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王順德吃不準。

他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其他都好，就是過不了女人這一關。

當初兒子對童文生妻子下手，為了擔心事情敗露而趕盡殺絕，事后卻又走漏了風聲。

為了保住兒子，只能犧牲侄兒王慶陽。

童文生并沒有因為王慶陽的死就善罷甘休，才有了后來的叛離黃巖城事件，逃到戈壁上做了馬賊。

王順德很清楚童文生的想法，他們之間的恩怨也必須解決。

童文生能暫時忍下仇恨，那是李牧從中周旋，彼此才達成了這個協議。

先解決當前的難題，以后他們鹿死誰手各憑本事。

現在兒子當街被殺，李牧以及他的兄弟還受了傷，到底是一個有預謀的苦肉計，還是真是北荒的漏網之魚所為。

有可能是童文生忍不了而下手，但這無疑是在背后捅李牧刀子。

只是童文生是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人嗎？

這么多年來，王順德對童文生還是算了解的，此人性格偏于剛直，應該不會做出這種捅朋友刀子的蠢事。

再一個是，有沒有可能是李牧要殺他兒子？

經過短暫的思考，王順德又將這個可能給排除。

考慮到李牧的身份，除非是傻子才會這么做。

李牧來黃巖城是鍍金來的，非常需要他王順德的協助，干嘛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不符合邏輯。

況且就算李牧有心要殺他兒子，也不會傻到在這個節骨眼上下手。

接觸這些時日，王順德也看出來了，李牧雖是黒麒軍里的一個超級關系戶，絕非是那種紈绔子弟。

就算葉重的幾個兒子因為年輕考慮不周，葉重絕不會犯低級錯誤，就任由著后輩胡作非為。

換而言之，李牧能來黃巖城，很大可能是葉重親自點頭的，就是希望李牧在黃巖城能有所建樹，以后在軍中的路才會更加順暢。

那么這就反應出一個問題，李牧是得到了葉重認可的，能讓一個老江湖認可的后輩，豈會做糊涂事。

兒子死了痛心，王順德還沒被憤怒沖昏頭腦。

“來人。”

“城主。”

“童文生等人可有不對勁的地方？”

“回稟城主，我們的人一直盯著童文生，沒有發現他有什么不對，他一直帶著常萬春等人演練，不曾離開營地。”

“下去吧。”

雖然答應了李牧暫時不對童文生下手，可王順德一直很小心，隨時都讓人盯著童文生等人，有一些基礎的防備。

既然童文生沒私自離開，李牧也沒有理由在這個節骨眼上做糊涂事，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城里還遺漏了北荒暗探。

殺了他兒子的目的很簡單，試圖破壞他和李牧的關系，最好是能讓他們雙方大打出手。

那晚端掉了扎格等人，李牧還用他獨有的方式逼問出了一些信息，扎格的后手是挖一條能潛入城里的地道。

一旦他因為兒子的死失去了方寸，真和李牧打起來了，必然會給北荒人更多的時間。

這幫可惡的北荒人，用心可真歹毒！

王順德臉都黑了。

當街殺他兒子，還是在李牧親自送回來的路上，擺明就是將臟水往李牧身上潑。

他要是跟著北荒人的節奏就落入了陷阱。

要知道李牧是帶著任務而來的，盡管城里只有為數不多的黒麒軍，必定還有其他的準備。

因為憤怒而對李牧下手？

就算殺了李牧又怎么樣，他王順德可沒本事應付黒麒軍的怒火。

“可有抓到兇手？”

“回稟城主，對人下手很快，得手后就從不同的方向逃了，李牧的兄弟也分散追擊，據城中的兄弟所見，那伙蒙面人戰力很強，李牧手下有兩人險些喪命。”

“可有看出是做戲的成分？”

“不太像，蒙面人似乎刻意隱瞞身份，但……”

“什么？”

“城主，那些蒙面人動手的習性有北荒的影子。”

刻意隱瞞身份，還帶有北荒人的一些細節，那就充分的說明這是一次栽贓。

王順德閉上眼睛，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侍衛下去。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并不好受，可理智告訴他一定要保持冷靜，不能被北荒人牽著鼻子走，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

“城主，李牧來了。”

聞聲，王順德微微皺眉。

在冷靜的分析之后心中雖然有了答案，他還是想看看李牧的反應。

沒多久李牧就進門了，左手還帶著血，后背似乎也中了一刀，衣服上已經被染紅。

“你兒子死了。”

“我知道。”

“喪子之痛是血仇，王城主可以下令要了我的命，將我身邊所有人一網打凈。”

“你能來，就篤定我不會對你動手對吧，李牧，你的確是我見過的后背中夠膽識之人。”

“王城主要為兒子報仇，我李牧接下便是，今日能活著離開是我的運氣，無法活著離開，那就是命！”

李牧瞳孔緊縮，拔出了匕首，鎖定了王順德。

“我來是賭，賭我能贏，如果注定要兵戎相見，殺了你之后我們就更容易脫身。”

王順德沒說話，他緊盯著李牧，試圖從他眼中看出一些什么。

哪怕是一絲的閃爍也可以，很可惜他并沒有看到其他。

他也著實佩服李牧，沒有選擇逃，而是鋌而走險的來城主府殺他。

門外闖入大量的侍衛，紛紛拔刀，將李牧給圍在中間，只要王順德一聲令下，他們便會撲向李牧。

此時無聲勝有聲，氣氛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來吧，殺了我報仇！”

李牧忽然一聲爆喝，主動出手。

眼見李牧動手，周圍的侍衛揮刀迎擊，雙方纏斗在一起。

剛動手沒多久，趙龍四人就躍了進來，和李牧背靠背，抵擋著數十人的圍殺。

“找機會先走，他王順德要胡來，我黒麒軍就踏平黃巖城。”

逼開一人，趙龍將沖出一條路，將李牧給推了出去。

“住手！”

終于，王順德開口了。

“你為什么不解釋？”王順德盯著李牧。

李牧防備中帶著平靜，“事已至此，沒必要解釋什么，我們想活下去，這是唯一的選擇。”

王順德又揮了揮手，圍攻的侍衛太收刀退下。

“你我真兵戎相見，只會便宜了北荒人。”

“王城主的意思是相信不是我做的？”

“你李牧還沒這么傻，我兒死了我痛心，但我王順德還不會蠢到失去方寸的地步，李牧兄弟，我不希望此事影響到我們的關系。”

聽聞這話，李牧才松了口大氣，他這兩刀也不算白挨。

要蒙混過去不付出一點代價是不行的，這王順德可不是嫩頭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