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顧冷川要先去見個朋友。

正好，我可以拉著喬喬到處逛逛。

喬喬終于忍不住八卦的心，「夏夏啊，你跟我說實話，你這么快就能放下死渣男，該不就會是因為這個幾乎完美的小叔叔回國的緣故吧？而且我真心覺得，他的眼里，有你哎。」

我：「我承認小叔叔是很優秀，但也不是誰都肖想就能得手的好吧？而且顧老爺子的九十歲生辰快到了，我想，這才是他回國的主要原因，你就別嗶嗶了。」

「難道你就不心動？」

「……」

「你不要？那我上？」

「no！這是不可能的事。」

「切，你們倆的相處模式太不清白了，我就不信你們真能忍得住不對彼此下手，以我多年看小說的經驗，嘖，小叔文學，很香啊。」她嘻嘻地笑。

本來挺安靜的展覽會上，愣是打打鬧鬧起來。

好巧不巧，我一個轉身，遇到了最不想看見的兩個人。

「這里的珠寶可都是頂尖貨。」

「要不是我求我小叔叔好幾天，他還不想讓我來呢，你放眼瞧瞧，挑一顆喜歡的。」

精致裝扮如洋娃娃的蘇凌，挽著身穿一身筆挺休閑服的顧昀深。

許多人向他們投去目光，仿佛天造地設的一對，令人羨煞。

確實挺煞的，還是兩煞臂。

顧昀深快步沖來，眉毛怒張：「這才一晚上不見，你就背著我找別的男人了？林以夏，究竟誰在惡心誰。」

他個子高，力氣也大，死死捏住我胳膊，向一座靠來的大山，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試圖掙脫，卻像是心口的枷鎖也發沉，讓我難受的厲害。

「放開我。」

「身為女朋友，水性楊花是不對的，放古代，你這樣的行為要浸豬籠啊。」

有路人開始吃瓜，甚至不分是非，對我指指點點。

喬喬本來就長著一張雌雄莫辨的漂亮臉蛋，男裝女裝都相得益彰，特別是她今天為了方便活動，穿了一身帥氣的工裝服，還戴著頂干脆利索的碎發，加上深黑鴨舌帽，不知道的真以為我勾搭了一個正太呢。

喬喬扯開帽子，露出臉，氣呼呼地罵道：「你有病吧？我是女的，女的！」

「難怪夏夏要甩了你，這是生怕感染煞筆癥吧。」

顧昀深見狀，隱忍惱意，還是沒忍住笑出來。

「我就知道，分手這事嘴上你就是說說而已，待會跟我回家，我買了菜，等著你下廚，主動給你重歸于好的機會難得，明白嗎。」

所以，我就該是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人。

所以，他給臺階我得下。

他算什么東西？

蘇凌看著情況有變，嬌柔含淚的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以夏姐，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對阿深念念不忘，你也不會這么傷心難過的，有什么你就沖我來吧，只要你能夠解氣，哪怕日后你退出我們之間，我也會盡力彌補你的好不好。」

