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你想去看看吧。”

徐鶴清低眉，沒有回答，手中的筆卻頓了頓。

錢宇當然不可能什么不知道，跑來這種地方的。

他這個不懂畫的人，看一眼，都知道徐鶴清畫的很牛逼。

理解不了一個技術高超的家伙為何會在這種地方。

好奇了解過徐鶴清的病例。

可能他太特殊了，還有報刊特意報道過。

和霓虹藝術家、服裝設計師、圓點畫家草間彌生早年的經歷十分像。

同樣是十歲確診精神病，患有神經性視聽障礙，經常出現幻聽、幻視。

所畫出來的都是所見到的世界。

只是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徐鶴清沒有像眾人所期待的那樣，成為草間彌生這樣天才。

不能與人交流，容易狂躁，停止畫畫后會有攻擊性。

徐鶴清被打上了瘋子的標簽，淡出了大眾的視野。

畢竟，大家都有生活，誰會一直關注一個精神病。

可，錢宇能確定，后面那幾條是這家伙故意裝的，和說話老冷靜了。

“在這里，你連顏料都少見吧。”

這可是精神病院，國家補貼都是有限的。

畫畫成本不高，但也不低。

對于徐鶴清一個一天畫到晚的人來說，根本不夠。

錢宇逐漸拋出條件，誘惑道。

“我可以給你提供作畫的空間，需要的工具。”

“讓你體驗更多的作畫方法。”

“甚至吃住我也能幫你解決。”

“你只需要幫我畫畫就好，怎么樣？”

“好。”

“哎？”出乎錢宇的意料，畢竟他勸說的不是一般人。

徐鶴清蓋上筆蓋，放下本子，十指交錯擺于面前。

鄭重的抬頭看向錢宇。

“我說好。”

“只要你能擔保我出去。”

沒有為什么，他恰巧想出去了，幻覺對他影響已經微乎其微了，或者說，他習慣了。

他也想嘗試正常人的生活。

……

一陣匆匆的腳步聲，一個圓潤的老頭帶著一群護工魚貫而入。

“吳院長。”

吳院長抬手制止了杜主任繼續說下去。

錢宇也聽到了背后傳來的動靜，轉頭興奮的開口。

“院長，你們來的正好！”

“麻煩你們準備一個精神檢測，我要帶他出去。”

“確實像。”

吳院長點頭，隨后大手一揮。

“把他抓起來。”

望著一村人防護穿戴整齊沖過來。

“沒必要吧，不就是一個精神檢測么？”

眨眼錢宇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為他被圍起來了。

二話不說就上去制服他的手腳。

“不是，你們抓我干嘛？”

“嫌疑人情緒反應激烈，準備好麻醉！”

聞言，錢宇立馬老實的停止了反抗。

束縛雙手，壓著往前走的他，據理力爭的朝著吳院長大喊。

“我不是精神病啊！”

吳院長沒有立即回答，擺動著圓潤的身軀，走到徐鶴清面前。

“你是精神病嗎？”

徐鶴清不知道吳院長在搞什么，他搖了搖頭。

“我不是。”

吳院長聳了聳肩，手那么一攤。

“你看，哪有精神病會承認自己是精神病！”

草（農務調理），還能這樣玩！

“那我是精神病，行了吧！”

“都承認是精神病了，看來病的不輕。”

錢宇：6

“錢兄！”

慢半拍的許謙跑上來與吳院長對峙。

“你這是在做什么，他不是精神病！”

吳院長摸了下兩撇小胡子，臉上表情盡是冷漠。

“放心，你的朋友沒事，我自然會放他出來。”

“可……”

許謙還想爭辯，但顯然，吳院長不想在這浪費時間。

朝著杜主任使了一個眼色。

“帶走。”

杜主任跨步攔住了許謙的去路，露出一個職業微笑，解釋了一句。

“請止步，我們會給他一個測試題，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沒問題。”

徐可可也在背后拉住了許謙。

“這是別人的地盤，別沖動。”

許謙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

心理咨詢室。

許謙緊張的走來走去，時不時瞅一眼緊閉的木門。

徐可可嘆了一口氣，他們只能干等，她又不好勸說。

就是，她奇怪的看著坐在不遠處的徐鶴清，依舊如同剛才，拿著筆本畫著畫。

“為什么你在這？”

徐鶴清理所當然的回答。

“我連續五年精神測試正常了，只需要有監護人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那你為什么不找家人來。”

“因為我是孤兒。”

徐可可不停的鞠躬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她感覺自己今晚，睡著了也會起來扇自己兩巴掌。

徐鶴清難的抬起頭，望著徐可可的眼神，語氣十分認真。

“沒事，我習慣了。”

……

潔白的房間，整理的一塵不染。

錢宇坐在凳子上，多少有點無語，拿起桌面上的試卷的一角。

“我做完這個合格就放我走？”

中年婦女露出和藹的笑容，刮起幾條魚尾紋。

“是的，這是近日我們才拿到的青年精神測試題目。”

“行吧。”

錢宇拿起筆，正眼掃視了一遍試卷。

試卷分為三部分，選擇題、判斷題、簡答題。

沒幾道題，就一頁A4紙。

他就瞪大了眼睛。

【假如你已經結婚多年，某一天，你發現你的女兒不是親生的，你會有什么反應（）】

【A.怒氣滔天】

【B.欣喜若狂】

【C.索然無味】

【D.如釋重負】

【E.不以為意】

這什么鬼選擇題？

越看越不對勁，連忙看向了判斷題。

【1、垃圾可以賣錢，錢可以買吃的，所以我們可以用垃圾買吃的。（）】

【2、上學的時候，小明喜歡拉前桌小剛的內衣肩帶，即使全班男生就小剛穿了，小明的行為也屬于霸凌行為。（）】

【3、某日，小王的爸爸和小王說，他本來有個雙保胎哥哥，可惜夭折了，但晚上小王媽媽和小王說，夭折的其實是小王這個弟弟，活著的是哥哥，那么小王該管自己老婆喊嫂子。（）】

錢宇感覺自己大腦萎縮了，第一次覺得漢字那么小眾，第一次為認字而感到悲哀。

這還是人類的語言嗎？

他緩緩向下看去，看向所謂的簡答題。

不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