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蔡邕的住所離開,回途路上。
回思方才所見,作為結義大兄,劉備見關昭之于年少,還有這些時日,為他謀劃奔走,感動信賴之外,但為自家義弟著想,他覺得很有必要勸告二三事。
只見劉備握緊韁繩,漸漸將馬速放慢,穩穩停于路邊,語重心長道:“我覺得四弟今能于蔡公身邊進學,乃是好事,更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多少人如此所求而不得。務必要抓住了,與此期間,若需要為兄幫忙,盡管言之。”
“說到此處,也不怕四弟笑話,當年我同族兄,伯珪,一同于緱氏山下,向盧師求學,可沒同大儒近距離接觸之機。也只是遠遠于后面觀望,得了盧師弟子之名義,或許連盧師都不記得我等名字!”
“且我本人,如四弟這般大時,實則亦不甚喜讀書。今思之,左右有些荒廢,后來多少有些后悔,而今平日處事之外,且以自學之。我以此言,四弟千萬不要學我才是!”
知道義兄劉備,乃是好心好意,為之勸學,他心里本有決定抓住機會。
關昭頗為感激,遂道:“大兄之言,昭謹記之。可以大兄文武,也不用妄自菲薄,將來定能完成理想抱負……”
劉備騰出了一只手,拍了拍關昭肩膀,溫和笑道:“善!愿我等一同努力,共勉之!”
“勉之!”
回到劉宅時,關羽和簡雍等人,各為那商賈護衛忙碌去了,唯有張飛在此。
而張飛這段時間,處于劉備居所,方便做事,沒有回鄉下莊園。
一見他們回來,剛下了馬,張飛就上前問詢可曾見到蔡邕,關切難掩。
劉備握著張飛的手道:“三弟不必擔心,我和四弟都見到了,蔡公不愧是飽學之士,令人敬重。”
他接著回頭看了眼關昭,囑托道:“對了,我尚有一二書信,需要去書之,三弟、四弟你們暫且于此歇息!”
“諾!”
劉備急匆匆一離開,張飛看到關昭所攜佩劍,想起一事,咧嘴大笑道:“前番見四弟以劍殺人,我印象深刻,擇日不如撞日,我等也比劃一下!”
關昭知道自己現在的劍術,以前連關羽的三回合都撐不了,現在好歹能撐個五回合了,想來面對張飛亦如此。
但盛情難卻,心知張飛大體是想借此對他指點,遂也就應下。
“請三兄手下留情!”
果不其然,長劍出鞘,與張飛拿起的長矛對打,勉強堅持了六個回合,就完全落敗了。
張飛倒顯得很開心,大眼珠一動,摟著關昭肩膀,索性將所知的劍術要點,借機完全道出:“以四弟的力氣,遠超同齡,劍術之上,還重在于練習,刺、劈之時,要保持好臂膀和長劍乃是一條線,且注意力集中于劍尖所在……”
關昭虛心聽去,或是武藝殊途同歸。
這張三兄所言,和兄長關羽所道,相差不多。以他的理解總結起來,就是殺敵之時,要注意出劍姿勢,并銘記“一輕、二穩、三快”,這三個原則。當然,長劍到底是短兵,主要用于近身格斗,真到了戰場作戰,還重點在于長刀、長矛、大戟這等兵器。
關昭個人傾向于長戟,待有時間了,尋到圖紙,可尋人打造一柄!
是夜,一直等到了兄長關羽,并一起回到家舍之后,關昭獨自一人時,才小心拆開了蔡昭姬所贈的布袋,里面除了用來練習書法的書帖之外,尚有一驅蟲的香囊。
那香囊之上,刺著幾朵小鹿,倒也惟妙惟肖……
時間過得很快,這日就是去市樓的日子。
東市所在。
一大早,劉備、關昭一行人,就到達了市樓的閣樓之地。
守衛大門的門卒,早得了通報,更認識劉備這位于市井中,大有名望之人。
一見來人,門卒忙參拜道:“見過劉君!”
劉備不論對誰,都很和顏悅色,親自扶起道:“不必多禮!市右史等,可在其內?”
門卒受寵若驚,不敢隱瞞,回道:“敢告知劉君,知道劉君將至,市右史等,皆早來等候。”
“善!”
