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心理斗爭之后,阿列克謝還是舍棄不了本能的道德觀,他徑直朝女人走了過去。
離近之后才看清楚,所謂的女人,年紀大概也就二十多歲的模樣,穿戴非常整齊,不知道為什么會昏倒在道路中央。
阿列克謝推了推女人:“女士,女士醒一醒。”
嘗試三兩下之后阿列克謝也就放棄了,女人躺在地上毫無回應,唯有均勻的呼吸能證明她還活著。
阿列克謝無奈從地面上抱起女人,轉(zhuǎn)頭看了看身后的汽車,車頭被次生妖生生撕開,司機的尸體碎裂在駕駛位,顯然這輛汽車再想開是不可能了。
他回過腦袋,把女人背到身后,快步沿著公路朝向天邊走去。
公路的路基高出兩側(cè)地面十幾米,如此巨大的高低差,讓阿列克謝猜測這條公路直接修建在了河堤上,兩側(cè)大片的土地很多年以前沒準還沒在水下。
樹林里時不時就響起一聲枝條折斷的清脆響動,還有那雪堆被擾動的沙沙聲和樹枝在風中摩擦的聲音,一起填充著這個空洞的世界。
天穹之上的繁星匯聚成銀色的河,天地交接被金色的線勾勒,樹林如同黑色的海洋在月光下浮動,被點亮的樹梢是擊碎的浪花。
如此美景,如果不是剛剛從次生妖手上活著逃出來,阿列克謝發(fā)誓他就是第二個梵高。
雖然寒風刮在臉上的滋味不好受,但并不妨礙阿列克謝陶醉在這如同油畫般的夜晚中。
忽然遠處樹林一陣巨大的響聲,把他的思緒拽了回來。
阿列克謝回過頭,那是次生妖追擊二人的方向,或許那兩人發(fā)現(xiàn)躲不過,選擇正面一搏。
戰(zhàn)斗的響聲驚的樹林中的鳥類騰空而起,產(chǎn)生的灰塵竟然越過了樹梢拋灑在空中,兩者戰(zhàn)斗產(chǎn)生的波動足像一場小型地震。
這個戰(zhàn)斗力還是小瞧了他倆啊!阿列克謝深邃的眼窩默默注視著遠方。
沒想到護送他的那兩位守衛(wèi),竟有如此撼動天地的力量。
遠方的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怪物的嘶吼聲不斷在樹林中響起,阿列克謝聽著聲音有些凄慘,應該是對付兩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不間斷的嘶吼好像并不是出自同一個位置......次生妖竟然在呼叫他的同類,并且從四面八方收到了它們的回應。
這樣的話那兩個人恐怕是兇多吉少了,這也正好讓阿列克謝有些暗爽,誰叫那兩人把自己綁到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來的。
嗚嗷,一聲巨大如同炸雷的嘶吼聲,從阿列克謝頭頂劃過。
一只巨大的次生妖從樹林里高高躍起,竟躍過十幾米高的路基后,降落在另一邊的樹林中。
阿列克謝看著空中的身影,仿佛石化一般定在地上,他的第一反應是別被對方發(fā)現(xiàn),要是被次生妖盯上,那就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那次生妖遠看就是一截接近腐爛的樹樁,樹樁粗壯的根部包攏著兩塊巨石,主根系上延伸出無數(shù)細小的根須,緊緊依附在石塊表面,結(jié)成密集的網(wǎng)狀。
巨大的石塊使次生妖的重心很低,但并不妨礙它靈活的甩動粗壯的根系,利用石塊的動能不斷地向前翻動。
那樹樁妖就藏在路邊,而阿列克謝竟然毫無察覺,他打了個寒顫,腳底下的步伐更加迅捷。
在貨倉時,其中一個人的話重現(xiàn)在阿列克謝的腦海中響起,‘夜晚會招來越來越多的次生妖。’
再看看遠處無數(shù)翻騰的塵土,無不驗證著這句話的真實性。
如此危險的土地真的是在蘇維埃境內(nèi)么,為何這么多年以來他對這種情況一無所知!阿列克謝心中駭然。
忒梅利亞斯基曾經(jīng)對他說過,這個世界是虛假的,是無數(shù)收容者前赴后繼維持的假象......
現(xiàn)在看來這一句話也是對的。
多少勸導,多少道理,只有親身經(jīng)歷了才會明白,阿列克謝也只有親身經(jīng)歷了這一切,才堪堪理解了這個世界陌生的一面。
他嘴前吐出的白色霧氣越來越多,背后出了一層薄汗,背著女人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身后的女人好像在蠕動,阿列克謝長舒一口氣,停下腳步,把女人從背上放了下來。
“喂醒醒!”阿列克謝沒好氣的說。
“醒一醒,醒一醒,醒一醒,醒一醒,醒一醒。”阿列克謝來回、反復搖晃女人的肩膀。
“醒嘞,醒嘞,別晃了。”女人睜開眼睛,瞳孔里滿是皎潔。
阿列克謝跳了起來指著女人的鼻子,按捺住想咆哮的沖動:“好啊你,你根本就沒事,還裝什么!”
女人掃了掃裙擺,無所謂的說:“喂,別這么兇嘛!”
“我看你就不是好人,大半夜躺在地上,你是不是跟那些次生妖一伙的。”阿列克謝警惕的看著女人。
“哦呦,小伙子還挺機靈。”女人咧開嘴,露出雪白的牙齒,“看在你背了我這么長時間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告訴你吧,我就是跟那些次生妖一伙的。”
“你你你你離我遠一點。”阿列克謝看女人的眼神像是見了鬼一樣。
女人噘著嘴,富有光澤的臉蛋上擺出一副嫌棄的表情:“我又沒怎么招你,你這么激動干什么。”
“妖精,你誰?”
“我可不是妖精,我是人,活生生的人。”女人又變了臉,開心的說。
“哪有人和次生妖是一伙的,姑娘你不是發(fā)燒,把腦子燒壞了吧。”
阿列克謝感覺眼前的姑娘還真對自己沒什么惡意,膽子逐漸大了起來。
“你是城里來的吧,跟執(zhí)行局有什么關系。”女人不再俏皮,神情嚴肅了許多。
“額,沒關系。”阿列克謝擺了擺手。
“我是被人綁架到這的,這是哪,我該往哪走。”他墊著腳無視了眼前的女人,四處漫無目的張望。
“噗嗤,你還是別裝了,你的底細我們早就摸清楚了.....阿列克謝·伊萬諾維奇·斯沃福。”
“我們?”
阿列克謝心說壞了,這還是個團伙,都說紅粉骷髏,果然如此,漂亮的女人都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