氣氛開始焦灼，許多人圍觀。

「好可憐啊，她都要哭了。」

「這女的不會是小三吧，才會躲著人兩口子。」

「這年頭太多了，仗著原配好欺負就蹬鼻子上臉的。」

「拍視頻，曝光！」

「對，曝光！」

8

我奮力甩開他們，氣的不行。

退一步，再退一步，免得染上狂犬病。

看著蘇凌，我：「去年，你為了洋男朋友在同學群里借錢，這是對他念念不忘？」

「兩年前，你突然回國，他為了你喝的爛醉如泥躺大街上，你在朋友圈帶動群嘲，這是對他念念不忘？」

「就說六年前吧，顧老爺子要把掌家權給小叔叔，他的消費減三分之二，股份減五分之一，某人一聽到消息就連夜打飛的跑了，這踏馬也是真愛？」

我總得讓她知道。

書香門第只出斯文人，那是偏見。

至少，我是她野到不行的小姑奶奶。

她被我說的一愣一愣，淚水如珠鏈墜落，真是我見猶憐得很。

蜷縮的骨節漸漸泛白，放在跳動不安的心口。

臉，也滿是羞紅。

「不，不是……那是謠言。」

又無辜看向顧昀深：「阿深，我沒有。」

她裝，我也裝。

好像誰不會似的。

從小到大，我有兩個優秀而完美的哥哥寵著，所以我覺得自己平平無奇一點也沒什么。

哪怕惹禍了，我只需要撒撒嬌，做一下樣子，直接粉飾太平。裝，可是我的拿手活啊。

我暗自掐了一下腰上剛長出來的肉。

疼得我要命。

含著熱淚，把聊天記錄搬出來。

好在我截圖，以備后患。

「是啊，你們才是真愛呢，所以你一回國就趁著酒醉睡在他身上，親他的嘴，還入住他和其他女人的婚房，穿著別的女人的睡衣和他滾在一塊，這樣不懼世俗的愛情，我真的，哭死。」

喬喬還不忘打配合。

拿著我的手機來回展示，圖片上的人物，比今天的珠寶還惹眼。

「看到了嗎？就是因為他們惡心了夏夏，夏夏才來這里散散心，沒想到他們還追上來了。」

這一下，真相大白了。

周圍不少人發出倒吸一口涼氣的動靜，感嘆反轉了。

顧昀深的臉，陰鷙得可怕。

蘇凌眼看著要成笑話，有些激動得渾身通紅。

「你胡說。」

她臉上閃過一絲陰狠。

先是拍掉了手機，碎裂在地上。

然后直奔我而來，把我重重往后推。

身后，員工喝水的玻璃壺，像煙花，炸開了一地，我的手，扎進了不少的碎片。

哪怕是受傷，她也得跟我一塊。

沒受傷的左手，狠狠地扇了蘇凌三個耳光，響徹全場。

9

我流了很多血。

看著周圍，視線開始模糊不定。

快要像風箏一樣倒下，被同樣及時的手臂，一把攬住。

「夏兒，聽得到我說話嗎？」

「小叔叔。」

顧冷川一登場，周身氣息，拒人千里，冷得叫人心生畏懼。

他原本沉寂不起波瀾的眼眸，一下子，變得像危險而嗜血的刀，隨時隨地要傷人的。

顧昀深神情慌張：「小叔叔，這是誤會。」

沒看他，顧冷川低眉如彎弓，透出不可直視的鋒芒，生意卻帶著一絲細微的隱忍和擔憂：「疼嗎？」

我抖著手，「疼，真的很疼。」

抓住機會裝一把：「小叔叔我可太疼太疼了，我一次兩次忍著他們，都是為了兩家的聲譽著想，可他們卻蹬鼻子上臉，我的手，不會廢掉了吧，以后再也不能接收小叔叔給我買的禮物了，嚶嚶嚶……」

「那就讓他比你更疼。」

話音剛落。

嘭！顧昀深胸口被狠狠踹了一腳。

疼得他在地上縮成一團，臉色姹紫嫣紅開遍。

還有力氣詭辯：「是以夏先主動惹事的，我本來是想幫她，結果沒控制好局面。小叔叔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一言不合就袒護她，我才是你親生的侄子啊。」

