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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高儀入閣

  • 萬歷靖明
  • 秦汌
  • 4020字
  • 2024-07-28 16:36:41

上文乾清宮帝心驚愕,暫且按下不表,先言內閣機樞磨刀霍霍。

高拱與張居正政見屢次不合,二人已有間隙之意,尤其馮保管家徐爵與張居正管家游七暗中來往密切,已經被高拱察覺。

高拱宦海沉浮幾十年,他政治嗅覺敏銳的察覺到,張居正已經和馮保沆瀣一氣,自己若是不采取行動,恐怕中樞大權就要易主。

這日,高拱將內閣值房一干要務搬自家中辦公,對于此舉,張居正已經見慣不驚。

朝中早有議論,言道:大明有兩個內閣值房,一個在紫禁城東邊,一個就是在高閣老家。

只有高拱知道,他今日要干什么,有些事情是不能在內閣值房辦的。

高拱在家中辦公,朝臣匯報工作自然也要往高拱家中去,高拱先是接見了兩撥官員,一撥匯報邊防、一撥匯報郡治,最后又商討了下兩淮鹽課的事情。

三輪下來,高拱早已筋疲力盡,剛剛趴在書桌打個了盹,后腳就被大嗓門的管家高福吵了起來。

“吵吵什么,有你在,老夫就得少活十年!”

高拱皺了皺眉,吐槽了一句高福。

高拱年事已高,但并無子嗣,因此早已將跟隨自己多年的管家高福當成了自己人。

“老爺,您交代的事兒,小的都已經辦妥,這幾個都是山東有名的廚子。

高福恭恭敬敬的稟報。

高拱點了點頭,說:

“你辦事兒,老夫素來放心,時辰也差不多了,你去門口迎客吧。”

高拱話音剛落,便另有一小侍進來稟報:“老爺,左都御史葛大人求見。”

“你看,說曹操曹操到,走,跟我一起去迎客去。

葛守禮,字與立,號與川,濟南府德平人,嘉靖八年中進士,現任左都御史。

“與立兄,等你等好久了。”

葛守禮年長高拱八歲,因此高拱先迎了上去。

“卑職見過元輔大人,讓元輔久等,卑職誠惶誠恐啊。”

“哎,你這是哪里話,今日是家宴,與立兄不必多禮,你叫我肅卿就行。”

兩人一邊寒暄一邊朝府內走去。

兩人剛剛坐罷,高拱給高福使了一個眼色,后者會意立馬退了出去。

“與立兄,你奉皇上圣諭巡撫兩淮,清理鹽法,督察各部官員,禁革奸弊,已有三個月了吧?

此次鹽法興舉,奸弊革除,商賈疏通,邊儲給足,你立有大功啊!”

高拱朗聲笑道。

葛守禮一聽,頓時皺起了眉頭,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高拱好奇,又問:

“與立兄似乎有難言之隱?”

“閣老有所不知,自成化以后,宦官權重,奏、討兩淮、浙鹽無數,但兩淮之地卻積欠鹽至七百余萬引,導致商引壅滯,鹽法日壞!

卑職此次前去兩淮清理鹽法,那邊官商勾結、官官相護,又有宦官作威作福,真是寸步難行啊!”

葛守禮言罷又飲了一盅。

高拱越聽臉色越青,他也拿起酒杯,隨了一盅,拍案吼道:

“又是宦官!這些閹奴就是我大明的蛀蟲,那個馮保不也這樣,整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與立兄,若不是你這次去兩淮,老夫還不知道兩淮竟然已經亂成這樣,這批酒囊飯袋的廢物,回頭內閣議事,兩淮班底得換一批了…

高拱性子急、脾氣大,朝臣都有目共睹,只是高拱突然大罵馮保,著實讓葛守禮嚇了一跳。

“閣老,小心隔墻有耳啊!俗話說的好,近水樓臺先得月,那馮保整日在大內跑逛,自是甚得恩寵。

君子易處,小人難防,還是跟那馮保不要撕破臉皮的好!”

葛守禮性子謹慎,他不想得罪馮保。

“哼,老夫怕他?”高拱夾了一筷涼菜嚼在嘴中,頓了頓,繼續說道:

“馮保比嚴嵩、嚴世蕃如何?徐階、趙貞吉、李春芳、殷士儋,哪個不比他強?

