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樓現在連自己是不是人都在懷疑,他又敢去相信誰呢?
他倒是希望有個人可以讓他相信,奈何沒有。
在他看來,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疑點和危險,其中也包括林筱竹。
所以,他只能選擇欺騙與獨行。
大約下午三點鐘左右,新木的探險隊到達枝兒灣。
枝兒灣是一條小河,水從神堂灣內流出。
隊伍逆著河流而上,很快就被迎面的懸崖峭壁阻住了去路。
一群人開始換潛水裝備和便攜式氧氣瓶,他們需要沉入水中,順著懸崖下的水道逆行而入,直接到達神堂灣的底部,這無疑比索降更安全效率。
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因為很快他們發現,懸崖下的水道非常緊窄,背包裝多一些東西,都會被卡住。
他們只能重新返回,把背包內的東西進行精簡,只留下自認為最重要的物資。
這一番折騰之后,總算是勉強能夠通過,這才依次下水,再沒有人返回。
云小樓盯著自己的戶外手表,估算著那些人差不多都已經擠過水道,這才深呼吸幾口氣,沉入水中。
作為一個戶外探險向導,他每天都要做很多相關的訓練,其中就包括水中憋氣。
這項訓練很重要,所以哪怕是自我懷疑的這段時間,他也沒有間斷過。
以前云小樓在水中視物,也得像新木那群人一樣戴著潛水鏡,但前段時間,他用水桶練習憋氣的時候發現,自己可以在水中很自然的看東西。
眼睛不會澀痛,而且看得很清楚。
同時夜視的能力也越來越強,雖然不至于在月下看清楚顏色,但是動態的東西和輪廓,卻能分辨得極為清晰。
云小樓猜測,這可能和激活了巨人基因有關,畢竟巨人生存的年代,是真正的與天斗與地斗,身體素質不達標,根本無法生存。
這里的水底幾乎沒有泥沙,全是被水沖出波紋痕跡的石頭。
完整的像個不規則形狀的水泥橋管。
云小樓的身體無疑比之前那些人高壯許多,但是他卻能比那些人帶更多的東西。
因為他沒背著背包,而是把背包用傘兵繩綁在了腳上,牽引這背包鉆進那緊窄的水道。
饒是如此,以他的體格,也要側著身子才能鉆進去。
水道四周的石壁上,黏滿了黑綠色的青苔,黏膩濕滑,極難用手借力推著自己逆流而上,云小樓只能抽出傘兵刀,用刀尖卡著巖壁,頂著自己逆水而行。
這里的水質很干凈,透明度極高,僅靠著水內折射的散光,云小樓就能大概看清楚周圍三米左右的情況,這讓他有一種自己就是為荒野而生的豪邁感。
然而如此優秀的水質之中,卻沒有一個活物,哪怕一條小蝦米都看不見。
除了水,就是水,極為反常。
云小樓力氣遠超常人,這讓他在水道內前行的速度很快,但即便如此,也用了足足五分鐘才鉆出那緊窄的水道。
他感覺自己最少還能憋氣幾分鐘,完全沒到極限。
云小樓沒有急著鉆出水面,而是貼著水底朝著旁邊游去,在一蓬岸邊的水草下緩緩露出了腦袋。
果然,透過水草的縫隙,他看到新木優子等人正在水邊換衣裳。
新木的探險隊一共六人,除了新木和工藤,另外四個人是他們倆在九州島專門高價請來的探險家。
這四個人別的不說,長相可是各具特色。
一個是高瘦無肉,一個是矮胖如球,一個是又高又壯,一個是又矮又瘦,端的一個齊全。
據說這四個人,最少的都完成三個以上的尾崎八項,算得上是業內的高手。
現在這六個人分成了兩組在水邊換衣裳。
四個高手在距離云小樓稍遠處,工藤和新木則就在云小樓露頭的水邊。
此刻工藤正用手撐著一塊帳篷布作為隔斷,讓新木優子在后面換濕透的衣裳,避免被身后的四個男人看到。
這倒是便宜了暗處的云小樓,他透過水草縫隙,把個新木優子看了個透徹。
尤其是工藤撐著的帳篷布,用的是鍍銀層那一面對著新木優子,打光效果非常好。
這新木優子屬于我見猶憐的氣質,柔柔弱弱的,身材雖然不及林筱竹火爆,但也有前有后,勝在嬌柔。
可惜關鍵處,有草蓬盛,難見其色,憾!