顧冷川眼色一掃，語氣霸道：「你是覺得，我沒有分辨力？」

顧昀深可太害怕了。

從骨子里，深深地畏懼著這位長輩。

「沒有沒有。」

「所以我揍你，說你活該，給你小子一點教訓。」

「小叔叔，做的對！」

「很好，你記住，秋后算賬。」

有顧冷川撐腰，我也能放心的暈過去了。

10

休息間。

場地的醫生給我做了簡單處理。

看著顧冷川正在拿冰袋，一言不發的身影，隨時張揚著疏離勿近的氣息，我就有些不自在。

喬喬去給我買新手機，眼下只有我們兩個人獨處，讓我不由得浮想翩翩喬喬之前那些話的含義。

顧冷川，真的很好。

所有人都說，顧家家主，年少有為，手段狠辣，無可匹敵，幸好不怎么在國內，不然天天處于碾壓的層面。

殊不知，他其實就是個外冷心熱的人。

自從顧老爺子見了我，就有種形同血親的感覺，還常說顧家都是兒子沒女兒，要是我嫁過去，這個家才有意思。

我總以為，他是出于顧老爺子的命令，才偏寵我些。

「小叔叔，你怎么對我這么好？」

顧冷川拿著冰袋，骨節分明的手，漂亮，潔白，像玉筍，動作輕柔的給我來回按壓著扭傷的腳踝。

垂下的絕美眼瞼，明明是看不透的深沉，卻給人莫名的心安。

「何以夏，你還不明白嗎？」

「不明白什么？」

他動作一頓，掀開袖管，露出一雙手，捧著我的下巴，一向沒有情欲的眼睛，柔軟的不像話。

就好像冰封百年的深淵，終于融化了。

「我想見的人，是你。」

「我？」

他忽而靠近了很多，距離大膽而真實，濕熱的鼻息噴在臉上，我忍不住輕顫起了睫毛，因為他的目光實在灼熱，我只能忍住怦怦亂跳的心臟，憋的滿臉通紅，微微啟著唇，又生怕一不小心就冒犯他輕哂的嘴角。

腰一彎，差點將我陷進沙發，好在他的手臂有力，輕而易舉托住我，得逞，在他臉上毫不掩飾：「怎么？躲著小叔叔？以前，不是最喜歡小叔叔護著你了嗎？」說著，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帶有深意的動了動，又有些刻意的隱忍。

我差點招架不住，抓住他有些松開的領口，小聲囁嚅：「我，我怎么會怕小叔叔呢，明明小叔叔對我最好了，就是，你離我太近了，都快親到我了。」

「要么？」他的聲音像是若有若無的勾引，我剛啊了一聲，就被他熾熱的一瓣唇吻上，溫度瞬間融合，讓我大腦空白，連他退了下，在盯著我發笑，我也來不及做出反應，又被他蠱惑了神智，「還要么？」

「不……」他捧我的臉捧得更高，含情的吐露：「我想要。」

「想見你，想的發瘋。」他的神情帶著一絲痛苦的忍耐，「所以不想等，要立馬見到你，親到你，夏兒，不喜歡嗎？」

我苦笑，還能說不嗎？

我醒悟過來，低著頭，把臉上的高溫壓下去。

良久，抬頭盯著他俊美無儔的臉龐，被勾的心鹿亂撞，受不了，真的受不了，這樣……太刺激了。

「你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

一向惜字如金的他，娓娓道來，聲音魅惑而好聽。

他把我攬在懷里，拿領帶，一圈一圈繞著我的兩個手腕，打了個精致的蝴蝶結，不自禁的綻開滿意一笑，「商量一下，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好不好，你說好，我再解開。」

這什么ZARA！我臉上再次漲紅，恨自己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但又不得不承認這一套是管用的，不服氣的哼了聲，「你還沒回答我呢。」

「讀書的時候，你總跟著你兩個哥哥跑來聽功課，明明聽不懂，又要粘著我，真是可愛的很。長大后，他們都怕我，只有你不怕，夏兒，你是獨一無二的，我喜歡你，知道嗎？這一次回來，就一件事，不能讓老婆跑了。」

「我嗎？」

他笑：「沒有第二個。」

我點點頭，莫名的幸福感快要沖破胸膛。

從來沒有人大膽的對我說喜歡兩個字。

更沒有這樣深情的眼眸只有我。

我怎么那么傻，居然要嫁給顧昀深那種傻子，明明有這么好的一個人默默愛護我這么多年。

是了，那幾年，我一直把小叔叔當成可以尊敬的小長輩，當作像哥哥們一樣撒嬌的對象，但唯獨沒有產生過異樣的情愫，可即便如此，這一刻，這一秒，我還是心動得不得了。

我內心狂喜，面上莞爾的笑著。

甚至大膽的勾住他的脖子，距離，曖昧到極點，還能手指也有些不安分，像只小貓一樣，在他裸露的心口撩撥似的畫心，好像畫著畫著就是真的了。

他把我的手捏住，教我一個接一個，往下打開他的扣子，「小野貓，沒玩夠，繼續。」