這些人照樣不都是敗的敗,死的死,被老夫驅出京城,與立兄,不是老夫夸下海口,你且看好,不出三年,老夫就教馮保滾出京城。

高拱說這話時,大有炫耀之意。

葛守禮不置可否,他深知高拱雷厲風行的手段。

正在這時,高福突然端著一大盤菜拐了進來。

葛守禮聞見菜味,抬頭一看,頓時雙眼一亮,只見高福先上的這兩道菜,一道是蔥燒海參,一道是糟熘魚片,全都是自己愛吃的山東名菜!

“唔,聞著真香!與立兄你看看,這兩道菜與你家鄉的能比的了嗎?”

葛守禮上午忙著匯報公務,還沒來得及用膳,便又被高拱傳召家中。

又聽得高拱說了半天,早已饑腸轆轆,此時看見這兩道名菜,禁不住吞了一口涎水,連忙說道:

“閣老費心了,這兩道菜,聞著味道正宗的很呢!”

高拱笑著作了個請的手勢。

葛守禮也不客氣,夾起一塊魚片放入嘴中,果然醇香鮮嫩、軟滑有味。

高拱見葛守禮吃進了嘴里,心里大喜,面上卻露憂愁之色,長嘆了一聲。

葛守禮見狀,放下碗筷,問道:“閣老似乎也有心事?”

“與立兄,真是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

與立兄,你憑心而說,我當首輔這幾年怎么樣?”

“閣老,經邦治國、燮理陰陽,真乃我大明奇才!”

高拱城府極深,這話問出,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吃人手短,葛守禮又與自己故交多年,于情于理,他定然會撿好聽的說。

“可眼下,恐怕事有變數,有人覬覦這個位置。”

高拱說完,側眼偷瞄了一眼葛守禮,觀察他的反應。

“此人,莫非是張居正?”

葛守禮小心的尋問。他瞬間明白今日這頓飯恐怕吃的沒有那么簡單。

“正是,與立兄有所不知,你走這三個月,皇上龍體是與日俱下,一旦…一旦皇上鼎祚有變,太子登基,張居正恐怕按耐不住,就要跳出來了。”

高拱緩緩說道。

“張居正有擁立太子之功,未來恩寵定不在我之下,從今年開始,每逢地方用人之際,他就與我較勁。

眼下,他又與馮保這個閹奴沆瀣一氣,如若我不采取行動,恐先機被他占盡,到時候就為時已晚了。”

對于張居正,葛守禮也深知此人也有經邦治國之才,且不在高拱之下,但是相比于張居正,他跟高拱的關系要更好一些,于是問道:

“那閣老有什么應對之策嗎?”

“與立兄,可知當年擁立太子的人如今除了張居正,還有一人嗎?”

葛守禮立馬明白,指了指東邊說:“可是禮部尚書,高儀高子象?”

“正是,我意讓高儀入閣,以作牽制張居正。這事前日已經請示了皇上,皇上是欣然同意!”

卻說那日,高拱決心增加一人入閣牽制張居正,這個人選一來要德高望重,有入閣的資歷,能堵住百官悠悠眾口。

二來不能太有主見,性格也不能強勢,否則就算進了內閣,倘若不聽自己的話,那豈不是作繭自縛。

三來這人要與自己交往時間長,友誼深厚,這樣才能入閣處處向著自己,擠對張居正。

想來想去,只有高儀三個條件全部符合,可以堪此大任。

主意已定,高拱決定先去府上拜見一下高儀,好送個人情上門。

他知高儀為人正直無私,從不收受賄賂,家里是一貧如洗,因此吩咐管家高福上街購置一些絲綢布匹。

高儀一聽高拱前來,立馬出門相迎,高拱想著是私下會面,不必拘禮,可高儀非要行過官禮才作罷。

進門之后,高拱想著先試探一下高儀的心思,于是口吻委婉的說:

“子象兄,近來皇上龍體欠安,內閣政務繁忙,可謂一手擔,老夫頗有力不從心的感覺。

近日,遼東、浙海又起戰事,老夫整日是忙的焦頭爛額。

今日閑下,才想的來找子象兄吐些苦水,還望子象兄莫嫌老夫啰嗦。

高儀不置可否。

一直以來,內閣大權不都是你一人掌握?你若分些權給其它閣臣,也不必如此。

高儀雖是這樣想著,但還是明知故問:

