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紹氏影業大門口,姜熠正在等楚源,也不知道他們開什么會竟然要這么久。
這時他看到羅列從公司出來。
“呦!這不是熠仔嗎?等楚源呢?呵呵!”羅列主動打招呼,怪聲怪氣地說道。
他走進后,在姜熠的耳邊說道:“怎么不說話?還待價而沽!也不撒泡尿照照。剛才開會,紹生把你的好大哥楚源罵得狗血淋頭。你還想簽約?做夢吧!呵!”
“你在火并里的戲份比我都多!我就是個新人,撲街一部又能怎樣?我又不是主演!”姜熠不在乎地說道。
“呵呵,我在紹氏什么地位,你什么……哦,你連紹氏的門都進不來。嘿!我馬上又有一部戲要拍了!不像你,下一頓不知道在哪里吃呢!撲街仔!”羅列不屑地上車按了一下喇叭后離開。
面對這人的嘲諷,姜熠內心充滿怒火,想要薅住他的領子暴打一頓,但是僅存的理性壓制住了暴走的心。電影上的事情,還要在電影上找。
沒過多久,姜熠看到楚源拎著公文包出來,一臉陰云。
“熠仔!走吧!”楚源擠出一點笑容。
在車上,楚源第一次沒有說話,全程安靜得過分。即使不開空調,車里似乎也非常涼爽。
姜熠把剛才羅列的事情跟楚源講了一遍,令其生氣地按了幾下喇叭。
“大哥,不要為了小人生氣。電影市場瞬息萬變,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是常勝將軍?!苯诎参康?。
“唉!熠仔,我被紹氏解雇了!”楚源沉聲說道。
“什么?這怎么可能?紹生雖然摳門了一些,可……”姜熠不敢置信地說道。
“我跟他頂了幾句,不干了,出來這么晚是在公司結算這幾個月的收入。”楚源拍了拍公文包。
兩人沉默了一會。
“大哥,買點牛肉丸,去我家喝點酒,打邊爐!”姜熠突然提議說道。
……
火鍋里咕嘟咕嘟冒著泡,姜熠把牛肉丸都下入鍋中,很快牛肉的香味在屋內彌漫。
“熠仔,都是我耽誤你了!”楚源喝了一口酒后說道。
“大哥!你這說的什么話,要不是你,我也賺不到1000塊。不就是拍電影撲街了嗎?我們再拍一部賣座的不就行了嗎?”姜熠說道。
“哪有那么容易!年年那么多電影上映,有幾個賺錢的?”楚源覺得他天真。
姜熠買的是潮汕牛肉丸,吃著非常有嚼勁,雖然不至于像《食神》里當乒乓球打,但彈勁也相當不錯了。
“大哥,彩色電影以來,你就說紹氏有哪些大導演吧!”姜熠與楚源碰杯說道。
大導演……
楚源仔細思量一番,彩色電影那就意味著刨除粵語片。
粵語片的沒落源自大量外來人口占據香江人口的2/3。
市場是隨著需求走的,當市民大部分人看粵語片如雞同鴨講,眼碌碌的時候,香江電影公司自然拍的都是國語片。
粵語片急速衰落,達到了什么地步呢?
大投資,各種特效電影——《如來神掌》竟然是黑白窄屏幕電影,而同時期的《梁?!芬呀浭遣噬珜捚聊浑娪傲?。
粵語片觀眾基數少→票房少→成本就會少→質量就不高→觀眾就會更少,這是一個死循環。
“按時間順序應該是李漢祥、胡瑾佺算半個紹氏的人,后面就是張澈?!?
“李漢祥如今在美麗島搞他的藝術,胡瑾佺也在藝術的長廊里迷失了自我。張澈,來來回回就是那三板斧,賣弄男色?!?
說到張澈,姜熠還學他戲中狄隆脫衣服的動作,露出發達的胸肌。
“哈哈哈,紹仁枚說得對,你的嘴是真損呢!”楚源被他逗笑了。
“我就用張澈的話評李漢祥,是個霸才,但雜而不純,精于算計,即使拍片的老板有‘金’可‘揮’,他也會‘揮’的寒酸相,《貂蟬》里就有脫衣舞……一個人的成功,半賴才智,半賴機緣,李漢祥有才智,有機緣,望他好自為之!”
姜熠說完,楚源給他倒了一杯,接話道:“還真是這會回事!喝一個!”
“李漢祥拍《西施》不就虧得底掉嗎?
他怎么評價張澈電影的?
《虎俠殲仇》,招考一群年輕好動,孔武有力的孩子們,在紹氏后山完全放棄龍虎武師的套招。
一上來就是三本鐵公雞,真刀真槍,拳拳到肉,把小哥兒幾個打得鼻青臉腫,每天都打傷七八個。
全部鏡頭都是一字長蛇陣,雁別翅排開的亂打一鍋粥。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還是不行!
大哥,你看他這些年的電影,是不是結局都很像《虎俠殲仇》!
現在不是狄隆給姜大偉做配,就是姜大偉給狄隆做配,時刻上演那種‘兄弟情’!逸舒天天在報紙上鼓吹這對組合……”
姜熠又與楚源干了一杯,這會每人已經喝了六兩白酒。
“你進步很大!已經開始動腦筋了!像我!當年我拍《湖畔草》的時候,沒覺得拍電影有什么難的,進片場,拿著劇本就拍,電影不過是化妝講故事罷了。那年我二十三歲,當時最年輕的導演!”楚源有些微醺,得意說道。
“為最年輕的導演,干一個!”姜熠舉杯就灌了下去。
兩人斯哈一下,夾了幾口菜。
“大哥,我覺得有才華的是你,胡瑾佺鉆進了藝術殿堂,不管票房,最后一定會很難受。張澈來來回回就那幾板斧,觀眾也會厭倦。你這次拍的《火并》,起碼想革新?!苯谡f道。
“熠仔!電影圈泡女演員不是罪,遲到早退不是罪,扮嘢擺款也不是罪。而只有一條死罪,就是‘唔收得’!”楚源說出這些年的經歷,自己的師父就是因為粵語片沒落,心理落差太大后擺爛,草草結束人生。
姜熠用公筷給楚源夾了一粒牛肉丸,內心是贊同他的想法的,資本只會注重利益,他們才不在乎是不是人才,是不是藝術。
“大哥,獨臂刀的故事源自倪框,他把金鏞的小說魔改了,觀眾很喜歡。我們不能這么做嗎?”
姜熠的話令楚源醍醐灌頂,他拍了一下大腿,怎么自己就沒想到呢?
“對呀!拍這類題材的電影,有一定受眾群體。有搞頭!有搞頭!真正有才的是你呀!為這個點子,干一杯!”楚源像是醒酒了一般,舉杯痛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