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回來了。”剛從歐克大市場出來的牛馬人少年推著自己的霜糖甜根菜攤子回到家中。

“回來了，你爸爸還在地里干活，先坐下洗手吃飯吧。”少年的母親看都沒看兒子，手頭忙活著炒菜。

少年將攤子推到棚屋的一角擱置著，倒了一桶水沖了沖自己的雙手和蹄子，而后端端正正的坐在飯桌上。

“生意怎么樣，街面上的巡警沒有為難你吧？”將一大鍋燉菜端上桌子，少年的母親一邊搓手，一邊哈著白氣詢問道。

“生意挺好的，街邊鄰居都照顧我，給我留了個不錯的位置，大嘴警官人也很好，把收保護費、衛生費的那些人趕走了，只找我要了一大根雙倍糖的烤甜根菜！”說起生意，少年有些興奮起來。

面容憔悴的母親聽到兒子這么說，也難得露出一個笑容，原本她之前在管這個攤子，正巧趕上朱祁鎮拷掠全城，她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全被搜刮走，人也差點被充了奴隸營，幸好有相熟的半人馬軍官幫助，否則早便死了。

“哎呀，都吃上了，看我給你們帶回來什么？”一道不算偉岸的半人馬身影踏入棚屋，拎著一份烤田鼠嘿嘿笑道。

“啊呀，馬哥兒，你回來了，今天還好么，老爺們可有為難？田稅的事兒有交代么？是不是要送些禮……”站起身來的母親有些急促，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被女人稱為馬哥兒的男人爽朗一笑，將頭上的遮陽草帽往灶臺上一甩，挺直腰桿笑個不停。

“現在城內哪里來的老爺？若是有，也只是總督府里坐著的那三位老爺，其余地界兒，早就一般平等了。”

“今天來商量收稅的是從半人馬內裁撤下來的，以往都是軍官兒，脾氣確實大，鼻孔都朝天，要放以前咱們都得跪下來回話，現在好了么，背后有人管著，不敢亂來了。”

“你是不知道，一堆半人馬的收稅官兒，后面站了個拿釘錘的重甲獸人，好大好長兩條獠牙，手里拿著比我頭都大的釘錘，嗨呀呀，那是多么威風，要是我也投胎在綠皮獸人里就好了。”

男人說著說著就開始跑題，龍飛鳳舞的給妻兒描述著當時商量農稅的場景，如此怪誕的景象讓她們都不禁笑了起來。

“那最后呢，馬哥兒，今年要交幾成的稅？”女人笑過之后，還是關心起了稅收的問題。

沒料到，男人大手一揮，中氣十足的便開口：“三成，往后都只收三成，原本那些半人馬軍官在田契上畫了個五，沒想到身后的獸人一錘頭就把桌子砸了，而后在紙上寫了個三！”

“桌子爛了，但是咱們心里是真高興啊，那群半人馬軍官臉都憋綠了，最后只得按照重甲獸人的意思辦，你要我說，現在上頭的那個歐克，那可比朱祁鎮強多了，手底下人一個比一個精干！”

男人笑著夾了一筷子燉菜，又將油紙包的田鼠肉給兒子撕了一大塊。

“真的？往后田稅就三成？馬哥兒，你可莫要唬我，赫卡堡里走馬上任的總管多了，收的最少的也是五成，新來的官兒為了打點上司和神官，誰不是上任就加稅，減稅的我可是第一次聽說。”

女人眼里冒出驚喜的光，她原本以為經過這么一番改朝換代，新來的三頭聯盟就算不加稅也會想法子敲骨吸髓，沒料到竟然這么寬厚。

“這能有假？牛馬人農戶家家都傳遍了，全都是三成，而且往后絕對不會輕易更改，這是為了維持……維持什么政府信用，這些我也不懂，都是看傳單上寫的。”

“那太好了，這咱們往后日子就好過了，真是沒想到，那些個殺人如麻、野蠻粗魯的獸人竟然這么好心，這可跟隔壁那些商戶說的不一樣。”女人眼睛炯炯有神，話也開始多起來。

“別聽隔壁那些藥販子瞎嚼，他們遲早跟城門口那些人一個下場，之前有個矮人大官給S粉說好話，結果怎樣？人直接便埋了，全家被抄，留下孤兒寡母領贍養費過日子。”男人明顯屬于消息靈通的那類農戶。

女人聽完有些畏懼，趕忙應聲：“那便不來往了，我也覺得這些吸粉賣粉的腦袋多少有點問題，只不過他們去過的地方多些，能從他們嘴里聽到點新消息，如今上頭這么討厭他們，往后不來往就是了。”

男人點頭，而后默默吃起了燉菜，在看到自己兒子那因雨雪干裂的臉頰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樣，當即便在桌上開口：“豪斯，你想不想上學？”

豪斯包著肉的臼齒碾了兩下，而后才反應過來父親是在問自己，慢吞吞的用手指指向自己：“上學？我嗎？”

“我就你這么一個兒子，不是問你是問誰？”男人又低頭吃了口菜，而后重復了一遍問題。

“上學，我當然想，以往我出攤的時候看見半人馬老爺家里的少爺小姐去上學，可開心了。”豪斯低下頭，但語氣不免有些羨慕。

男人大力的搓揉了一把兒子的腦袋，而后笑道：“不用羨慕，今天才貼的新章程，往后所有適齡兒童統一接受兩年義務教育，啥種族都有，學得好的有機會往下讀，如果你特別優秀，還能申請歐克獎學金，進入天使高等大學就讀！”

“這都是歐克的原話，他親口說的，他說他和三頭聯盟將一切珍稀的資源都放在天使高等大學里了，你們有本事的話，就自己去拿吧！”

“豪斯，我不指望你能考進天使高等大學，但是你必須要通過百族聯考，進入精英種職業教育院校，這點我通過朋友了解過了，如果你考的是冶鐵與魔源銘刻行業，會有專門的矮人師傅來帶你，而你在學業結束后將成為三頭聯盟認證的工程師！”

“爸爸媽媽可以一輩子靠種田擺攤糊口，但你不行，豪斯，如此珍貴的機會就擺在你的面前，爸爸媽媽以往沒得選，但現在你有。”

“想上學，那就去吧，好好的、認真的去學，也許將來你會成為爸媽難以望及項背的大人物。”男人肅容，對著豪斯發出如此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