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送了。”嚴力接過馬鈞遞過來的一瓶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嘴里面那種泥沙混合著血的味道已經濃郁到可以讓人發瘋了。他對此卻包容度極高，只是微微皺眉著咽下，隨后又抿了一口。

馬鈞站在車旁，一身標挺的西裝，手里提著一個玻璃茶壺，里面的茶葉堆在茶水上方。

他也扭開蓋子，“呼嚕”地喝了一口，把吸到嘴里的茶葉吐掉，再吐出一口熱氣，“還有大概兩三天的樣子培訓，如果你對張祝奇女兒失蹤的事情感興趣，可以這兩天去看看。”說著，他將一份資料放到了車頂，稍稍一推，給嚴力推了過去。“原本沒打算拿出來的，因為感覺牽扯的東西有點多。”

馬鈞又喝了一口水，“以我負責人的級別，隱隱能夠看到有關‘民國’的檔案名稱，他女兒失蹤的地方可能和那幫老前輩有關系。鬼在民國的時候就有了，這件事我還是在半個月前級別上升才勉強知道的。”

嚴力拿過檔案袋，掂量了一下，里面輕飄飄的，可能也就一兩張紙。

“謝謝。”

“嗯，不客氣。你的身份和配槍問題我已經和機場提前聯系過了，等會你把身份證明給他們看一眼就好。”馬鈞擺了擺手，看見機場門口出來接嚴力的張祝奇，他也微笑著抬手打了個招呼，點點頭算是見過了。隨即拉開車門，“那我先走了，等會公司還要開會呢。”

“好。”嚴力往旁邊退了幾步，給馬鈞移車讓出位置，隨后向張祝奇走去。

老張總這些天一直處于極度的焦慮與恐懼之中，哪怕出去見客也是好友洪文主導，他也一直心不在焉的。若不是公司明面上不能沒了他，他早就想去自己調查了。可找了這么多的人，拉了這么多的關系，這次來見合作方也是以“保鏢”類合作為主，希望能拉一批人來幫著找女兒。

“嚴先生。”張祝奇露出疲憊的標志性職場笑容，習慣性伸出右手想要握手。可才剛伸出一半，才忽的想了起來現在是在干什么，“瞧我這記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職業病了。”

他的頭發已經斑白，幾根黑頭發混在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銀白之中隱不可見。

嚴力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嘴角勉強拉出一個弧度，點點頭，算是學習馬鈞，打了個招呼。隨后便拆開檔案開始看起。

旁邊的張祝奇也隨意一瞥，看到是有關大京市地下車庫的失蹤案件，便也立馬噤了聲。

沉默的一路跟著張祝奇走特殊通道成功提前進了飛機的頭等艙。他們是直接走到外面停機坪那里，從移動高梯上去的。洪文就在隔壁，戴著耳機似乎是在整理文件。

從坐下一直到飛機啟動前往乘客入口去接乘客的時候，嚴力翻來覆去地兩張紙看了好幾遍，開口道，“你雖然沒有真正接觸過鬼，但也應該能夠想象的到普通人面對鬼的時候的絕望。”

隔壁，敲鍵盤的聲音停下了。

“是、是的，我知道，我是說，我能想象。”張祝奇點頭。

“丑話說在前面，我可以幫你去看看，但你女兒活下來的可能性很低。大部分普通人接觸到靈異的第一瞬間就會立馬死亡，稍微運氣好一點沒有立馬觸發厲鬼的規律，最長也能夠活過幾天。”嚴力頓了頓，“像之前，我和大福市的負責人在大福市的一個商業中心救了一幫年輕人，他們在廢棄樓里蹲了很久。”

“可那畢竟是普通地方，你女兒疑似進了靈異之地。”他皺著眉頭，將兩張紙塞回了檔案，也沒打算給張祝奇看，“我也沒有去過靈異之地，但毫無疑問，那不是活人呆的地方，大概率里面三兩步就能遇見鬼或者沾有靈異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所以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嚴力收好了檔案袋，看向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張祝奇道。

飛機從起飛到降落，嚴力一直在閉目養神。洪文還在查資料，隔壁坐著的張祝奇則是將自己能夠收集到的有關那個地下車庫的失蹤案件全部都按照時間拼湊了起來。

剛下飛機，黃金對講機里，張樂樂輕微的試探的聲音便傳出。

“嚴力，可以通話么？”

嚴力隨意掃了一眼候機處，自身感知到附近有不少的鬼，應該是負責安全的特殊人員。

“可以，我已經到大京市了。”

因為最近又是新一批的培訓，再加上前些日子S級事件的失控和朋友圈勢力被打掉，他們的場子需要人去管。即便人手極度不足的情況下，還是抽了一部分來看管機場，接送這批來參加培訓的馭鬼者。讓鬼來感知鬼，可比馭鬼者自己嘴里說自己什么復蘇程度要可信的多。

“等下會由專門負責接送的工作人員來接您，在大廳的時候就應該可以看到他們了。”

“我身邊帶了一個朋友——”嚴力看向一邊的張祝奇。

張祝奇只是訕笑著擺手，“沒事的嚴先生，我和老洪已經有訂的地方了。”

聞言，嚴力只是點了點頭，“有事我會跟你聯系，現在你女兒失蹤的那個地下車庫已經被清空封閉了，這些天你也別亂跑，我會抽空過去看一眼的。”

數個月前的一回培訓中，就有一名林姓的大學生馭鬼者瀕臨厲鬼復蘇謊報了情況，在培訓前夕的深夜復蘇，自身所駕馭的水鬼還沒完全復蘇就淹沒了近兩層樓。

現在的看管更加嚴格，基本上是到哪都會有總部的特殊人員負責接送，記錄去過的地點。

斷了通話，嚴力跟著專門的工作人員出了機場，坐入了一輛掛有特殊牌照的車輛中。

“我們的司機會將您送到專門休息的酒店，負責接待的人員已經到位了的，請您放心。”陪同的工作人員微微鞠躬幫忙關上了車門。

在車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剎，嚴力一拳砸碎了玻璃，沒有絲毫損傷的手甚至還在往前探，似是想要抓住工作人員的頭顱。陪同人員直接被嚇的跌坐在地上，盡管眼中充斥著驚恐，可他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沒有太失態。

可能是官方專門的人員培訓，也可能只是沒有反應過來。

“......”嚴力也有些意外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額上更是落下了一滴冷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車被黃金隔絕了。”嚴力滿是泥灰的手背貼在車門上，車門隔絕了他的感知。

“不好意思，”過了一會，嚴力似乎是緩過了神，向那名工作人員道，“我可能是對黃金有一點，抗拒心理。”剛剛的那種攻擊是直接下意識的，像是鬼血渴望吸收更多的鮮血，又像是自己面對綁匪時的絕地反擊。

那名工作人員快速地起身，對身后已經在觀察了的，負責機場治安的馭鬼者抱歉地笑了笑，示意這里沒什么事，旋即回頭擺手，“沒事，沒事，我不小心跌倒了，讓您見笑了。”

車子緩緩開啟，司機神情嚴肅地目視前方，一點也不敢回頭。

輕吸了一口氣，嚴力微微搖頭，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況。恍然間，一股奇特的香味幽幽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