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記得銷假哈。”
Alinea,米其林三星餐廳內,芬格爾端著一盤鵝肝,笑瞇瞇地去對路明非說。
“就知道你不會這么好心……”
路明非面前是一塊牛排,不太熟練用著刀叉。
芬格爾當然不是單純想請路明非吃飯,他真正想的是借路明非s級身份蹭校車,不然按他那F級都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出來。
“雙贏嘛,沒什么不好。”
服務生端來兩杯酒,芬格爾拿起高腳杯,悠閑地喝著酒,又問:
“師弟,來杯酒?”
“我不會喝酒……”
路明非想拒絕。
“這是專業調酒師調出來的,味道絕對頂,出來吃飯哪能不喝酒呢……又不是小孩子了。”
芬格爾攤開手,嘟囔:
“這一杯就要一萬刀樂呢……”
“一萬?”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
“是啊,法國Petrus,一瓶就要八萬六,也就只能調出來這幾杯。”
芬格爾似乎很懂的樣子,實際上也就半瓶子醋拿出來裝逼。
這餐館拿普通的葡萄酒糊弄他們這倆鄉巴佬,他們也嘗不出來一點。
當然,調酒師功底在這,味道確實不會差。
“我試試……”
路明非一聽價格,總覺得自己不喝兩口會很虧,終于還是拿了一杯,抿了一小口。
甜、澀、苦、辣,各種味道沖擊著味蕾,一小口冰冷的酒水味道很快散去,回味不斷。
味道不錯,路明非小口喝著,沒多久就喝完一杯,忍不住又要了一杯,不曾想這后勁太大,直接給他醉昏過去,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芬格爾并沒有管路明非,繼續餓死鬼投胎一般地咽下各色的食物。
但在吃完一口魚子醬后,他面色疾轉,稍一愣神便迅速將食指捅向喉嚨,身體順勢俯向一旁,干嘔兩下,隨即帶出一大片半消化的食糜,連續兩次后才停下,大口呼吸。
空間仿佛被解構,凝聚成一片雪花,好似沒有信號的老舊電視機,正逐漸顯現出它本來的面目。
環境悄無聲息地變化,幾乎讓人察覺不到,但無數細微變化的積累已經讓它截然不同。
芬格爾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石漠之中,天空灰蒙蒙的,晦明不定。
尼伯龍根……
一個字眼出現在芬格爾心中,他大感不妙,低頭望去,是殘缺不齊的不明碎肉,邊上有一灘猩紅的液體,滿是血腥味。
芬格爾眉頭緊鎖,不復平時那副嬉皮笑臉,取而代之的從未有過的嚴肅。
也沒有絲毫被生理上不適所影響,他一把扯過睡得正酣的路明非,兩巴掌扇醒。
“師兄……干嘛……”
路明非半夢半醒地睜眼,即便他喝的并不是酒,但潛意識里已經“醉”了,無法完全保持清醒。
“張嘴。”
芬格爾也不管路明非同不同意,拎起來用膝蓋頂住他肚子,一手摁住背,隨后便開始催吐。
粗暴地鉤出一大片嘔吐物,芬格爾甩甩手,這才開始環顧四周。
遍地是癲狂的人類,粗暴地啃食著詭異的血肉,滿身血污,部分人已經蜷在地上扭曲,開始長出獠牙和鱗爪。
遠處山丘之上,隱約盤臥著一頭怪物,模糊不清,只唯獨那雙金黃的眼眸熠熠生輝。
芬格爾凝視著它,它也仿佛正凝視著芬格爾。
芬格爾并沒有和它對峙多久,一邊分心觀察四周,已經有幾人已經徹底龍化淪為死侍,虎視眈眈。
將路明非拎到肩上,使其手腳繞過脖頸,單手便能固住,芬格爾用標準的軍用肩扛式背好路明非,想也沒想開啟言靈,飛速遠離。
言靈·青銅御座,能迅速強化釋放者的肉身,言靈存續期間釋放者爆發、耐久、肉身強度顯著提升。
他亮起黃金瞳,狂奔的同時敏銳地感知著周遭的元素排列,試圖解析這個尼伯龍根的煉金構成。
芬格爾在煉金上的造詣并不深,但創造這個尼伯龍根的那頭龍位格也不算高,此刻似乎也才剛蘇醒,無法發揮全部實力。
在一大堆矩陣亂麻中,他艱難地找到繩頭,那是出口的大致方向。
身后陸陸續續有死侍在追,但不知為何,即便它們速度遠不及芬格爾,卻仍舊有將他包圍的趨勢。
Shit……
芬格爾心中罵娘,顯然注意到了周圍律動的空間矩陣,暗道:
“位格不高卻精通空間矩陣,很棘手啊……”
芬格爾穩步疾行,每秒卻也能跨出十來步,在言靈加持下每步都能跨越五米以上,速度相當可怕。
風阻很大,很大程度地影響了芬格爾的聽力,肩上路明非迷迷糊糊地說夢話,聽得斷斷續續。
“滾……交易……安的……心……”
芬格爾此時沒多少心思管這些,他大致推算了一下,按照現在的速度,并不足以走到出口。
周圍的空間矩陣效率并不高,如果把路明非扔下……
芬格爾立刻斷了這個念頭,仿佛觸犯了他心中的某種禁忌,條件反射般地回避。
死侍數量越來越多,并在不斷收攏包圍圈,芬格爾全身金屬般的光澤,可以看到熔融般的液體在他皮膚下流淌,他牙關咬緊,已經將自身機能拉到極致,卻仍舊無法甩脫。
他心中罵娘,思索著要不要省些氣力回頭拼一拼。他身上只隨身帶了一把煉金匕首,以及一柄手槍,槍里甚至裝的是弗麗嘉子彈,此刻若是真拼起來會很麻煩。
哪怕有一柄煉金長刀也好,那他也會輕松很多,眼下要照顧路明非的情況下,他并沒有多少把握。
更何況,遠處有一雙目光始終在窺探,或許它正身中某種限制,卻依舊不容忽視。
這次……還要為此豪賭嗎?
芬格爾猶豫了,那個念頭再度涌上心頭。
沒必要吧……我和這家伙也不熟,這和七年前不一樣。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又是喝酒誤事,我這樣的人活該啊……
芬格爾有些走神,不斷在心中貶低自己,隱隱做出了決定。
事實上,他這個層次的混血種根本不會受到酒精的影響,哪怕喝再多也只是他的心理作用。
回想著前兩天他還祝福路明非找到自己心愛的女孩,他心中苦笑,越發覺得自己卑劣。
“師弟,對不起……”
芬格爾嘆息一聲,對著昏睡的路明非道了聲歉,手一松,欲將路明非拋下。
他得離開,讓學院知道這里的情況,否則會有更多的無辜者遭殃。
但他并不標榜自己如何無奈,拋棄就是拋棄,他將路明非帶出來,卻沒能帶回去,那就是他的過錯,無可辯駁。
他犯過的錯很多,也不差這一次了……
“喂喂,這就想拋下同伴嗎?真是無情啊……”
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
“這可不像你,王牌芬格爾。”
芬格爾回過頭,卻見路明非立在一柄浮空的銅錢劍上,正一臉玩味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