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出墓室,林棲悅只覺身心俱疲。這幾日,生死的跌宕起伏令她飽受折磨,在墓室中忍饑挨餓數天,又剛剛經歷了與巨蟒妖獸的那場驚心動魄的惡戰,此刻的她體力已然耗盡,終是支撐不住,暈倒在了廣袤無垠的沙漠之中。
景珩見此情形,毫不猶豫地拿起林棲悅的長槍,在自己的手掌上狠狠劃了一道,鮮血瞬間汩汩流出。他趕忙將流淌著的鮮血喂入林棲悅的口中,林棲悅飲下景珩的鮮血之后,意識略微恢復了些許。
然而,她的喉嚨干涸至極,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發出一絲聲音。景珩瞧著心疼不已,旋即將林棲悅穩穩地背在了背上,兩人一步步向著沙漠深處走去,只盼能成功穿越這片茫茫沙海。
景珩深知,為了讓林棲悅保持有意識的狀態,必須想辦法分散她的注意力。于是,他搜腸刮肚,不斷地講著笑話逗林棲悅開心。
他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有一天,螃蟹出門散步不小心撞到了泥鰍。泥鰍很生氣地說:‘你是不是瞎??!’螃蟹很委屈地說:‘不是啊,我是螃蟹!’”林棲悅聽著,發出了微弱的笑聲。
景珩接著講:“許仙給老婆買了一頂帽子,白娘子戴上之后就死了,因為那是頂鴨(壓)舌(蛇)帽?!绷謼珢傆秩滩蛔⌒Τ隽寺?。
然而,過了一會兒,林棲悅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景珩聽到背上沒了聲音,心中一緊,腳步又加快了些許,心急如焚地想快點走出這片沙漠。
他喃喃自語道:“我不會認輸,我一定可以背著林棲悅離開這個地方的?!?
景珩就這樣不知疲倦地走了一天一夜,可眼前依舊是一望無際的沙漠,毫無走出的跡象。這時,他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他因內力耗盡,體力不支,眼前陣陣發黑,終是暈倒在了地上。在昏迷之前,他恍惚間好像看到云祁帶領著一支軍隊,正快馬加鞭地向他趕來。
云祁遙遙望見林棲悅那纖弱的身影軟綿綿地暈倒在景珩身旁,頓時神色大變,心急如焚。只見他迅速利落地翻身下馬,腳下如風,不顧一切地朝著林棲悅飛奔而去。
待至近前,他急切地蹲下身來,伸出那雙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手,無比輕柔地撫摸著林棲悅那如羊脂玉般卻毫無血色的臉龐,目光中飽含著無盡的愧疚與心疼,聲音顫抖著說道:“對不起,棲悅,是我來晚了,讓你遭此苦痛?!?
說完,他小心翼翼卻又無比堅決地將林棲悅輕輕抱起,擁入懷中,仿佛她是這世間最為珍貴、容不得半分損傷的稀世珍寶。隨后,他滿懷憐愛地抱著林棲悅轉身離去,身影決絕。
與此同時,景珩則被云祁手下孔武有力的士兵扛了回去。
林棲悅甫一睜開雙眸,入眼便瞧見云祁正端著一碗水,悉心地喂向自己。林棲悅見狀,心中一緊,急忙說道:“三皇子,萬萬不可,您身份尊貴無比,怎可親自照顧我這等卑微之人?!?
云祁聽聞林棲悅對自己如此抗拒,眼眸之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落寞。他緩緩放下手中的碗,輕聲對林棲悅說道:“金石城的城主已然被控制起來,你盡可安心,我定會為你和景珩討回一個公道?!?
林棲悅微微頷首,面露憂色,說道:“三皇子,景珩為救我不知當下狀況如何,我想去探望一番,還望告知他在哪個房間?!痹破顚⒕扮袼诜块g告知林棲悅之后,她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匆匆往那個房間走去。而云祁在林棲悅離開之后,轉身向著府衙的牢房方向而去。
只見那昏暗潮濕的牢房之中,吊著一個渾身布滿傷痕、血跡斑斑之人,他此刻模樣凄慘,狼狽至極。
云祁緩緩站定在他身前,伸手抬起他低垂的臉,冷冷說道:“城主,我心中明了,定是我那位一心想穩固太子之位的好哥哥,指使你對我痛下殺手,此次若不是林棲悅和景珩,我恐怕難以脫身,我深知你定然不會承認,我也確實難以拿到切實證據,然而,你竟敢動我最為在乎的林棲悅,如此,你就非死不可!”
言畢,云祁猛地抽出身旁獄卒的佩劍,毫不猶豫,瞬間刺向了金石城城主。不過幾息的工夫,金石城城主便當場斃命。緊接著,他又下令讓人將那位提議犧牲林棲悅的馭獸門弟子押解至此。
在兩名獄卒虎視眈眈的注視之下,他再次手起劍落,斬殺了那名馭獸門的弟子。
當林棲悅踏入景珩房間之時,映入眼簾的是景珩正手持那把劍,作勢欲出門。林棲悅目睹此景,面露關切,說道:“你的傷尚未痊愈,這是要去往何處?”
景珩回應道:“我的傷已無大礙,差不多都好了。那兩只小虎獸多日未見我,想必甚是想念,我得速速回馭獸門去看望它們?!绷謼珢偽⑽Ⅻc頭,說道:“馭獸門與寒星槍盟相距不遠,那我們結伴一同回去吧?!?
景珩和林棲悅并肩走在歸程的路上,陳青蟲感慨道:“此次門派會武竟遭遇這般變故,各派弟子近乎半數都不幸死于非命,我能僥幸存活,當真乃是老天開恩,垂憐于我?!?
祝余因心系林棲悅的身體狀況,始終扶著她匆忙趕路。林棲悅望著祝余這般緊張的模樣,說道:“阿余,你無需再扶著我了,我真的無礙?!比欢?,祝余聽聞自家掌門這般言語,卻并未放松半分警惕,依舊扶著林棲悅,繼續向前行進。
待到云祁知曉林棲悅和景珩一同離開之時,已然是次日。他神色凝重,吩咐手下道:“速速帶一封信給戒律長老,讓其每日記錄林棲悅的所作所為,從今往后,每月都需將她的動態詳細傳達于我,不得有誤?!?
待景珩等人返回馭獸門,向副門主詳述了這幾日所經歷的種種事宜。副門主聞知此次參加門派會武的弟子竟折損將近半數,臉上滿是痛惜之色,聲稱會為這些折損的弟子逐一建立衣冠冢,以寄哀思。
然而,副門主宋君牧心中卻暗自思忖,那些弟子的折損固然令人遺憾,但只要景珩、飛云、顧望舒和陸玖鳶這些天賦頗高的弟子安然無恙便足矣。
宋君牧的目光落在景珩手中從墓室中獲取的那柄劍上,緩緩說道:“此劍既然認你為主,實乃你的機緣所在,日后,我會安排夏長老傳授你我馭獸門的劍法,你務必用心修習,想來定能有所進益。”
景珩聽聞,見自己不僅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神兵利器,還能習得劍法,內心瞬間涌起一陣難以抑制的狂喜。他深知,越是深入馭獸門內部,將來為白脂虎和虎王報仇的希望也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