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道道期待的眸光下,特利波讀懂了它們的期待。
沒有靈蜥希望敵人踏入城市,它們想于此和敵人決戰。
這樣的結局不言而喻——它們不是蜥人,數千蜥人尚且有在此背水一戰的可能,當靈蜥放棄優勢,從暗處站到明處,強壯的獸人會把它們屠殺殆盡。
這不是平等的戰斗。
神殿城市外圍的城防塔樓還未被修好,它們沒有古圣的激光炮,也就是它們口中的神力炮臺的支援。
它們所能依仗的唯有城防魔法,以及對地形的熟悉。
古圣遺跡不容有失……
“退入外城區域?!碧乩ɡ湎滦哪c,不容置疑地下達了命令。
保存有生力量更重要。
風暴在高空匯聚,祭司卡納注意到了近在咫尺的綠潮,直接喚來了一場暴風雨。
烏云霎時間擠滿天際,擋住了殘霞,閃電如游龍般在云層穿梭,一陣又一陣狂風拂過雨林,樹叢在風的強勁下瑟瑟發抖。
鳥類不再于天空翱翔,本就因綠潮而遷徙的獸類在遠方發出警告似的吼叫,叫聲愈來愈遠。
靈蜥們三三兩兩地消失在外城的廢墟間,躲在縫隙中、街巷拐角、小樓頂端的藤蔓深處。
蜥蜴人不會刻意砍伐樹木,整片外城都是融入雨林中的,只是多出了寬闊的道路和殘垣斷壁。
特利波躲在最外緣的磚瓦間,雨水從天落下,他閉上眼瞼保護眼球,看著白茫茫一片水汽。
...
雨林寂靜無聲,躡手躡腳的暴龍藏在突如其來的暴雨中,隱匿在水汽深處。
暴龍背上,鱗片已經褪色的老蜥人嗅著綠皮的惡臭,用爪子捏住暴龍的后頸,按下了暴龍蠢蠢欲動的野性,好似在安撫一只無害的貓咪。
它在露絲契亞雨林游蕩近千年了,從位于“最初之城”伊塔扎的孵化池誕生、所屬的軍團覆滅后,它便積年累月地在叢林中生存,不停奔赴新的戰場。
迄今為止,它已經受上萬場大大小小的戰爭,古圣的印記已在磨練后顯現,它乃是試煉的優勝者。
若比起暴虐和冷酷,數百歲的年輕暴龍怎么和覺醒的終極生物兵器相提并論?
隨著一聲清脆的機關回響,它將戰矛延長至八米,古樸銅矛指向暴風雨深處,暴龍略微回首,以側眼看向蜥人,桀驁不馴地齜了齜牙。
蜥人以同樣的兇殘瞪著這片雨林的霸主,無聲的對峙持續了三秒,最終暴龍屈服了,就像初見時的對峙。
它轉頭奔向蜥人指定的方向,兩個殘酷的靈魂就此達成一致。
矯健的巨物輕盈地繞過綠皮,無聲地沿綠潮向北迂回。
風越來越猛烈,就連雨都被切碎了,水霧籠罩了整片叢林,遮掩了它來過的痕跡。
刺耳的破空聲在北方盡頭浮現,天上的雷聲都遜色三分。
...
大氣被魔力撕裂,一道又一道氣流如利刃般呼嘯過地面,將正要踏入廢墟的綠皮變成了漫天的血汽。
萬千個氣旋再度浮現,共同演繹出無形的巨劍,直直斬向綠潮中段。
可綠皮所在的位置忽然升起一團鋪天蓋地的綠色,特利波隱約從綠色中看出了手的輪廓。
那綠色的巨手握住了氣流,化解了城防魔法的襲擊。
還有足夠強大的薩滿存在...特利波激發煌奇之牙,不假思索地沖向綠潮深處。
隱約間,他似乎聽見了暴龍的低吼,但在聒噪的戰場上一切都仿佛幻覺。
...
暴龍低沉的咆哮融入氣流的呼嘯,隱遁在悶雷下。
“契.奧!沖鋒!契.奧!”疤痕者琳奇咆哮著,呼喚著暴龍的名字,戰矛直指綠潮深處。
在過往的歲月里它曾無數次像現在這樣沖向敵人。
它和瘟疫、惡魔、數不勝數的鼠群作戰過,試圖染指叢林的熱血種一次又一次被它推進海里,它嘗過企圖竊取圣物的黑暗精靈之血,成隊的諾斯卡掠奪者在它爪牙下殞命。
食人魔、野獸人、混沌勇士、尋寶的矮人、越界的阿蘇爾、吸血鬼海盜...綠皮只是其中一種污穢而已。
它們背離了大計劃,蜥人要做的只是肅清一切偏離道路的存在。
綠皮們注意到了西側雨林的震顫,它們顯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甘示弱地沖向顫動的雨林。
龐然大物帶著它的主人從植被里鉆出,沖鋒最前的綠皮當場被踩死,緊跟其后的獸人和小山般的怪物撞了個滿懷,直接被暴龍的利爪撕成粉碎。
后續的綠皮呆呆地看著暴龍,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就被蜥人用長矛挑起,砸向更后方的同伴。
正準備擠過來的獸人發現敵人是個硬茬子,勇敢者躍躍欲試,被恐懼撼動的那些則反向逃亡。
不管它們有什么反應都為時已晚,暴龍和蜥人的目標不是遍地都是的綠皮小子,它們直直奔向綠潮深處,沿途所有試圖阻擋的綠皮都變成了碎肉和尸體。
強壯的大只佬在暴龍面前表現沒比獸人小子們好上多少,它們屁股下愣頭愣腦的戰豬也從暴龍的迅猛突襲中學會了逃避。
鮮血激發了暴龍的殺戮本能,但它身上的蜥人借著血脈之間的聯系,以不容置疑的殘虐、無匹的意志支配了它。
它出于對更強者的敬畏服從了蜥人的意志,而老練的蜥人戰士始終保持了清醒,沒有被潰逃的綠皮吸引。
空氣愈發壓抑,久經沙場的蜥人當然知道這是綠皮施法者在施法,它驅使暴龍略微調整了方向。
......
戰豬上的綠皮薩滿在一眾綠皮的拱衛下不停敲打著自己的腿,連接“waagh”能量。
它將沸騰的思潮引燃,叢林上空隱約有綠色的太陽浮現。
隨著它的手舞足蹈,太陽的輪廓愈發明顯。
忽地,它所處的局部,“waagh”能量遭遇了一次沖擊,仿佛有人在強行驅趕走這里的游離能量。
不過“waagh”能量與魔法之風不同,它是綠皮思想的具現,所以那股力量沒能如愿。
薩滿的腦袋仿佛被那股力量踹了一腳,片刻間的動蕩切斷了它與法術的聯系,絢麗的空爆炸出了一個綠色的蘑菇云。
地上的綠皮被氣流沖的東倒西歪,薩滿一個沒穩住從豬上栽了下來。
特利波趁著“泰波克的凝視”對施法者造成的干擾,拉近和施法者的距離,解除影化,一劍刺穿了綠皮薩滿的心臟。
在他激發煌奇之牙隱遁之前,他清楚地看見一頭暴龍從西側密林現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