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梅利亞斯基察覺法英部長嘴中不可拒絕的語氣，連忙低頭稱是。

在此次事件之中阿列克謝出現(xiàn)的非常突兀，當初忒梅利亞斯基建議把他納入組織當中，法英就覺得隱隱的不妥。

但沒有實質(zhì)證據(jù)的他也沒有明確拒絕，畢竟只阿列克謝只是以一個助手的身份加入執(zhí)行局，沒必要太過于放在心上。

可問題就在于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遠遠出乎了法英的預料，他不能說服自己去相信一個普通人能在正面對抗一只次生妖，即使那只妖再弱小，再輕敵。

若不是上級的命令，法英這一次絕對會對阿列克謝提出徹底的調(diào)查。

他從懷中掏出了一瓶墨紅色的玻璃瓶，用手舉在阿列克謝面前。

“測試溶液，煉金的產(chǎn)物，待會你會用上它的。”

阿列克謝把目光聚焦在瓶身上，金燦燦的燈光穿透了溶液，照亮了液體中的某些沉淀物。

似乎是一些肉屑，沉淀呈現(xiàn)一種粉嫩的顏色，并且隨著微小的晃動，在液體中起起伏伏。

斷面是一些不規(guī)則的肉芽，細看之下有些令人作嘔。

阿列克謝伸手接了過來，把瓶子緊緊的攥在手心里。

“這一次就是單獨的跟你們見一面，上級對這次事故的處理速度和結(jié)果很滿意?！狈ㄓ⒄f。

他轉(zhuǎn)頭面向忒梅利亞斯基：“后面的事情就交你了，帶著阿列克謝測試一下血脈之力，場地已經(jīng)被核準，并且安排了相關(guān)的人打理好了，你帶著直接去就可以?！?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再一次把頭轉(zhuǎn)了回來，語氣溫和的說道：“阿列克謝，你有什么疑問直接問忒梅利亞斯基就可以了，對未來做好準備，切記不要在普通人群暴露自己的身份?！?

法英身披灰白色長袍，柔軟的帽子披肩，正欲走，忽然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眼睛的余光瞟向高臺之上。

那里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玻璃通過涂層和特殊工藝所制，外側(cè)的透視性顯著降低，呈現(xiàn)一種藍黑色的鏡面效果。

在玻璃后側(cè)，亞斯雙手背在身后，眼似深潭，默默的站在窗下，注視著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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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

一面暗棕色的木門被人輕輕叩響。

“請進?！?

法英緩步而入，立定，微微頷首。“亞斯大人。”

他的對面亞斯正坐在紅木椅上，雙手搭橋。

蘇聯(lián)人常常喜歡雕刻一些屬于東正教獨特的圖案，有一些是耶穌生平和圣徒象，更多的是代表著最終審判的三位天使圖案。

房間的墻壁上也是如此，自上而下的巨大壁畫，仿佛連接天與地。

壁畫使用了大量的暗紅色顏料，給本就無光的房子蓋上一層嫣紅色長紗。

可是這一幅壁畫中的三圣并沒有通過天使的形象出現(xiàn)，諾夫哥羅德風格的圣三像有類似的描述，但也僅僅是把三圣的形象化為更加靜謐和諧的樣子。

而不像這幅壁畫之中……三個駭人之物，遮天蔽日，血砂席卷人間大地，河水染成血色延伸到天地相接之處。

三位惡魔般的人物漂浮在空中，一個面容臃腫，血肉像是一個個鼓起的氣泡般膨脹地擠在一起，好似下一刻就要破裂，銀白色的骨茬破體而出，末端像是析出的晶體，不規(guī)則但鋒利且尖銳，他的手直指地面上的人類，隨他號令的惡魔鋪天蓋地的沖向已經(jīng)絕望的人們。

另一位是以一個女人的形象展現(xiàn)，渾身慘白，頭戴金銅色蛇齒帽，身著人類指骨首尾相連編織而成的甲掛，手持綻放著碧綠色的螺紋長劍，一匹只剩骨架的高大馬匹在她的胯下嘶吼，一道道流星般的火焰，從她的身后拖著墨色的尾巴墜落向大地。

第三位處在壁畫的正中心位置，作畫者為了凸顯他的龐大，把他置于群山之巔，巍峨的山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略高的凸起，他的前爪踩在溝壑縱橫的地面上，而身體卻依附于大山，振翅卷起的颶風掃倒了山間的林木，后腿勾在山頂，巖石崩裂，碎石萬千。

法英看出了神，這間屋子是專門為亞斯準備的，對這幅壁畫他了解有限。

沒多少人知道超自然研究中心的前廣場上方竟隱藏著一個觀察著眾人的窗口。

就連法英若不是因為阿列克謝受到領(lǐng)導關(guān)注這根線，他也沒機會跟亞斯面對面的在這間屋子中談話。

亞斯敲了敲桌子，把法英的靈魂拉回了現(xiàn)實。

法英輕咳一聲緩解尷尬，說道：“亞斯長官，我把已經(jīng)把測試藥劑親手交到阿列克謝手上?！?

“嗯，我也看到了。出乎我的意料，阿里克謝看起來非常年輕，不像是一個要大學畢業(yè)的人。”亞斯嘴里吐著煙圈，笑著說，“更像是街邊溜遍大街小巷的高中生。”

“我有些話還是要提醒您?！狈ㄓ⑿⌒囊硪碚f，“莫斯科發(fā)生的兩起事件和阿列克謝都有或多或少的交集，對他的態(tài)度上我們是不是應該更加謹慎、保守一些……”

話音剛落，就見亞斯擺了擺手，蹙緊眉頭，說道：“法英你跟我多長時間了?！?

“三十年整了?！?

“整整三十年了嗎，法英？你在我眼里好像還是個小孩子?！?

亞斯的聲音忽然變得嚴肅，仿佛野獸的低語：“就連你的脾氣、你的膽量也是一個小孩子?！?

“這么多年來你怎么學的！你對阿列克謝保持懷疑，好啊，我支持，你有這種嚴謹?shù)南敕ǚ浅：茫悄悴荒芘隆?

“我聞到了你懦弱的味道，你怕阿列克謝給你添麻煩，你怕組織里出現(xiàn)叛徒，之后呢？你竟然想著逃避?！?

亞斯的聲音終于不再克制，幾乎咆哮著喊了出來：“如果阿列克謝有問題那你就動手殺了他，這個道理你很難明白嗎？”

“可是大人，我們提前杜絕這種可疑之人，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你上一次參加小組形式的血脈之力測試是什么時候？”

“大概半年之前……”

“是啊，我們已經(jīng)太久沒有新鮮血液了。”

亞斯如火般的眼神逐漸熄滅，頹廢的靠在椅子上。無力的說道：

“壁畫上的內(nèi)容很吸引你，一進門就看了半天。上面的內(nèi)容，不需我說太多，大概你也能猜出吧。”

“給阿列克謝的測試溶液里提前加了點佐料，他不會超出我們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