進入市樓之內,凡見到的官吏,知道劉備其人,無不見禮。
一路順暢,到達二樓的官舍所在,一道呼嚕聲,最是響亮。
尋聲望去,可見一青年,頭冠歪斜,整個人靠在書案處,睡得正酣,且滿身酒氣。
關昭一看,想到了簡雍前次所述,心道:這該是那位郡丞的親戚,走后門來的市右史了!還真是個來摸魚混日子的!
旁邊隨行的樓市官吏,有些尷尬道:“好告知劉君,此乃市右史匡君!在下且去將匡君叫醒!”
劉備情商之高,沒有點撥,他抬手制止道:“匡君當是為東西二市操勞,過于勞累了,不用叫醒,且請之多加休息!有勞足下,為我介紹一些,樓市之內,平日所為,還有一應情況!”
“諾!”
吏員邊往內引,邊道:“我等市吏之職責,甚是廣泛,除去管理秩序,確定度量之外,尚有規定交易之時間,地點,契書,往來商賈之經營……”
“于此之外,敢有于集市之地,偷雞摸狗,奸詐妄為,亦會由我等管理。前方就是劉君處置公務之官舍……”
了解完工作日常,又里里外外將十來個同僚認完,關昭等人,跟在劉備身旁,隨之往市井中巡視而去。
劉備一現身,喧囂聲不止,不論是攤販,還是游俠,無不高呼“劉君”。關羽和張飛,見人群洶涌,一左一右,就如同門神,竭力護衛。
而關昭、簡雍,匡宜等吏員,全被擠到了后面。
經除賊之事,又有游俠爭相傳揚,這就是劉備而今終于建立起的人望!
宛如星星之火,總能照亮天下!
見此場景,不論關昭這些劉備心腹,為此感觸喜悅。其他市樓官吏們,無不喟嘆,以新到任的監市掾,此間劉君之聲望,市樓之內,當無人敢忤逆之。
待再度回往市樓時,郡府一名小吏,竟是忽然跑了過來,攔住了去路。
見了幾人,其滿頭大汗,面向劉備一拜道:“在下樊越,劉君,還有諸君,郡府所發俸祿尚可領取了,乃是半糧半錢……”
這叫樊越的小吏,非常盡職盡責,又詳細講述了一遍他們幾人的工資。
以劉備的月俸最高,相當于百石官吏,能得谷物八斛,八百錢;簡雍次之,乃為斗食,可以領取六斛,六百錢。兄長關羽,三兄張飛,還有他,皆為佐吏,只能四斛,四百錢左右。
時間不早,今日只是熟悉辦公的樓市內部環境,遂,幾人便跟隨著樊越,同往郡府領取谷錢。
一個時辰后,當關昭和關羽,推著小車,心情愉快,走走停停,將發放的糧食,運回小院時,正好飯香入鼻。
那張家阿姊,見了他們將俸祿取回,忙張羅著兩個奴婢,好將東院的雜物間打掃干凈,而后放入。
處理完這一切,又吃過了晚食。張娘子將兩件拿來過來,上面的衣服,先行放在了關昭手中。
“小郎的個子,長得還是真快,如此年紀,都快七尺六寸了吧?再有兩年,當同大郎一般,乃是九尺男兒了!快看看我縫的衣服,合不合身!”
“多謝張阿姊!”
關昭穿上之后,大小剛剛合適。但就如張娘子所言,依他現在的猛漲之勢,已經超過義兄劉備,過不了幾年,勢必會直追兄長關羽。
妥妥的高富帥!
“大郎,這是我為你做的衣衫,你也試試吧!”
張娘子遞過來的時候,美眸之內,皆是期許,關羽輕聲嗯了下,旋即接過試穿。
夕陽余暉下,關昭看著這一切,感覺很美好,很溫馨。
而今他們已入樓市,有了官方身份支持,一切走上正軌,都有在向好的方面發展。
接下來,實該加快擴充勢力了!
這一應具體事上,頭上有大兄劉備,兄長關羽等人,他倒也不用過多操心,只需適時做好方向指引。
至于他自己,接下來無非是讀書、練劍,幫著大兄劉備處理文書工作,深入大漢公務員體系,積累各方面經驗。此外,還需時常去蔡邕住所露個面,完成所布置課業,爭取早日成為其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