沒事的。

路上的風好大，蘇晴抬頭看看天，陰云密布，黑壓壓的像是要下雨了。

風里有著濕漉漉的水汽的味道，莫名有些悶。悶得蘇晴喉嚨口發緊。

蘇晴低低咳嗽了兩下，盡量不在吳曉面前露出異樣。

沒事的。蘇晴心想，自己可是很會演的。

能騙過自己奶奶，騙一下一個這么信任自己的人不是輕而易舉。

“你吃那個套餐？”

蘇晴嚇了一個哆嗦，趕忙解釋：“剛剛在發呆，看你吧，我隨意。”

哪個都無所謂，都一樣的味同嚼蠟了。

無所謂了。

蘇晴看著吳曉，眉眼彎彎，在這段灰暗的時光里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好喜歡她呀。

真的很喜歡呀。

蘇晴掛在吳曉背后，化作對方的人形掛件，貪戀地用腦袋蹭了蹭吳曉。

所以，你要好好的才行。

——我不敢想你不住校了，我怎么辦。

僅僅是不住校就這么在意嗎……可是，我是要徹底離開呀。

對不起……

早知道，就不認識你了。這樣的話，你我都沒有這么大的牽掛。

對不起，我該料到的，我這么脆弱的人，遲早有一天會離開，結果還是忍不住……對不起啊。

蘇晴一點點松開了抓住對方衣服的手，站在吳曉身后，望著遠處發呆。

吳曉啊吳曉，你要好好的。

我這樣的人，不配的。

蘇晴已經打好了絕交信的腹稿了，半真半假地，足夠唬過去了。

吳曉是直的，蘇晴很確定。

那么，就用表白被拒后絕交的俗套戲碼吧。初中的時候就有準備的，代入角色簡直輕而易舉。

以及，自己確實很在意吳曉。

稍微自己催眠一下，演起來真的很容易的。

蘇晴眼神復雜地看著吳曉，閉了閉眼，試圖收起眼底的一切情緒。

眼睛莫名有些濕潤了。

怎么舍得啊。

沒事的。蘇晴抹去眼角的淚，深呼吸一下，放空自己。

蘇晴很擅長忽略自己情緒的，忽略情緒做事本來就是蘇晴前十幾年人生里習以為常的事。

還做不到呢。

蘇晴嘆了口氣，感慨自己的軟弱。

最后再和你告個別吧。

我親愛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