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神奈川臨也很想“直截了當”地拒絕。
但——
“畢竟…沒有社團活動又可以早退的社團,全校除了已經解散的社會調查部,只有我們靈異研究部了。”清野真理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個無奈又乖張的笑容。
完美的補充說明,直接堵死了神奈川臨也婉拒的想法。
大概是人類對外貌優秀的異性,縱容程度更高的緣故,神奈川臨也看著眼前的少女,沉默了片刻:
“那么…有什么入團要求嗎?”
清野真理子微微揚了揚光潔的下巴,像是對神奈川臨也的自覺比較滿意:
“我們需要滿足社團成立要求的人數,但身為靈異研究部的社長,我不希望在做事的時候被任何人打擾。”
神奈川臨也低頭想了想,試圖揣摩這位從一開始到現在,把自己拿捏地死死的少女:
“也就是跟我差不多的歸家部成員?”
“沒錯。”
清野真理子點頭,說完,抬手抿了口手邊的紅茶,又放回一旁茶盤。
瓷器間碰撞的脆響在這間教室內清脆而醒目。
這是在送客了。
莫名,神奈川臨也心底閃過一道念頭,他抬頭看向清野真理子,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便準備離開:
“那我先走了。”
清野真理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輕聲開口:
“請把門關好。”
說完,少女帶上眼鏡,目光轉向電腦屏幕。
見清野真理子已經轉移了注意,神奈川臨也便識趣地離開了活動室,徑直走向教學大樓。
午睡時間,教學樓每一層的走廊都靜悄悄的,走到教室門口時,一眼望去,大半桌椅上都趴著午睡的學生。
神奈川臨也輕手輕腳地回到座位上,托著下巴,看著樓下足球場上揮灑著青春的少年,不知覺打了個哈欠。
四月下旬的風清爽地拂過,棒球場上熱血的吶喊隱約從遠處傳來……
好天氣。
回頭看了下黑板左上角掛著的時鐘,距離下午第一節課還有四十分鐘,神奈川把桌上的課本收回抽屜,趴桌上睡起了午覺。
……
……
下午第一節課是國文課,課本上的內容枯燥無味,加上講課的老師是位年過半百端著保溫杯的老學究,剛剛睡醒的學生又開始懨懨欲睡。
神奈川臨也國文課還不錯,所以看著黑板的同時,腦子里不由想起中午的“社團委托”。
拉人啊……
想到這里,神奈川臨也不由將目光看向一旁兩位不斷點頭如同搗蒜,沉浸課堂無法自拔的令和騎士。
找他們?
神奈川臨也默默嘆了口氣,他敢肯定,只要說明靈異研究部的部長是位大美女,這兩個家伙無論社團活動多繁忙,一定會擠出時間過去。
但問題是,抱著這樣念頭加入的家伙絕對不會讓清野真理子同意。
胡思亂想中,下課鈴很快響起,老師剛宣布下課,先前還昏昏欲睡的教室精神頓時一振。
國文老師前腳剛走,一旁的兩個家伙便伸了個懶腰。
“所以說為什么要將國文課放在下午第一節啊……”茂木弘人整個人趴在桌面蹬直了雙腿,伸了個懶腰。
“這就是你上課磕頭的理由?”神奈川臨也瞥了他一眼,將國文課本收入抽屜。
“不!如果鞠川老師來講國文課,我就絕對不會瞌睡!”
田島大輔一臉嚴肅地看向神奈川臨也:
“所以我認為這是老師的教學水平問題。”
“保健室的鞠川老師國文教學水平更不行吧?”神奈川臨也嘆氣。
“誰說的?就算鞠川老師照著課本上讀,我也會聽的很認真!”
田島大輔一拍桌面,看著神奈川臨也義正言辭地繼續道:“這難道不是一種教學方式嗎?!古人都說要以利誘之,臨也!你的思想太狹隘了!”