六個人換好衣服后,正準備出發,其中又高又瘦的那個家伙烏里哇啦的說了什么,然后他們用狼牙手電開始往回照射,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找了一會,那個矮胖子指著他們鉆進來的水道喊了幾句什么,幾個人的手電同時照了過去。
云小樓緩慢轉頭看過去,就見一個防水布包著的東西飄在那里,被水道的巖石卡住。
那高瘦的家伙笑罵了一句什么,然后蹚著水,朝著來處的水道口走去。
雖然那人完全不是朝著云小樓的方向而去,但此時此刻的云小樓卻嚇得臉都變了形。
他最初的打算是暗中跟在這些人后面,觀察這些人之中是否有值得懷疑的人,同時有這些人在前面蹚路,也能讓云小樓躲避很多危險。
但是現在,他什么都顧不得了,一瞬間爆發出所有的力量,在水里蹦起來老高,一下就跳到岸上,打著滾的往前滾。
這一幕讓岸邊五個人驚呆了。
他們視力可沒云小樓那么好,這神堂灣是大肚子深谷,深近千米,哪怕響晴的天,在這里也只能看到上面一個亮點,那個亮點就是谷頂露下來的天空。
所以谷底光線極為昏暗,比冬天十五的月夜還暗。
故此,這五個人只看到一個兩米左右的黑影在水里竄到岸邊,然后變成了一個滾動的巨大黑球,就很超自然現象。
而那個高瘦的家伙,因為角度問題,并沒有看到這一幕,而是來到了水道入口的旁邊,準備用手去把那個防水布包拿到手。
此時此刻,滾到遠處的云小樓和岸邊那五人,幾乎同時發出呼喊。
區別只在與,云小樓是對著那水中撿東西的高瘦的家伙喊,而岸邊五人是用手電照著云小樓的方向呼喊。
云小樓:
“別過去,危險!”
新木優子:
“屋里哇啦!”
工藤:
“屋里哇啦!”
矮胖:
“屋里哇啦!”
高壯:
“屋里哇啦!”
矮瘦:
“屋里哇啦!”
高瘦:
“啊......”
“轟隆隆......”
深谷的上空不知何時,突然黑云膨脹,扭曲的閃電在黑云之中打著滾落下來,恰好落在那撿東西的高瘦男人身上,只是一個瞬間便用紫色的電弧把那高瘦的家伙包裹其中,閃閃發光。
劇烈的疼痛和驚恐,讓那高瘦的家伙扭曲著身體,掙扎著想要離開雷火的襲擊。
但,怎么可能。
他除了扭曲身體,什么都做不了。
凄慘的呼叫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然而岸邊五個人根本不敢靠前施救,天威之下只有顫栗。
直到高瘦男人那凄厲慘叫消失,焦香徐徐飄來。
云小樓見自己的“黃雀在后”計劃徹底破產,干脆大方的走向五人。
工藤一眼認出云小樓,顰眉沉聲道:
“你,怎么也在這里?”
工藤短發方臉,下顎有須,本也男人味十足,可站在云小樓跟前,頓時看著像小鮮肉。
云小樓似乎完全沒有因為剛才那詭異的閃電而影響情緒,隨口撒謊,道:
“接了委托,替別人下來找東西,結果一進來就差點被你們的人害死。”
工藤和新木優子都會說華夏語,聽到云小樓這么說,新木忙用她那特有的柔弱語氣問道:
“云先生,剛才是怎么回事?”
云小樓指著水面冒煙的尸體道:
“你說這個嗎?”
木新月順著云小樓的手指看了一眼,忙用手捂住嘴巴,軀干蠕動,似乎強忍著嘔吐,使勁喘息了幾下,才點頭道:
“對,剛才發生了什么?你有提醒他那里危險,所以你一定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云小樓點了點頭,道:
“很簡單,這條暗道是單行道,只能在這里進,不能在這里出,只要是喘氣的東西都不行。
難道你們潛水進來的時候沒發現嗎?懸崖下的水道內,一個喘氣的活物也沒有,因為過不來。”
工藤的眸子里開始染上懼色,他聲音已經有點微顫。
“胡說八道!這怎么可能?這只是大自然,怎么會只允許進不允許出?你當那水道口是活物嗎?”
他不能不怕,如果這里出不去,那么他們就只能爬懸崖攀巖出去,可是他們之前為了減小背包,已經把繩索和攀巖工具都扔掉了。
云小樓聳了聳肩,無奈道:
“沒辦法,這就是事實,如果你要問這是為什么,那你得回到六百多年前去問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