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叫自己，嚴力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扭頭看向聲源。是昨天救下來的人群里，其中的一個男生。昨天，馬鈞給他們每兩個人定一間雙人間單床的標配分的房間，然后他和嚴力一人一個同一樓層的大床房。

但他們好像都呆在同一間房間里，所有的。包括現在可能還縮在樓下餐廳桌子里的孔士勝。

“是，是鬼么？”他表情嚴肅，眼中卻有一絲希冀。

希望什么呢？

嚴力看不出來。

或許是昏暗的燈光遮擋住了男生臉上的細節，又或許是他需要回頭移開擋在自己面前的房口工作車。可能是希望樓下的騷動并不是因為鬼吧。

“是的。”嚴力不在乎他們知道真相之后是否會像孔士勝一樣失去理智，這不是他需要考慮的范疇。

在得道肯定的答復后，那男生的臉在瞬間變得蒼白毫無血色，房間里，傳出了絕望的哀嚎悲鳴。

“那、那是已經解決了么？”

所有的人都已經往下逃，在樓上的窗戶能夠看到那些人成功穿過了障礙，而且警察也在收起那些擋在路上的路障。先前擋在樓梯口的那些警察在走的時候也明確的告知了他們演習結束了。

男生不是自己沒腦子不會思考。他只是想要得到一個答案。雖然他得到的上一個答案并不是那么的——順心。

剛出狼巢又入虎口。

昨天他們已經粗略的問過馬鈞靈異和鬼的事情了。馬鈞的態度和話語都是含糊不清的那種，說了，好像又沒說。對答如流，卻又什么都沒有回答。

沒有回答這種在嚴力看來是弱智的問題，他直接掏出房卡開門，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走廊里，聲控燈悄然關閉，男生始終站在半開著的門旁，神情悲哀地盯著地面上鋪著的地毯，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吸引他的東西一樣。他沉默不語，站于黑暗之中。

屋內，傳出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一覺醒來，已經又是第二天的清晨。但嚴力并不是自然醒過來的。

清晨的光輝透過窗戶直接照在嚴力的臉上，像是感覺到了什么，又像是普通人被突然驚嚇般的，嚴力睜開了眼睛，以原本平躺的姿勢保持著，只是眼睛睜開看著天花板而已。他身體里的鬼進入了特殊的狀態，像死機，卻又不完全是死機。更像是復蘇的本能被壓制住了。

直直的盯著天花板一段時間后，嚴力才側起身子，下床走向門口。四周彌漫著的一股腐爛泥土的味道悄然消失。

“咔噠”。

“啊，你醒了啊。”門口站著的是一臉歉意的馬鈞，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黃金衛星電話，“我原本還想讓你再睡一會，之后打電話通知你的。”

鬼之間能夠互相感應，大部分馭鬼者都能夠直接模糊的感應到周圍存在靈異。但大部分馭鬼者是沒有辦法直接判斷他人是否是馭鬼者的。除非那個馭鬼者快死了，自身的鬼復蘇的程度已經大到了一定程度，遮掩都遮掩不了了。

能被馭鬼者所長時間駕馭的鬼，本身復蘇的程度就不高，而且馭鬼者自身會有意控制靈異力量，盡量不外泄。使用靈異就是消耗自己的壽命。

但嚴力身體里的幾只鬼可不一樣。感知能力超群，雖然不能完美判定絕對的位置，但附近出現了鬼正常情況下還是可以感知到的，即便那只鬼的狀態近乎死機。

嚴力擺手表示自己不需要再睡了，“現在可以出發么？”

沒有過多追問馬鈞昨天上午去干什么了，他嚴力也不感興趣。

“可以是可以，開慢一點，路上再吃個早飯剛剛好。”馬鈞給出了自己的計劃。

“我不用進食。”

“好吧，或許你可以看著我吃？”馬鈞側身讓開一個身位，好讓嚴力走出來。隨后便在前方領路，整個走廊還是跟昨天差不多。保潔全部都走光了，事情剛剛發生一天，馬鈞一直在負責壓這些聲音。但即便憑借靈異力量成功壓下去了大部分，還是有些小道消息傳了出去。

說什么這里死了人，也沒有保潔敢過來干活。這里還是維持著昨天的樣子。

而昨天那幾個幸存者的房間現在也是半開著的，里面空無一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走的，可能昨天就已經分散回去了。嚴力對這事也不怎么關心。

今天酒店沒有一個工作人員，也沒有準備早餐。要重新開業還需要等一段時間，也或許就開不了業了。

兩人走到了門口，馬鈞正準備領著嚴力往自己車子那里走，卻在中途停了下來，看向不遠處的街角。

那里，兩個中年人匆匆地趕了過來，伸手招呼，請求兩人走慢點。

嚴力以為是來找馬鈞的，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但隨著兩人越跑越近，才發覺，他們的目標好像是自己。

另一旁，馬鈞也饒有興趣地看向了兩人，沒有出聲干涉。

“您好，您可能不認識我了，我昨天在鬧鬼的時候也在餐廳——”長時間的缺乏運動讓張祝奇在這一次短距離快跑后就喘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看見您有那種特殊的力量，我就想冒昧的問一下，您是否接受雇傭？”

“看情況？”嚴力瞥了一眼旁邊跨一步往外站，事不關己的馬鈞。后者只是回了一個“請隨意”的眼神。

“這位是——”能站在嚴力身邊，且看嚴力的神情貌似還是以他為首，張祝奇自然要詢問一番，希望自己沒有壞了規矩。身邊的圈子也都沒人遇鬼，而且他張祝奇是近年才翻身的，底蘊并不厚。

馬鈞會以一個溫和的笑，“如果是大福市內遇見鬼有關的事情，你可以通知給我。我負責大福市。”

聞言，張祝奇臉上的表情略微收了些，眉宇間泛起一絲擔憂之色，“這，我的女兒是在大京市遇鬼了，所以我想問一下能否——我身上現在能流動的現金只有五千萬多——”

大京市？

馬鈞面色微變，按下了衛星電話的錄音鍵，一邊的洪文身位律師對于這種小動作觀察細微，但也沒有出聲表明，而是在張祝奇講經過的時候再一邊添加些細節。

大福市就是張祝奇女兒的出發點。

······

“昨天我的鬼出了點事情，”見嚴力沒有主動問話，馬鈞還是自己說出了情況，“時間一般沒有規律，可長可短，那段時間我無法負責任何靈異事件。”

“冒然告訴別人自己鬼的情況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哈哈，是啊。”馬鈞淡笑著附和。這次送嚴力，他是親自開了一輛顏值還算可以的車子，沒有叫司機。

知道嚴力有些木然，不怎么喜歡開口接話。馬鈞自顧自地介紹起了現在的總部對于馭鬼者的分配，以及有關于馭鬼者考核的部分事項。

原本，在半年前，一座城市只會有一個官方選定的負責人，也就是總部明面上派出的馭鬼者。但暗地里也會有不少沒有加入總部的馭鬼者自己組合起一個馭鬼者組織，抓鬼販賣咔咔狂賺錢的。但現在不一樣，隊長政策推出后，也會有多名總部所屬的馭鬼者在除了大京市外的同一城市的情況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