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顛倒鬼維持顛倒的靈異,嚴力整個人又從天花板掉到了普通的地面上。一只披著灰青色布衣,活像一具干尸一般的尸體正呆呆站在辦公區的入口處。
嚴力先前是見到過賣貨鬼的正臉的,那個時候他擋在賣貨鬼要離開的入口門處,所以很輕易的就能看到賣貨鬼那張被黑色麻布包裹的臉。
他很清晰的記得,那個時候的賣貨鬼,臉上的麻布有些松弛。并不是說死死貼在皮膚上像是要把活人纏繞窒息一樣,甚至讓人感覺輕松一扯都能把賣貨鬼臉上的黑色麻布給扯掉。
而現在,那張裹在賣貨鬼臉上的黑色麻布死死勒在它的臉皮上,將眼孔和沒有牙齒和皮膚的嘴巴都給勒了出來,形成了三個黑色的大空洞,令人毛骨悚然。
“這家伙......是生氣了么?”
嚴力并沒有感覺到有靈異的襲擊,所以也沒有直接動手,只是不斷往辦公區域的后面靠過去。
如果賣貨鬼有異動,嚴力可以第一時間打破窗戶從數十樓高度的大廈里跳出去逃生。有鬼域的他即便鬼域的延展速度再慢也不至于摔死。
沒成想,嚴力在往旁邊的邊緣玻璃窗靠,扛著兩個貨箱的賣貨鬼也在不斷的靠近。好像它就這樣盯上嚴力了一樣。
最終,嚴力停在了玻璃窗旁邊,面色陰冷的看著一路跟在自己身后的賣貨鬼。
他總有一種很奇怪的熟悉感,好像他曾經也見過這個賣貨鬼,但是在什么地方見過,他沒有一個確切的印象了。
隨著賣貨鬼的接近,一種比嚴力身上殘留的墳土埋葬壓制力還要高上一點的靈異壓制在嚴力周身緩緩釋放。
嚴力的面色凝重,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一只鬼單方面完全壓制過了,“嘖。我身上的墳土還是太少太少了?!?
墳土要形成埋葬才能有最完全的壓制作用,眼前的這只鬼沒有任何動作,僅僅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夠讓厲鬼強制進入沉默狀態,在它周身如同被審視的貨物一般任由它查看。
在嚴力身前三米左右的位置,這個背有貨箱的干瘦賣貨鬼停在了原地,褐色干枯的手臂緩緩將貨箱取下。那張被黑色麻布包裹的面孔卻始終對準嚴力。
“我還你一只鬼怎么樣?這只就先讓給我?”看著賣貨鬼猙獰的臉直面著自己,整個人放下貨箱之后就站那一動不動了,有點像耍小脾氣了一樣。
下一刻,賣貨鬼動了。
嚴力有些詫異,他還以為厲鬼聽不懂人話呢。
不不不,厲鬼的確聽不懂人人話。這是對的,也就是說,賣貨鬼自己其實還擁有一點點自己的意識?
恍惚間,賣貨鬼伸手掀開了貨箱上的一層遮擋布。
四周,光線極度變暗,原本嚴力站著的位置是靠近大面玻璃落地窗的,身后就是下午的太陽,可就是這樣,這道光線還是被黑暗所吞噬了。
意識到不對的嚴力面色大變,周圍隱隱約約的開始出現一個個詭異的身影。他們或多或少有些殘缺,有的少了條手臂,有的缺了個腿。盡管樣貌全然不同,可它們身上散發著的陰冷氣息不盡相同。
這些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活人!
“這是?襲擊???可是鬼血從頭到尾沒有一點點反應?。俊眹懒Ρ鞠氪蚱粕砗蟮牟A鰳峭?,可身后現在全是察覺活物正在往這里靠攏的密密麻麻的厲鬼。
嚴力手握住胸口纏著的半截生銹鐵鏈,明明周身厲鬼數量眾多,他也并沒有哭爹喊娘崩潰絕望的跪地求饒。
額上,一抹冷汗流下。
要知道搶了這13玩意兒的貨遭受的襲擊是這么恐怖的,那他還不如讓了這只鬼給賣貨鬼,老老實實再抗下鬼相館的失敗襲擊,然后再老老實實地去做完三次任務得了。
黑暗吞噬的速度非常之快,在看不見的陰影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跳躍聲游蕩在里面。
這就像是一片,獨屬于厲鬼的地獄。
正上方,原本屬于大廈辦公區天花板的區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而詭異的黑暗。令人奇怪的是,這片黑暗模糊的看上去像是有棱角一般,留有最后的一層空白之處,能夠看到一個缺口,而這個缺口也在緩慢的閉合。
就當嚴力打算殊死一搏,用鬼域往上去強制突破那片空白缺口之時,整個人卻突然失去了平衡跌倒在還沒來得及被黑暗完全侵蝕的地面。
或許并不是來不及侵蝕,而是有別的靈異抵擋了這股靈異入侵。
“是張不偉嗎。”
整個人往后跌倒在地面上,嚴力眉頭依舊死皺,但沒有任何反抗的讓自己沉入了光潔擁有反射的瓷磚辦公地面之下。
“我嘞個豆!那家伙是真的兇啊。”
張不偉一手拉著嚴力的后背襯衫將他拉離地面,一邊看著腳底已經覺察到貨物消失正在接近的賣貨鬼。
縱然是平常都嘻嘻哈哈沒有什么時候恐慌的張不偉,在此時臉上的表情也略顯蒼白。
四周,鏡像空間正在一種高強度的靈異入侵下急劇減小范圍。
“嚴哥,這是你的任務目標?我們要不還是去找你那個什么總部來增員吧?!睆埐粋ヂ曇舨粡洼p佻,而是充斥著一種危機感。“我的確可以不斷地擴展鏡像空間跟這只黑皮膚的鬼打拉力賽,但最后贏的大概率不會是我。頂多給你拖延一點時間?!?
嚴力睜開眼睛,整個人面朝鏡面空間的大廈頂樓天花板。
“你能不能將我直接送到鏡面空間里的這棟大廈的一樓然后再把我送出鏡面空間,去現實里的一樓?”他思索了片刻,目光微動,現在看起來這只鬼是盯上了自己,目前也只有曹洋有面對這只鬼的經歷了。
“可以是可以,你是打算戰術性撤退么?”
嚴力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我現在可沒有足夠的實力——”
“臥曹!”沒等嚴力說完,張不偉臉上的表情驟然變得驚恐萬分,他猛然一把抓住嚴力的襯衫將他從地面上扯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像是見到了無法了解的事物一般。
借著這股力,嚴力站了起來。
他帶著一絲疑惑回頭看向了剛剛自己平躺著的位置。
只見,一只漆黑而干枯的右手悄無聲息地從現實打破常理般地伸入了鏡面空間,一張詭異而恐懼的被黑色麻布勒住的面孔死死貼在鏡面之中,雙目的空洞之處鎖定著嚴力,沉默而又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