“就是!你的思想太狹隘了!”茂木弘人一臉認同。
哪怕神奈川臨也成績全校前十,也找不到反駁兩人的理由,因為他們說的是事實。
如果鞠川老師來教國文,神奈川臨也覺得自己也會認真聽課。
就這么邊走邊說,三人走出了教室。
今天周三,下午最后一節課是一周一次的家政課,一般都是烹飪或者縫衣服。
平常都是B班和C班的學生合上,每到這個時候,田島大輔和茂木弘人兩個人就開始爭搶神奈川臨也搭檔的位置。
主要是神奈川臨也烹飪的料理實在是好吃,就連家政老師每次都忍不住路過品嘗兩口。
決定搭檔的方法是猜拳,一局定勝負。
很遺憾,最終的勝利者是田島大輔,在茂木弘人不甘的目光下,田島大輔朝著茂木弘人露齒一笑,豎了個大拇指。
來到料理教室的時候,室內已經站滿了人。
神奈川臨也剛進教室,人群中,一位長相甜美,身材豐滿的女孩頓時眼前一亮,伸手拉了拉一旁好朋友的衣袖:
“見子見子!快看!神奈川同學!”
四谷見子臉蛋微微一紅,目光下意識瞥了眼剛進教室的神奈川臨也,見他沒注意到自己所在地位置,心下松了口氣,隨即羞怒地瞪了百合川華一眼,低聲怒斥道:
“花子!”
“知道了知道了~”
百合川華嚇得一縮腦袋,趕緊抱住一旁生氣的見子,討好地蹭著四谷見子的臉蛋,但目光依舊時不時看向神奈川臨也。
要不要分組的時候主動過去搭話?如果能邀請到一個組那就更好了!畢竟見子這么害羞……
百合川華偷偷瞄了眼四谷見子,思慮了下,還是下定了決心。
這么下去絕對不行!果然要靠自己才能挽救見子的愛情!
念及此處,百合川華當機立斷,突然伸手向著不遠處的神奈川臨也揮舞著,同時興奮地高聲喊道:
“神奈川同學!這里這里!”
雖說還沒上課,烹飪教室還是一片嘈雜,但身為顏值最高的一批異性一舉一動都引人注意。
嘈雜的教室頓時安靜了一瞬,四谷見子意識到不妙的時候,已經晚了。
神奈川臨也注意到四周同學看向自己的目光,只好看向了正朝著自己揮手的百合川華,以及一旁不敢見人的四谷見子。
猶豫了一下,神奈川還是決定拉著田島大輔走了過去,一向大大咧咧的田島大輔頓時有些拘謹起來,畢竟無論百合川華還是四谷見子,都算的上非常漂亮的那種女孩子。
對青春期的少年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
“百合同學。”神奈川臨也倒是面色如常,如同普通同學那樣向著百合川華打了個招呼,隨后又看向一旁的四谷見子,介紹起身后有些拘謹的田島大輔:
“四谷同學,這是我的好朋友,田島大輔。”
四谷見子看向田島大輔,微微點頭。
“你…你們好!”田島大輔表現的有些受寵若驚,開學雖然已經有一個多月,但就連班上的女生他都還沒搭過話。
“我是一年C班的百合川華!”百合川華眨巴著眼睛,朝著田島大輔抿嘴一笑。
田島大輔臉頰微微一紅,不過因為膚色有些深,看不出來。
四谷見子心底嘆了口氣,看向田島大輔,微微點頭:“四谷見子。”
“你…你好。”田島大輔緊張地點了點頭,看上去憨厚得如同一頭牛。
神奈川臨也瞥了他一眼,他有種將此時此刻田島大輔全程錄下來的沖動。
但念頭只是想想就略了過去。
“神奈川同學,既然來了,我們四個一起組隊吧!聽說你做的料理特別好吃!”剛介紹完,百合川華便迫不及待地發出邀請,一臉興奮加期待地望著神奈川臨也。
神奈川臨也一愣,下意識看了眼四谷見子,四谷見子無奈,只好滿是歉意地看向神奈川臨也。
“實在抱歉,花子她…就是這樣。”
“嘻嘻。”百合川華憨笑著吐了吐小舌。
見狀神奈川臨也笑著搖了搖頭:“沒關系,如果只是組隊的話,沒什么問題。”
說話間,負責家政的老師剛好走進教室,兩個班的學生也各自組好了隊伍。
學校準備的食材雖然品種豐富,但分量很少,畢竟這里是家政課,并不是餐廳。
而百合川華雖然喜歡美食,但卻是個實實在在的烹飪白癡,所以打下手的工作就交給了田島大輔和百合川華兩人。
神奈川臨也與四谷見子負責主要工作。
“神奈川同學,我們做什么?”