“叔大呢?有些事情也可以分給他一些,你二人齊心協力,大明的擔子就挑你倆身上了。”

“他?他現在忙著和馮保串通一氣,他要是能幫上忙,老夫還何必如此事事親力親為。”

高拱冷哼了一聲,語氣中盡含鄙夷之意。

高儀聽了默不作聲,雖這寥寥幾句,但他已經聽出了,高拱對張居正的不滿,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高拱繼續闡述自己觀點:“今之中官如馮保者,剛愎自用、險惡不悛,機巧善于逢迎變詐,收納重賄,群臣共憤也!”

高儀繼續不語,過了半響,高儀才開口說道:

“這個馮保的名聲,我這幾年頗有耳聞,這其中有好有壞,好與壞之間有時候也不是片面之詞就能斷定。

如果馮保真如元輔所說,那叔大更不可能與他相交,叔大一向為人磊落,平生最恨奸佞之臣,他又何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高拱見高儀一如既往,不懂變通,認死理,也懶得和他再計較了。

有些事情得親眼見了才行。

高拱索性直接開門見山:“子象,我欲增設閣臣,協理老夫處理政務。”

“那依元輔意思,誰合適?”高儀問。

高儀雖然腦筋直,但也絕非愚笨之輩,高拱前面鋪墊了那么多,又冷不丁的來了這么一句,再加上他今日突然拜訪。

高儀心中已經隱隱覺得高拱是想暗示自己,但是只是猜測,因此故意問了一句。

高拱假裝深思熟慮了會兒,才意味深長的說:

“放眼全國,能擔此機樞重任的唯有子象兄。”

果不其然,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啊!”高儀裝作大吃一驚,一不小心將筷子碰倒在地。

“元輔,萬萬不可!”

高拱原以為高儀聽了能面露喜色,欣然接受,怎到高儀聽了竟然愁容滿面,這可真是奇怪!

自古以來,想出將入相的人是數不勝數,今日自己將這個機會送上門來,高儀何故如此?

但又轉瞬一想,人的性格都是這樣,謙遜卑讓,于是也裝作不解,問道:

“子象兄有難言之隱?”

高儀起身,連連搖頭,嘆道:“我年事已高,又體弱多病,況且才疏學淺,怎能堪此大任?”

“有才不薦,非臣之道也。子象兄,人活一世,追求的就是辦經天緯地的大事,眼下功名在此,你若登閣,與老夫一起,咱倆同心協力定能做下齊天偉業。

高儀依舊不置可否。

高拱將那日發生之事全部都說與葛守禮聽,此刻他說的已是口干舌燥,又是舉杯暢飲了一口。

“元輔,子象兄既然不愿意入閣,那為何后來又同意了呢?”

高拱眼神中閃爍著深不可測的光芒,只見他又說道:

“他既然有官身,這就由不得他!他不想入閣,但若我先上奏皇上,再以皇上的名義呢?他總不能違抗圣旨吧?”

葛守禮一路聽來只見高拱心思縝密,手段之厲害,心中敬意與害怕又填了三分。

另外,王崇古的事兒,與立兄你也聽說了吧?”

葛守禮還沒回京時便已聽說了王崇古事先沒有請示內閣,而擅自與蒙古私開邊市,加大貿易的事件。

高拱得知大怒,認為這是眼中沒有內閣(政府)的行為,當即票擬結果出來,要對王崇古連降三級,調往別處。

但此刻聽他說了這么多,自然順藤摸瓜,知道這也是對付張居正的手段之一。

葛守禮點了點頭,回話:這事兒,卑職回京途中聽說了,他也是張居正舉薦的人。”

高拱見狀也不再保留,直話直說:

“老夫懇請與立兄與我一起匡扶社稷,以正朝綱。

倘若張居正執迷不悟,還與閹宦勾結,還請與立兄動員門生故舊,助老夫一臂之力!”

事已至此,葛守禮知道自己無法置身事外,只能點了點頭,起身朝高拱作了一輯,說道:

“卑職愿為首輔效犬馬之勞。”

不知不覺,兩人已在高拱家中私語了半日,直到桌上名菜吃盡,葛守禮才拜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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