“四谷同學就和大輔一起削土豆吧,我洗一下鍋。”
“嗯!”百合川華興奮地點了點頭,削土豆她還是在行的。
“那我來將牛肉切塊。”四谷見子說道。
“麻煩了。”神奈川臨也點了點頭,說著打開了水龍頭,簡單沖洗了下平底鍋。
田島大輔也開始削起了土豆,百合川華躲在神奈川臨也背后,偷偷攥緊了拳頭給四谷見子打了個氣,接著也拿起一顆土豆削了起來。
神奈川沖洗平底鍋的功夫,四谷見子就已經將牛肉切好。
方方正正,看上去很規整。
“四谷同學在家里經常做飯?”神奈川臨也打開灶臺,將平底鍋放上去預熱,隨后倒了兩碗冷水進去。
四谷見子一愣,看著神奈川臨也嫻熟的動作,心里有些說不出的別扭,在她眼里,神奈川臨也大概就是一名神秘的“陰陽師”,烹飪這些事情,實在與“陰陽師”的身份不搭。
“只是在家里偶爾幫忙。”
神奈川臨也將四谷見子切好的牛肉塊放入平底鍋里,然后蓋上鍋蓋,便轉頭看了眼四谷見子,笑道:
“那四谷同學烹飪看來很有天賦,從分割食材就能看出一個人的烹飪基礎如何了,基礎不差,水平也不會太差。”
四谷見子看著神奈川臨也熟練地將大蔥切斷,接著用刀面一拍,便露出了蒜皮下白色的蒜瓣。
這樣再剝蒜的時候就方便很多,因為包裹的蒜皮皸裂不再緊貼著蒜瓣,明明是簡單的方法,卻讓四谷見子眼底露出一絲驚訝:
“原來還可以這樣剝蒜。”
神奈川臨也看了少女一眼,點了點頭:
“是很簡單,不過也都是在視頻上學的小技巧。”
四谷見子抿了抿唇,看著神奈川臨也嫻熟的烹飪動作,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道:
“那像神奈川同學一樣的能力,我能學會嗎?畢竟…你知道…我也能看見……”
神奈川臨也面色如常,將切好的蔥姜蒜放在一旁備用,掀開了一旁的鍋蓋:
“我們這類人的能力是天生的,學…應該是學不會的。能夠看見咒靈的人,往往是長期受到外界環境刺激,人體為了適應的應激反應,雖然難得,但并不特殊。”
自從他知道四谷見子能夠看見后,便想找個機會告訴四谷見子,讓她盡量不要去陰森的區域活動,但礙于關系原因,貿然提出又太過突兀,本想著這節家政課結束再說。
但恰好百合川華給了他機會。
四谷見子一愣,并不是因為神奈川臨也的話有多難理解,只是她有些奇怪。
神奈川臨也話中所說的咒靈,大概指的就是那些四處游蕩的怪物,但“能看見”真的是由于長期受到外界環境的刺激嗎?
明明自己最近一直呆在家里……
呆在家里……
!!!
四谷見子面色突然一白,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頭,她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父親和藹地向她打了個招呼……
明明…她的父親一年前就去世了!!!
念及此處,四谷見子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抓住了神奈川臨也的衣角。
一想到自己竟然與去世的父親待了一個多月,她就害怕地要哭出來了。
因為晚上父親還會貼心地給她蓋好被子……
“怎么了?”
突然感覺有人拉著自己的衣角,神奈川臨也有些奇怪,可剛轉頭看向四谷見子,見少女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頓時就呆住了。
你…你哭什么啊?!
“我…我的家里。”
四谷見子忍著心底的悲傷和害怕,將眼淚憋了回去,低垂著頭語氣微微顫抖:
“咒靈…大概在我的家里。”
家里?
神奈川臨也眉頭微微一蹙,看了眼平底鍋內飄浮的血沫:
“那四谷同學你怎么現在才意識到?”
“因為…它是我的父親。”
神奈川臨也面色閃過一抹錯愕,緊接著嘆了口氣。
一瞬間,他便推理出了來龍去脈——
不愿意接受父親死亡的女兒,不經意間“詛咒”了父親,于是父親化作了咒靈…出現在了女兒眼前。
畢竟,有什么比“愛”,更深沉地“詛咒”呢?
“我明白了。”神奈川臨也面色平靜地將鍋內的血沫撇去:
“那么,你想讓我祓除你的父親嗎?”
四谷見子面色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